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若玖到了上海後,約翰就已經在火車站等着接了。他看見涼若玖過來,忙上前去接過了涼若玖手中的行李箱,卻是一句話都沒有。等上了車後,他才問道:“戴維斯的人打傷了你?是不是?”
涼若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胳膊,聳了聳肩,無奈道:“沒來得及躲開。”
“shit!”
約翰罵了句髒話,緊緊皺眉看着涼若玖,歉意道:“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些聽你的話帶你離開戴維斯那裡,也不應該把戴維斯信的那麼真,讓你受苦了。”
聽着戴維斯這樣歉意深深,涼若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笑顏道:“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也無需那麼掛懷的。”
約翰那雙深邃藍眼睛裡頭寫滿了愧疚和歉意,看着涼若玖,問道:“爲了彌補我的歉意,你想讓我做什麼?”
涼若玖努力努嘴,言道:“倒真的是需要你幫個忙了。”
約翰問,“什麼忙?”
一瞬之間,涼若玖似乎是覺得難以啓齒了起來。她沉了沉,纔對約翰道:“我這裡急需錢,你能不能借我些?”
約翰乾脆道:“多少。”
涼若玖回答道:“八萬塊。”
約翰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斟酌着什麼。好一會,約翰才道:“八萬塊,我這裡現金有兩萬。剩下的,你不用擔心,我這裡有。”
涼若玖還原先以爲約翰不會答應,可最後的轉變,倒是叫涼若玖倒吸了涼氣。她脣畔也浮起了幾分笑意來,看向約翰,笑意深深道:“那你可真的是幫我一個大忙了,謝謝你,約翰。”
約翰輕輕拍了下涼若玖的肩膀,道:“你的忙,我肯定是要幫的。”
涼若玖“嘶”了一聲,似乎是有些痛。約翰趕緊收回了手來,立馬說了聲抱歉。涼若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她緊緊皺了下眉頭,又隨即鬆開。
約翰開車,打算送涼若玖去住處。涼若玖卻說道:“你先送我去巡捕房,我要去找個人。”
約翰皺了下眉頭,有些擔憂問道:“你一個人去安全嗎?”
涼若玖答言道:“安全。”
可約翰還是一臉的擔憂,涼若玖瞧見他這樣,也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來,又似感慨般言道:“經歷了這麼多,我也知道分寸和安危的。如若不在長些記性,恐怕,真的就是油鹽不進了。更何況是用血換來的教訓。”
約翰以爲涼若玖是在說着受傷的那件事情,似乎也是感同深受,微微嘆了口氣。可涼若玖感慨的卻是涼清韻殺了陸衍之的那件事情。涼若玖久久都不能夠忘懷,陸衍之走的時候就連一句話都沒有。
而這一切,全都拜涼清韻所賜。
涼若玖眼底似乎是泛起了殺機來,卻又轉瞬即逝。
車子停在了巡捕房門口,涼若玖便和約翰說了個時間幾點回去,這才進了巡捕房。剛進了巡捕房,就看見好似一個仇鈴的人打着電話,涼若玖蹙眉,仔細看了一會。的確就是仇鈴,她走上前去,問道:“仇鈴?”
仇鈴聞言,愣了一下,朝涼若玖看了過來,疑惑問道:“涼小姐。你怎麼來了上海?”涼若玖回答道:“有些事情要處理。”頓了下,她又問着仇鈴,“看你的模樣似乎是有些緊張,是在給誰打電話?”
仇鈴答言道:“在給嚴探長。”
仇鈴這麼說,看來嚴探長是不在了。
仇鈴又是這麼一副緊張的模樣,涼若玖還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又問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仇鈴唉了一聲,把電話放下,有些無奈道:“我那個二妹昨天晚上喝多了,鬧事了。被拘在了巡捕房,現在吵着嚷着要出去。嚴探長又不在,我只好趕緊聯繫人趕緊找到嚴探長,把我二妹帶回去。”
涼若玖看了眼時間,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擡頭對仇鈴道:“這會子嚴探長的孩子放學了,嚴探長是去接孩子了。稍等一會。”
仇鈴一聽,眼底即可生疑了起來,問道:“你,爲何這般清楚?”
涼若玖笑了下,回答道:“或許我認識嚴探長認識的晚,卻說的來。也就熟悉了一些,也去過嚴探長家裡坐坐。”
聽過後,仇鈴這才反應了過來,言道:“原來如此。”
涼若玖微微頷首了下,沒再說什麼。
仇鈴的來頭是不小的,能夠這麼平淡說出那樣的話來,又是夜笙歌的老闆。這個女人背後的確藏了太多的秘密。陶伯母不喜歡仇鈴,估計也是因爲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加之陶伯母又是一箇舊式的人,對規矩和閨中女更看重些吧。
可仇鈴,是一點都不符合,也不知道這婚事談得怎麼樣了。
她這般想着,臉色也多有些嚴肅了起來。
仇鈴從包裡頭拿出一盒煙來,從裡頭取出一根菸來,自己點燃吸了起來,又看着涼若玖這般嚴肅的神色,便問道“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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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若玖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想什麼。”
仇鈴又吸了口煙,說道:“瑛仁之前還說過陸生父親過世的事情,有提到過你。或許,你就是因爲此時而煩的吧。”
涼若玖沒想過仇鈴會知道,她心裡頭也是惶然了下。臉色卻依舊,帶有打趣口吻道:“你這麼一說,倒有些是了。”
仇鈴彈了彈菸灰,提醒道:“女人心,海底針啊。自己多小心些,那個林婉柔,不是什麼好東西。”
涼若玖皺眉看着仇鈴,問道:“仇小姐認識林婉柔?”
仇鈴言道:“你可能不知道前段日子林婉柔找人查過你在上海的事情,尤其是你和戴維斯的事情,她關注的分外密切。”
仇鈴這麼一說,涼若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但腦子又很亂,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什麼。只想到報紙上頭的內容,喃喃道:“那報紙上的內容是否和林婉柔有關呢?”
仇鈴聳了聳肩,道:“我從來都不看報紙。”
涼若玖看着仇鈴,有些沉然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針,誰都不值得相信。”
說實話,涼若玖到底還是信一些林婉柔的。竟然沒想到,她在暗暗打聽着自己和戴維斯的事情,真是心思恐懼。
仇鈴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嚴探長來了。
涼若玖趕忙起身來,緊皺眉頭道:“嚴探長。”
嚴探長看見涼若玖似乎是有些詫異的,眼底也多了些擔憂來。
仇鈴則是慢慢起身來,開門見山:“嚴探長,我二妹昨天晚上鬧事被抓了,不知道嚴探長可否通融通融,放了我二妹?”
嚴探長和仇鈴都是老熟人了,笑着回答道:“仇小姐您都開這個口了,肯定是要通融的。”
仇鈴也笑道:“那就多謝嚴探長了,改天嚴探長來夜笙歌,全部免費。”
隨後,嚴探長就吩咐道:“去把仇家二小姐帶出來。”
“是,探長!”
很快,就看見巡捕房的人帶着一個走路有些踉蹌的女子出來。她似乎是一副酒還沒有醒的模樣,走路都不大穩。頭髮也凌亂不已,擋住了整張臉。看不大清楚這張臉究竟是怎樣的。這衣服,也是凌亂不堪的。仇鈴見狀,趕緊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言道:“真是讓你們見笑了。”
那女子聽到聲音,忽然道:“大姐!”
仇鈴緊緊蹙着眉頭,沉聲道:“趕緊閉嘴!”
“大姐,昨天晚上……”
她說了一大堆,仇鈴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但臉上還是有些不耐煩在,趕緊帶着那個女子離開了巡捕房。確切來說,應該是仇鈴的二妹。
涼若玖看着嚴探長,打趣問道:“嚴探長,怎麼不要保釋金了?”
嚴探長一聽涼若玖這麼問,剛要點菸,又將打火機收了回去,反問着涼若玖,“誰敢問仇鈴要保釋金?”
涼若玖挑眉:“哦?怎麼說?”
嚴探長回答道:“仇鈴父親可是道上的人,上海的黑道頭子。敢問仇鈴要保釋金,恐怕明天就被砍死在街上了。”
怪不得。
她總是感覺仇鈴這個人格外神秘,沒想到仇鈴的身世竟然是這般。倒真的是叫人刮目相看了些。
嚴探長看着涼若玖又蹙了蹙眉頭,擔憂道:“你現在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租界,被戴維斯發現了怎麼辦?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安危?”
涼若玖倒是沒有在意戴維斯的這件事情,只是爲了殷明這個人而來。她沉聲問道:“嚴探長,到底有沒有殷明這個人?”
嚴探長點了根菸,抽了口,答言道:“查了,有同名同姓的人。但是,絕非是你口中的那個殷明。”
涼若玖已經猜到了。
她的眼神有些落寞,不是因爲線索而落寞。而是因爲尹德欺騙自己而落寞,她有些無奈道:“看來,還是查無此人了。”
嚴探長眼底也多了一絲質疑來,言道:“估計,你的線索有問題。”
涼若玖聽着,也沒有否認,直言道:“確實是我的線索有問題,他騙了我。”嚴探長皺了皺眉頭,似乎還想說什麼,涼若玖忽然道:“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
話落,涼若玖就急急忙忙離開。嚴探長要說的話只好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