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伴

遊俠,是大荒中最爲常見的一個羣體。最初是一些嚮往自由正義的修靈之士自發組成,他們沒有約束,沒有目的,只是單純的爲了打到邪惡,懲惡揚善,行俠仗義。

這一類人是大荒中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甚至在戰亂時期,也會加入到其中一方,對抗強權。但是他們不留戀權位,喜歡無拘無束,所以在青史上留名的極少。

當初妘寒浞率領大軍攻打帝丘,滅亡大夏的時候,就曾有不少遊俠加入,對抗寒國,死傷慘重。而當年武觀起兵反抗其父姒啓,麾下更是有一半人都是修爲高強的遊俠。

所以風易對遊俠頗有好感,此刻一聽,頓時生出了幾分親近之意。

他忍不住詫異問道:“尋求公道?是何意思?”

姬原聞言卻不說話,反而盯着風易看了半天,沉聲道:“易兄,我們雖萍水相逢,但我能看出,你也是正直義士。我告訴你,你能保證不泄露出去嗎?”

他說話之時,還有遊俠想要阻止,都被他一一擋了下去。

風易也正色道:“那是自然。”

姬原哈哈笑道:“實不相瞞,我們此行,是要去刺殺大荒天子妘寒浞!”

風易聞言一驚,面色微變。他驚訝的,除了這羣遊俠的目的之外,還有羽兮仙子之前的一句話。他現在總算知道,爲何仙子要說這羣人是自己的幫手了?

那妘寒浞是當世第一高手,修爲深不可測。風易和他有深仇大恨,又被仙子半是引導半是脅迫,這纔想去刺殺。但這羣遊俠身處西域,若非這次妘寒驍入侵,他們和寒國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們竟然也冒着巨大的危險,先不說能否成功,單是這份勇氣,就令人欽佩!

風易一拱手,道:“各位高俠大義,我實在佩服的很。”

白浮突然問道:“看易兄弟修爲高強,在大荒中絕不是無名之輩。不知道你是來自哪個部落的?”

風易之前隱瞞姓名,是怕暴露身份,更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面對這麼一羣熱血之士,他不忍心再多加欺騙,便道:“實不相瞞,我其實是昆吾國的人!”

“昆吾國?!”衆遊俠聞言,驚訝無比。

白浮也面色大變,道:“昆吾國?不是剛剛和妘寒驍、南蠻、西戎大戰了幾場嗎?那數場戰鬥我沒有機會參加,不過聽一些兄弟說,昆吾國的兩位侯爺智勇雙全,生生瓦解了寒國的陰謀。更是幫助了西域許多部落,治好了身上的蠱毒。”

姬原也興奮道:“昆吾貞貫侯、貞尋侯的威名早就名揚西域,乃至整個大荒。但這次昆吾之所以能夠戰勝寒國,是因爲昆吾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夏少主,傳聞是以前大夏王室的親衛,天下第一女刺客女艾尋的。他身負至尊九鼎,修爲通天徹地,在他的劍下,連上古最爲嗜殺血腥的兇獸檮杌都抵擋不住。”

“何止是檮杌擋不住?聽說這位大夏少主曾經幫姑慕國擊敗了妘寒希和六指箭魔逢蒙,還幫助北狄又打敗過南蠻王歡兜,簡直像是神仙一樣。”

“更神奇的是,聽說他僅僅是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在這個歲數,你們好多人還沒出過家門呢。”

“這麼厲害!怪不得他一出現,昆吾、赤繒、天杞等曾經的大夏屬國都聯合起來了,如今大夏又有了近十萬的兵力。看來大荒真的要變天了!”

衆遊俠七嘴八舌,除了一兩句是罵妘寒浞等人的,其餘的七八句倒都是在誇大夏少主。說到後來,簡直把風易說成了三頭六臂,聖人轉世了。

風易聞言,心中一陣慚愧。同時也暗暗得意:“沒想到我的名聲傳的這麼響!要是老爹還在世上,不知道有多喜歡呢。”想到死去的老爹,他又不由得有些悲傷。

羽兮仙子突然在心中說道:“傻小子,你很得意嘛。”

風易哈哈一笑,也回道:“哪裡,哪裡。要不是仙子搭救,我早就沒命站在這裡了。”

羽兮仙子道:“哼,知道就好。下面要聽我的話,先收服這幫人!”

風易奇道:“收服他們?做什麼?”

羽兮仙子冷哼道:“當然是刺殺妘寒浞了,不然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還想成功?”

風易嘆道:“如果妘寒浞真的像仙子說的一樣,負有絕世修爲,那這些人恐怕幫不了什麼忙。更何況,妘寒浞麾下還有許多高手呢。”

羽兮仙子道:“你別管那麼多,一切都有我呢。你老老實實照我說的做就行。”

風易只好答應下來,聽着衆遊俠談論,偶爾附和一次。

忽然,白浮停了下來,問道:“易兄弟,你是昆吾國人,參加了這幾場戰鬥了嗎?”衆人聞言一怔,紛紛看過來,心想他若是參加了,一定要讓他講一講大夏少主的風采。

風易愣了一愣,裝作惋惜道:“可惜,我當時正在外面,沒有來得及。”

姬原嘆道:“確實可惜了。易兄弟如此強的修爲,如果參加了,一定能夠大放異彩。寒國那幫人輸的會更快。”衆人也紛紛道:“說的極是!”

姬原又道:“易兄弟,你們……二人此行要到哪裡去?”

風易本來以爲去刺殺妘寒浞只是仙子的玩笑話,但此刻看來,好像是認真的。但他不好當着衆遊俠的面講出來,只好道:“我們……還沒想好。”

白浮拍手笑道:“那太好了。易兄弟俠義爲懷,這位……女子也修爲高強,不如和我們一起前往。”衆人聞言,轟然叫好。他們都親眼看到了風易兩人的修爲,自忖己方沒有一個能達到那樣的境界,多了這兩人爲伴,勝算將大大增加。

其實白浮說出這個提議,一方面是爲了拉攏風易入夥,增加實力,另一方面更是爲了防止風易泄密。他爲人謹慎,心思細膩,總覺得風易話語中有一絲隱瞞,但具體是什麼,一時又看不出來。

風易自然知道這個,不過他正好樂得順水推舟。假裝思慮片刻,又看了看羽兮仙子,笑道:“那好吧,我與大家也十分投機,就一路同行吧。”

衆遊俠大喜,紛紛歡呼起來。他們從西域一路往中原,已經行走了幾百裡的路。一個個早已疲憊之極,索性在山下支起帳篷,有些人擅長打獵,獵來許多山珍野味,又有人下水捕魚,不一會兒篝火旁邊堆滿了許多肥美的鹿雞野魚。

衆人隨地找到調料,放在火上燒烤,不過片刻,已是脂香四溢,傳遍整個山巒。

風易感受着那火光的溫暖,耳邊聽着霹靂啪啦的篝火爆裂聲音,一時竟覺得頗爲溫馨。細細想來,自從在姑慕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來,就一直在奔波,經歷過數次大大小小的戰鬥,每一次都是險象環生。

倒是許久沒有享受如此靜謐的夜晚了!

羽兮仙子性潔,不喜歡與衆人靠的太近,便獨自一人在山頂上。衆遊俠對她有些畏懼,也沒有人敢問。風易感受着胸膛靈犀仙蠱的跳動,暗想:“如果能和仙子兩人在這山裡隱居,那一定快活過神仙。”

正想着,姬原走了過來,遞給風易一根烤鹿腿,油光滋滋冒着,香氣撲鼻。風易正好餓了,感激的接了過來,大口撕咬着焦黃的鹿肉,大呼過癮。

衆遊俠都是豪爽之人,起初對風易也有些敬畏,此刻看他一點架子也沒有,都不再拘束,紛紛大口吃肉,大聲歌唱。

過了片刻,有一個人遞過來一個皮囊,風易晃了幾下,知道是美酒。打開皮塞大口喝下,頓時一股辛辣沿着喉嚨流淌下去,彷彿渾身都着了火一樣。過了片刻,脣齒間都是一絲別樣的奇香。

風易呼道:“好酒!”

那人道:“易兄弟好氣魄。這酒可是十分難得,都是我們遊歷大荒採摘的野果混合釀成的。因爲每次摘到的果子不一樣,所以釀成的酒味也不一樣,這次喝完想要再喝,恐怕是遇不到了。”

風易讚歎道:“千滋百味,人生本來就該這樣,如果一直是重複的那有什麼意思。”

衆遊俠聞言紛紛叫好。一時間人人歡聲笑語,氣氛熱烈之極。

風易吃飽喝足,不由得想到仙子。不知道她看到自己吃了這麼多的生靈,會有什麼想法?

正想得出神,突有一人在自己身邊坐下來,風易轉頭一瞧,卻是姬原。他嘆了口氣,笑道:“易兄弟,你還是別跟着我們一起了。待明天日出,你們就離開吧。”

風易奇怪道:“爲何?”

姬原笑道:“我看得出,你們都不是普通人。而你對山上那位女子十分鐘情。這一次前去刺殺妘寒浞,是十死無生的事情。你們年紀輕輕,犯不着陪着我們一起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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