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擁有不同的目標,並且都在爲自己的目標努力。雖然雲朵在催促寶格勒日儘快完成目標的同時盡最大的能力做到了保密措施,那這依舊趕不上姐姐識破計謀的速度。
時間亦如蒸發的流水在飛速的消逝,轉眼之間夜幕已經降臨,恬靜的夜,月光如水,她正在構思《三色堇》時,寶格勒日破門而入。
“能不能以後進門之前,先敲敲門?”對於他這種橫衝直撞的做法,她已經忍耐很久。可是現在,她不想繼續忍耐。爲什麼她要忍耐?誰曾珍惜過她的付出?不過,看到他臉上尷尬的神情,歉疚瞬間將她包裹。她緩了緩神,這樣解釋道:“只是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再這樣,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萬一我正在換衣服呢?”
她的解釋讓他尷尬的神情緩和了不少,“你爸,”他指着姐姐的臥房焦急忙慌的說道,“我剛纔聽見你爸將你讓我幫雲玫做澄清的事,全都告訴了雲杉。”
這個家不會再有安寧,索性一刻也不要安寧了!
衝動,讓她站起身來,她想要衝出去好好的抨擊數落一番父親。可是,理智卻督促她坐下身去,畢竟現在有比抨擊父親更重要的事情.....
辛苦了這麼久,僞裝了這麼久,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都怪當初對他們太過心慈手軟,她爲自己的優柔寡斷感到懊悔。
恰此時,寶格勒日的聲音在短暫的沉寂後繼續響起:“他還說,你是你們三姐妹中心機最重,城府最深,爲人最無情無義的那個,”雲朵不敢去想,如果方纔聽到這些話的人是她,她現在是不是已經被載到急救車上。父親竟然是這樣看待她的?她只剩下無助的嘆息。“不過他倒是也勸雲杉能夠幫雲玫澄清,”寶格勒日的聲音還在繼續。
“真的?”索性父親還有一件事情做的事對的。
“真的。他還說你現在趕他走,不假時日也會趕雲杉走,他準備帶着雲杉去投奔雲玫。”
雲朵倒是很好奇,雲玫會不會因爲姐姐幫她澄清,而收留他們兩個?也很好奇,姐姐會不會聽信父親的誆騙,去幫雲玫澄清?
倘若他們之間能夠互惠共利,她倒是真的省了很多麻煩。“我姐姐怎麼說的?”她下意識的問道,可是,又不敢聽答案。
她知道,答案不會是她想要的。
“雲杉說你絕不會趕她走,
然後他們就嚷了起來。你可能是剛纔帶着耳機,不然不應該聽不見他們的爭執聲。”
該來的終究會來,索性,她決定靜靜等待着姐姐來勢洶洶的責怪。
撕破臉,也好。
或許,只要撕破臉,姐姐就會離開。就當姐姐已經去世,從今以後不要再管姐姐任何事,在姐姐來之前,雲朵這樣安撫着自己。除了害怕不假時日會後悔,除了害怕老去之時會遺憾,別的她都不怕。
月亮高高地懸掛着深藍的夜空中,向大地灑着銀色光芒,寶格勒日走後半小時,姐姐終於大駕光臨。她就像一個獄警,手握警棍來勢洶洶,而云朵就像一個被關押在牢籠中的死囚,兩手空空一副待宰的模樣。
門,是被姐姐用腳踢開的,好似那扇門被一腳踢壞了,發出久久不息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姐姐向一棟石雕,赫然佇立在門口。
“我不是告訴過你,許天洛在家的時候,不要這副德行,”她知道姐姐的來意,索性搶先發火壓制姐姐的氣焰。
“他能把我怎麼樣?只要他還想跟你在一起,他就不能拿我怎麼樣。”
“我現在正在構思,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你先出去吧,”本來,她還期待能夠和姐姐平心靜氣的聊聊,可姐姐的所作所爲着實讓人生氣。驀然之間,她發現原來姐姐早已變得不再是那個與她相親相愛的姐姐。
“你別跟我打官腔,我可不怕把事鬧大。我還以爲是雲玫讓寶格勒日來勸我的,沒想到竟然是你。雲玫當初是怎麼對待我的,你不是瞎了眼沒看見。既然你看的真真切切,怎麼能那樣傷我的心?”
“我是爲了這個家好,我已經陪你浪費了很長時間。既然你願意一直生活在仇恨中,那你一個人愛怎麼活就怎麼活吧,可我不想繼續浪費時間陪你。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大局,可你們呢?你們只是爲了自己的私利。我爲這個家已經失去很多,我不能在爲這個家失去更多,”這些話,一直積壓在雲朵心底。現在,終於可以痛痛快快揮灑出去。也許,是快要開學了,還沒有籌到學費的壓力,將她逼成這樣。也許,是她真的不想她與許天洛之間的感情敗給她們的糾葛。她緩了緩神,繼續說道:“你幫雲玫做澄清,只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雲玫若是一舉成名,我們就不用繼續寄人籬下,你的孩子將來上學也不成問題,父親
的養老也不成問題。可你非要執拗的恨她,恨她就能解決實際問題嗎?你將所有的問題都丟給我,可是想過我的感受嗎?我不想再爲你們而活。”
“所以你就去找寶格勒日,讓他來騙我?”
“如果在這過程中,他良心發現,真心悔改,難道不是因禍得福嗎?自從他進入這個家,我就一直沒有放棄這樣禱告。你需要一個可以依賴的男人,這是現實,我不可能一直充當你的依賴,這也是現實,”她理直氣壯的說道,早就忘記了姐姐還是一個孕婦,不能受到刺激。
“你若不想讓我住在這,我現在就搬走,只要你說你不想讓我繼續住在這裡,我轉身就走。”
雲朵不知道,姐姐是在咋呼,還是說真的。
姐姐現在有孕在身,能往哪走?
或許,姐姐已經瘋了,瘋到只剩下衝動和意氣用事,瘋到做任何決定考慮的永遠不是腹中胎兒,而是賭氣。
“我也是爲了大家都好才做的這個決定,既然你不願意原諒雲玫,那我也不會在勉強你,反正那是你的權利。但是,”爲了顯示她接下來這句話的重要性,她必須放慢語速,加重語氣,“但是,你必須做好爲自己所做決定承擔最重責任的心理準備。”
姐姐沒有再發表任何意見,而是轉身摔門而出。
雲朵發誓,這一次,絕不主動去緩和關係,這一次,絕不會主動低聲下氣去請姐姐原諒。本是留不住人,就讓她流走吧。本是不該留的人,就讓她流走吧。
一場爭執,讓雲朵陷入了痛不欲生的深淵。承擔在她肩上的責任,一次次促使她去思量姐姐腹中的胎兒。那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她的生死,或許只在她一念之間。
恰此時,一陣風颳來,樹葉嘩嘩作響的聲音進入她的耳畔,她能想象出樹枝被狠命地搖曳的場景,以及隨時脫離樹幹被甩向遠方的畫面。
她擡眼朝着幽蘭的天幕望去,只見一道閃電嘩的襲來。閃電刺眼,如利劍劃破蒼穹,巨雷轟頂,好似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緊接着,便是噼裡啪啦雨滴敲擊玻璃的聲音,不一會兒,窗臺上便出現了水泡。
六七月的天,說變就變。
六七月的雨,說來就來。
她的心就像一顆遊走在汪洋大海的幽靈,總是因爲分不清方位而折折返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