黃昏這幾天都魂不守舍,心神不寧,腦海裡總是出現蘇奕承一家團聚的幸福樣子,這讓她心裡很煩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是自己製造的機會,並且是自己助推達到這樣的效果的,目的達到了,可怎麼高興不起來?當助理十幾年,幫領導準備禮物這事她可沒少幹,以前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呀!前段時間喬總的太太生日,喬總忘記了,太太很生氣。喬總無奈求助,黃昏幫忙給她遠程訂了一束花馬上送過去,才解了燃眉之急。黃昏趕緊看看蘇奕承的資料,發現他太太的生日也快到了。幫蘇太太翻譯學校郵件的時候,她發現昊宇回家的第二天剛好是蘇太太生日,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黃昏的腦海裡,像有兩個小人在不斷地打架。一個是讓她努力做好準備,促進蘇總與太太的感情升溫。領導後院不起火,才能更好地工作,所以哄太太開心也屬於自己潛在的工作職責之一。過去合作過那麼多領導,沒有一個領導的太太不喜歡黃昏的。助理這個崗位,在一些人眼中總是帶有一定的色彩和偏見,所以很多領導的太太,特別是那種全職主婦會危機意識更強,經常查崗。當她的同事倍受困擾的時候,黃昏卻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麻煩,因爲她跟太太都混成了好朋友,太太也相信他和領導之間沒什麼問題。
可是另一個小人卻提出了反對意見,那個小人她說:他們快樂了,可是你呢?你爲什麼要讓他回去?他走了,把你的魂都帶走了!
不不不,你不能這樣想!他本來就不是你的,你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各自迴歸家庭纔是最好的!
就她?也配?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共同話題!
無論配不配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反正你就不能插足
我也沒有插足啊,我不要他的錢,也不要他的人,只要他心裡有我,就願意赴湯蹈火!
別傻了,你只是一時空虛寂寞冷,想找溫暖而已!那就不是愛!你這樣會毀了兩個家庭的!
……
這兩個小人戰鬥了幾天幾夜,黃昏頭皮都快抓破了!何以解憂?唯有工作!於是黃昏加緊工作,在各個羣裡安排工作、跟蹤進展,自己也及時向辰董和蘇總彙報。辰董看到預算初稿後,就要求週日晚上拉核心高管先開會碰一下。
黃昏本來沒打算叫蘇奕承回來,但他一聽到消息就馬上趕回來,這讓她的心情馬上好了起來,下午早早地就去公司等着了。他把蘇奕承的辦公室好好收拾了一番,還在他桌面放上了一盆九里香。爲什麼要放這個?她覺得他的辦公室實在太單調了,但放別的鮮花在這個鋼鐵直男癌的辦公室裡好像也不太搭。九里香,小小的,但清香撲鼻,正好合適。百無聊賴,她順手查了一下九里香的花語,屏幕跳出來的文字,讓她一驚:九里香的花語是被束縛的愛。它是一朵潔白的小花,雖小但是卻有着十分撲鼻的香味。正是由於香味很怡人,彷彿就要把聞見這味道的人都給它擄掠芳心了。送這種花給愛人也是表現了兩人都已經陷入愛情,無法自拔。
這,感覺挺貼切,但又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她糾結着要不要把它拿走,蘇奕承卻已經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桌面的花。
“現在都流行送這樣的花了嗎?”蘇奕承問。
“還有誰送過你這花?”黃昏酸酸地問。
“不是我,是有人今天也送了一盆這種花給你嫂子”蘇奕承隨口說。
“啊?這……”黃昏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怎麼啦?這花有什麼意思嗎?”蘇奕承發現了她的微妙表情。
“沒,沒什麼。這花不算送你的哈,是我自己養的。只是我那個位置曬不到太陽,你這陽光好,借你的桌面放一下”黃昏說着,就逃出去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本來對這事不感興趣的蘇奕承,這會倒是忍不住去搜索了。看到百度百科的解釋,他的第一反應是高興的——這丫頭算是在向自己表白嗎?但轉念一想,立刻就不爽了:軒軒爸爸也是在向家燕表白嗎?!
他立刻撥通家燕的電話:馬上把那盆九里香扔掉!我對那花過敏,今天聞了現在渾身不舒服!對,立刻,馬上處理掉!
家燕覺得有點奇怪,明明他就沒碰過那盆花啊!而且他已經回去好幾個小時了,怎麼現在才發作?不過既然他說得那麼肯定,也只好處理了。可是,怎麼跟軒軒爸爸交代呢?下次他來家裡,看到花不見了怎麼辦?
“媽媽,你怎麼用開水澆花?!”千柔尖叫道。
“啊?是開水嗎?哦哦,媽媽沒注意……”被女兒發現,家燕只好撒謊。
“媽媽,你真的老了!……你看看你,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你看看黃昏阿姨,像個青春無敵美少女!”千柔調皮地說。
“我,真的有那麼老嗎?”家燕忍不住對着鏡子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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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頭,蘇奕承正在跟幾位核心高管對明年的預算。週日的晚上,大家都比較放鬆,邊開會邊吃零食。花生吃多了口渴,就順手拿起啤酒喝起來。到了最後,過完正事,大家都喝得比較嗨了,聊到半夜,陸續離場。
作爲會議組織者,黃昏永遠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蘇奕承一直在刷着手機,默默地等她——她怕黑!黃昏收拾好桌面,準備離開,蘇奕承卻叫住了她,說:“我是不可能離開我太太的。”
“我也不會離開我老公!”黃昏白了他一眼,說:“你喝多了,也想多了。我說過,這花不是送你的,只是借你的桌面放一下,曬曬太陽”
“如果我們都還沒有結婚……或者是,還沒有孩子,也許我們可以在一起。可是沒有如果……”蘇奕承藉着酒勁,一臉嚴肅地對黃昏說。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黃昏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目光會追尋着她,自己的情緒會爲她的一顰一笑而牽動。清醒的時候這話沒辦法說,也只能藉着酒勁,說着真心話。他希望她能記得,又希望她不記得。
他想起之前黃昏回憶起當初面試的情景,問他:我的工作完全不需要用到英語,你爲什麼還要問我的英語水平?這個問題是不是湊數的?
他笑笑,說:錯,是兩個問題都是湊數的!——像我這種閱人無數的,看一眼就知道合不合適了,哪裡還需要多問?就像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唄!
“那你怎麼總是不認可我?老是批評我?我是不是你想炒掉的人?”黃昏吐槽。確實,蘇奕承對她的要求非常高,他總覺得她應該可以上到更高的位置,想要培養她。他曾經對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做到公司的核心高管,我也就安心了!”可是黃昏卻說自己對此毫無興趣。她只希望可以一直在他身邊,當他的小助理,做他的影子,默默支持他就好。
“你是我用來保護的人!”蘇奕承說。當時的黃昏表示不信與不屑,他還有點鬱悶。可現在,卻要努力撇清。她會因此受傷嗎?她受過的傷已經太多了!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來保護她呢?
“你真的喝多了!”黃昏遞給他一瓶酸奶,說:“你自己慢慢喝,清醒一下,我先回家了。”
高跟鞋噔噔噔地響起,黃昏已經一溜小跑地離開了。她怕黑,想要儘快跑到有燈的地方。他多想陪着她走過那段黑黑的走廊啊!可是……爲什麼現在不是唐朝呢?如果是唐朝,不限一夫一妻,就不用如此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