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人說通,涼夫人又商談了幾天生意。事成後,涼夫人急急忙忙的趕回了綿州。
離開了北平,涼夫人心中才覺得踏實了一些。
那幾日,似乎都是不實的,怎麼會那麼的虛?涼夫人至今都不大明白,在北平度過的那幾日究竟是怎樣的暗無天日,又究竟是怎樣的真真假假。所幸的是,離了北平,回了綿州。一切便都好的。
涼夫人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方叔特地來迎接。涼夫人擔心涼若玖,趕忙問道:“若玖呢?”
方叔接過涼夫人手中的行李,答言道:“回夫人您的話,大小姐已經睡下了。”
涼夫人鬆了口氣,道:“睡下了就好。”
方叔點了點頭。
走了幾步後,涼夫人又問着方叔,“人來了嗎?”
方叔還是恭敬答言:“已經在正廳裡頭等着夫人您了。”
涼夫人又行色匆匆道:“趕緊過去吧。”
方叔應聲,“是,夫人。”
趕忙到了正廳後,就見着了一抹分外熟悉的身影。涼夫人還未進去,那人便就轉過了身來,摘下禮帽來,是尹德。他問候道:“涼夫人您好。”
涼夫人看着眼前頭的人覺得陌生卻又分外熟悉,道:“不用多禮了,坐吧。”
“多謝涼夫人。”
話落,他便坐在了椅子上。
涼夫人稍後才坐下來,吩咐着方叔,“在門口守着,誰都不能夠靠近。”
“是,夫人。”
方叔得了涼夫人的吩咐,便就關上門在門口守着。
涼夫人喝了口水後,纔看向了尹德,蹙眉問道:“你可查出來了什麼?”
尹德點了點頭,答言道:“查到了。”
涼夫人緊追着問,“是什麼線索?”
尹德答言:“柳容沛並未當即離開綿州,而是住在了明遠大酒店。沒多久,陸生便去見了柳容沛。停留的時候雖然不算多麼的久,但是,陸生去見柳容沛,這其中必然有着什麼聯繫。涼夫人可要多多斟酌。”
涼夫人的神色多有些不敢置信,再次問着尹德,“陸生去見了柳容沛?你敢肯定是真的去見了柳容沛嗎?”
尹德點頭,回答道:“的確是去見了柳容沛。之前還怕是我自己看錯了,但確實是我親眼看見的。是柳容沛將陸生送到了房門口,我纔敢篤定。陸生的的確確是去見了柳容沛。”
涼若玖蹙緊了眉頭,沉聲道:“我一直覺得哪裡有些不大對勁,沒想到竟然是在陸生這裡出了錯。之前不是字字句句都分外真摯嗎?說我查真相的,說我保護涼家的。可爲何,去見了柳容沛呢?”
她看着尹德,眼底多了些憤恨來。
尹德沉了沉,嘆息道:“涼夫人。我也從未想過陸督軍回去見柳容沛。但現下,好像對涼家沒有什麼威脅。畢竟,陸生那個人的性子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想來,這其中必然有什麼問題。”
涼夫人看着尹德的眼神多了些冷然來,一字一字問道:“可家中有豺狼虎豹,我該怎麼辦?”
尹德壓低了聲音,問,“涼夫人指的可是陸生?”
涼夫人點了點頭,應聲道:“的確是他。”
尹德看着涼夫人擔憂的臉色,分外沉穩,言道:“夫人,不要太過着急了。想來陸生沒有什麼壞心思,但肯定的是,他和柳容沛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繫。現下,夫人您要做的便是等着消息,觀察陸生的一舉一動。我這邊,也會密切緊盯着的。”
涼夫人就算心中在有怒氣,但現在也不是怒氣的時候。畢竟有了陸生,涼家纔會這麼的安穩。若是沒有陸生,那又該如何?涼夫人只好道:“好,那便拜託你了。”
尹德皺了下眉頭,言道:“應該是我拜託涼夫人您纔對,多謝涼夫人接濟。”
是啊。
尹德更應該感謝涼夫人。
涼夫人的確現在還在接濟着尹德山頭的兄弟,所以,這手頭上纔會如此的吃緊。但是,土匪不來鬧事,總好過土匪來鬧事吧?涼夫人也知道尹德之前留過洋,摸清了尹德的底細。所以纔會敢讓尹德來替自己查。
如若尹德真的是一個悍匪,涼夫人躲都來不及呢,又怎會讓他來涼家?
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了。
尹德本起身來準備離開,忽然想到了還有件事情沒講,又道:“還有一件事情,要對涼夫人您說。”
涼夫人深鎖眉頭,問道:“何事?”
尹德答言:“是關於涼若玖的。”
提到涼若玖,涼夫人臉色驚變,沉聲問道:“怎麼了?”
尹德回答道:“讓涼若玖和陸生保持些距離,我擔心會出什麼事。”
涼夫人點了點頭,應聲道:“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會同若玖說的,我讓方管家送你離開。”
尹德婉言拒絕道:“不必了,涼夫人。我自行離開就好,起碼不引人注目。”
涼夫人聞言,皺了下眉頭,言道:“那好。”
“尹德就先告辭了。”
話落,尹德就戴上了帽子離開。
涼夫人忽然重重捶了下桌子,桌上的茶具咣噹響。門口的方叔聽見聲音趕緊進來,看着涼夫人緊緊攥着的拳頭,擔憂問道:“夫人,怎麼了?可否是尹德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惹着您生氣了?”
涼夫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可真是把我矇在鼓裡頭了。沒想到,我這一次竟然會失算。真是可笑!”
若說涼夫人心中沒有氣,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更何況,欺瞞着她的人還是陸生,涼夫人又怎能不氣?她已經盡力在壓制着了。
方叔格外沉穩,道:“夫人,不要亂了陣腳纔是最緊要的啊。”方叔提醒,涼夫人自然明白是何意。她微微點了點頭,對方叔道:“把方萍給我叫過來。”
方叔知道時間不早了,有些擔憂,提醒道:“夫人。都已經是這會子了,怎麼叫?”
涼夫人冷笑了一聲,看着方叔的目光也多了些怒氣來,言道:“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完。”
方叔愣了一下,直勾勾看着涼夫人,不敢置信問道:“還沒有完?是錢沒有夠嗎?”
涼夫人神色冷然,冷冷道:“秋之在世時最喜愛的那座西洋鐘錶不見了。那可是之前宮裡頭的東西,是秋之費了好大的周章,又幾經輾轉高價買回來的。現在那座西洋鐘錶不見了,不該問問方萍嗎?”
方叔一驚,整個人的神色大變,“三姨太怎可貪心到了如此地步呢?!那可是老爺在世時最後的念想了!”
涼夫人越想越生氣,她從未想過方萍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她心中難平,命令道:“趕緊把方萍給我找來!我倒是要問問,她趁着我那段外出的日子,究竟是偷偷摸摸做了多少不爲人知的苟且之事!”
“是,夫人。”
方叔也答得分外嚴肅。
這下子,方萍是真真切切的逃不過了。
就算涼家在揭不開鍋,宋青都不會將那座西洋鐘錶給買了去。她方萍倒好,拿走這座西洋鐘錶,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
方叔去叫了方萍,她卻不在屋裡頭。恰好碰上巡院的人過來,方叔便問道:“三姨太去了哪裡?”
“回方叔的話,三姨太去了五姨太房中打麻將。”
方叔點了點頭,就去找了方萍。
都這會子了,方萍居然還有那個閒心去打麻將?
的的確確是叫人不敢置信。
方叔進去後,便直言道:“三姨太,夫人正廳有請。”
驚的不僅僅是方萍,還有其他幾個姨太太。其中最五姨太嘴快,趕忙問道:“夫人回來了?”
方叔答言:“是。”
方萍倒是臉色依舊,看着方叔,平靜問道:“何時回來的?我們怎麼都沒有聽見消息?”
“剛回來不久。請三姨太您過去呢。”方叔又重複了一遍,但看方萍的臉色,似乎是沒有要過去的意思,道:“這圈打完了再說,你先等着吧。”
方叔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再次重複道:“夫人這會子請三姨太您過去。”
方萍一聽,立馬就不願意了。她將手中的麻將牌扔在了桌上,一臉不滿的盯着方叔,不耐煩道:“哎你怎麼回事啊?!沒看見我這會子正忙着呢?!趕緊出去,別再我眼前頭煩了!奴才就是奴才,是一點臉色都沒有啊!”
方萍話裡頭的尖酸刻薄之意分外明顯,更明顯的,還是在羞辱着方叔。但方叔臉色依舊,還是很客氣道:“難不成三姨太要讓夫人親自來請您嗎?”
但這樣客氣的話,卻讓方萍難堪了。
她起身來,不悅道:“今個兒真是掃興!沒贏一把,又無端一個夫人有請,權利大啊,呵!”
二姨太眸色淡然,看了一眼方萍,提醒道:“沒了夫人,你方萍什麼都不是。”
方萍回頭直勾勾盯着二姨太,“你!”一時之間又啞言,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二姨太依舊淡言道:“方管家,那樣無知的話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方叔點了點頭沒說話。
方萍一臉怒氣,“走走走!趕緊走!”
方叔還是客氣道:“三姨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