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擔心長風下山是在故意引誘我們?”莫小九問道。
“難道不可能麼?”流沙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向白方道:“若不然他爲何讓你們知道他離了山?”
“不會。”白方道:“我已打聽清楚他下山是因爲其他原因,再則,即便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憑什麼認爲我會跟去?”
“姦淫是大罪,假設長風已經知道了你知曉了此事,那麼在性命攸關之下他必定是憂慮不堪,所謂病急亂投醫,他雖然不確定你會跟去,但也肯定會試上一試。”流沙說道。
“我倒不這麼認爲。”莫小九凝神細想道:“從啓靈之地回來後他完全有時間想一個周密的計劃將大師兄引出山,然後擊殺,又何必等到現在?”
此話聽着有理,可流沙的眉頭卻是皺得越來越深,猛然,他雙眼一凝,赫然擡頭看向白方道:“你是在哪裡打聽到他下山的原因的?”
見他神色,白方心中也莫名的有些不安了起來,道:“從操辦比試事宜的弟子口中得知,怎麼了?”
“老頭知不知道此事?”流沙臉上涌起一片焦急,拉開門就奔了出去。
白方不明所以的皺了下眉,轉身快步跟了上去,說道:“師尊一早便被尺千叫了過去,自然還沒有時間告訴他。”
莫小九也是一把抓起桌案上的箭筒反手背在了身後,追上兩人道:“到底怎麼了?”
衝出院門,流沙腳下用力,縱身而起向着石階下躍去,遠遠落地後說道:“長風八成知道了你的身份,我猜測此次離山也並不只是偶然,而是有所預謀,那些你在其它弟子口中得知的消息也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可即便如你所說,他又什麼理由斷定我們就會跟去?”白方道。
幾個起落間,三人落到三座山峰之下三條路的匯合之處,流沙身形一轉向着山門外掠去,說道:“他沒有把握我們會跟去,但必須要在這兩日試上一試。”
“爲什麼?”莫小九竭力的跟在兩人身後,不解的問道。
“因爲在他想來,他姦淫一事大師兄必然會告訴天心,而天心又是七道靈輪破王境強者,所以他一直不敢妄動,可眼下卻不同,因爲比試的事情,老頭被所有門主以及尺千盯着而無法抽身,正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出得朱雀雕像腳下的山門,三人一步不停的朝着陡峭而下的石梯疾馳,每一次腳步跨出都是幾丈距離,就猶如三隻貼地飛行的鷹向着山腳俯衝,帶起一陣陣落葉倒卷。
白方已然是臉色凝重至極,他不敢想象若真如流沙所言,那麼阮飛雪現在的處境會是怎樣。
“可這還是說不通。”莫小九怎麼都覺得不對,說道:“他是行兇者,而大師兄則是隱藏在暗中的旁觀者,在加之旁觀者的修爲遠遠低於行兇者,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旁觀者都不可能去主動去追行兇者,由此看,他這計劃根本就沒有可行性。”
流沙沉默,待得腳步躍下山根的最後一級臺階時才明顯帶着斥責與埋怨的說道:“本是沒有可行性,可我們平日裡心思縝密的大師兄卻偏偏在關鍵時刻犯了糊塗,以至於白白讓師姐陷入了危險境地。”
白方緊抿着脣,一言不發的向着前方大道盡頭的帝都急趕,握着腰間劍柄的左手因爲用力過猛之故關節一陣泛白,手臂也隱有顫抖了起來。雖然跟蹤長風之事是阮飛雪自己的意思,可他心中仍是充滿了自責與懊悔。
大道雖長,但幾人都是拼盡了全力在飛奔,遠處的圍牆和城門以可見的速度不斷拉近放大。進得城中,白方環視了一眼周圍密集的房屋與人羣,腳步一錯,竄進了附近的一條巷道,腳不沾地的向着與阮飛雪約定的地方疾馳。
不多時,在臨近另一條通往大街方向的巷道時,他速度急減,繼而站定,然後看向兩人道:“來時,飛雪曾說會在金生客棧落腳,爲了以防萬一,我先進去,你們伺機而動。”說罷,也不等兩人答應,轉身便走進了巷道,向着大街對面的金生客棧行去。
流沙則是思考了一番,取下懸在腰間的長劍提於手上,對莫小九說道:“我去助白方,你先在此等候,若我們久未出來,馬上回宗門通知老頭。”說着,他擡腳就跟進了客棧。
莫小九本也想前往,可隨即一想又停下了腳步,然後擡頭看了看兩側的樓房,縱身躍上屋頂伏在了屋脊之後。
客棧之中,白方見得流沙跟來,不由得皺了皺眉,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擡腳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得二樓,兩人擡眼環視四周,當目光落在一桌前的女子身上時,心中才如石頭落地,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正當兩人準備上前之際,感應到他們目光而轉過頭來的阮飛雪眼中卻露出了一抹阻止的神色,而後看向了對面不遠處的的八仙桌。
兩人尋跡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張桌前正坐着一個頭戴斗笠的人,細細一看,笠沿下的那張臉正是屬於長風。
長風抿了一口酒,視線從斗笠下投了過來,嘴角不可見的揚了揚道:“兩位驚符門的師弟似乎來得晚了些,這酒可都開始涼了。”
兩人眼中一凝,下意識的垂手握劍,卻見長風緩緩站起身來,取下斗笠後擡手招來了店小二,將不少錢財遞了過去,道:“這一層我包下了,這是衆位食客的酒飯錢。”
樓內衆人聞聲看來,有些不願領情的剛要開口就見長風背後四個白色的靈輪逐一凝聚了出來,一股強烈的氣勢蕩散而開,卷得身前身後桌椅一陣震動,與地面發出密集的撞擊之聲。見狀,衆人哪還敢停留,不多時便在慌亂響起的腳步聲中你推我擠的跑下了樓梯。
人羣散去,長風緩步走過木桌,與幾人成三角之勢站定,目光一一從白方流沙以及阮飛雪的臉掃過,眼中寒光閃爍道:“可惜了,符咒與機關術一途至今之後就要失傳了。”
“長風師兄此話何意?”流沙裝作平靜如常的走到阮飛雪身後,推開窗看了看街道上川流的人羣,而後將視線落到了對面莫小九所在的巷道,“師弟有些聽不明白。”
“不明白?”長風冷笑,從新轉回桌前坐下,側頭看向白方道:“白方師弟夥同他人殺掉靈泉上的那人可是當該處死的大罪,你們真的不明白麼?”
他果然是已經知道了白方就是那日在啓靈之地從他手上逃脫的人,流沙臉色微微一沉,冷聲道:“長風師兄兩年前奸**女滅人三口,相比之下這罪應該更大一些纔是。”
長風聽聞此話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說道:“驚符門就此幾人,若我殺了你們,還有誰會知道這件事?”
“至於天心。”他轉了轉手中的酒杯,繼續道:“過了明天即便不死,也將會被永遠逐出火雀宗。”
幾人臉色都是一寒,白方道:“長風師兄是否太過自信了一些,真以爲殺了我們,你奸**女之事就不會有他人知曉了麼!”
“他人?”長風轉動酒杯的手指漸停,說道:“師弟說的可是那個驚符門的新進弟子?”
三人大驚,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小九拜師的事情,白方道:“長風師兄難道不知驚符門已是多年沒人拜入,又何來的什麼新進弟子!”
長風呵笑,擡手緩緩的將杯中酒飲入口中,說道:“師弟又何必否認,數十日前那個上了山一直未下的人難道不是拜了天心爲師麼?”
白方與流沙眼中一凝,都是在一瞬間想到了那兩個看守山門的輪值弟子,萬分後悔當時沒有取其性命,此消息無疑是他們口中傳入了長風的耳裡。
“長風師兄消息倒是靈通。”流沙道:“不過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那人起初是想拜師,可途中卻見財起意,偷了我驚符門的藏書而逃,至今都還沒抓到人。”
“是這樣嗎?”長風嘲諷的看着他,“你以爲我與那兩個看門的弟子一樣,會被這麼拙劣的謊話所騙?”
話音落下中,一陣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隨即一個火雀宗弟子衣着的人快步走了上來,以手遮口在長風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怎麼會來這裡?白方定眼一看,發現竟是東方武,心中隱隱涌起了一股不安。
果然,只見長風聽後臉上笑容更勝的站起了身來,側頭看向窗外道:“此時驚符門中空無一人,你們的小師弟應該就在這附近吧?這樣更好,省得我以後麻煩。”
回過頭,他先是揮退了東方武,而後眼中寒光迸現的垂手於腰間握住刀柄,一點點拔出了長刀,道:“死前也讓你們明白,宗主在勒令驚符門派出新進弟子參戰之後不久便知道了天心收徒的事情,我此次引你們下山不僅僅是爲了消除我個人的隱患,更是奉命斬殺你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