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秋雨的背影消失,陳國濤還依依不捨地張望着,嘴巴張開,還真像徐秋雨說的那樣癡癡傻傻的。胡途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濤哥,回神了!”
“呃,啊?”陳國濤把嘴裡的口水吞下去,看着遠方興奮地說道,“沒想到真是意外之喜,來一趟花鳥市場,竟然能碰到這麼美麗又直爽的女生,完全就是我喜歡的類型。”
“就那個女人?”吳航再一次不合時宜地說出了不合適的話,“不會吧,你竟然會喜歡那麼一個奇怪的女人?雖然長得挺漂亮,但是聽她說話,簡直像個潑婦似的。她年紀輕輕,就特自戀地冒充專家,也就你們這麼天真,纔會相信她。”
人總會以己度人。明明是他自己出口傷人,卻說說話直接的徐秋雨是潑婦;明明是他自己外行到無知又愚蠢的地步,又懷疑懂行的人都是虛假的。
他說完之後,還特得意地用挑釁的目光看着胡途,彷彿一隻驕傲的孔雀開了屏,向圍觀者展示他有多麼的華美,多麼的出色。他只把注意力放在胡途身上,竟然忽略了這麼個現象:在他說徐秋雨壞話的時候,陳國濤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甚至他還握緊了拳頭。
看來,他是真不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有一些意象,當事人自己可以說他不好,但別人這樣說就不行。比如國家和家鄉,比如父母和親人,比如事業與夢想,比如喜歡的偶像,比如心動了的感情……這些是龍之逆鱗,觸之者必定激起怒氣,或多或少。
胡途察覺到陳國濤快要控制不住的情緒,趕緊說道:“濤哥,等下我想去徐秋雨店鋪裡看看,確認一個細節。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好啊!”陳國濤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然後才反應過來胡途的問題,反問道,“你要去找秋雨姑娘嗎?有什麼事嗎?”
胡途把攤位上的核雕都收了起來,說道:“沒什麼重要的,就是去看看她的店鋪是什麼樣的。”
“好啊,一起去。”陳國濤再次說道。他一開始答應的時候不假思索,現在經過思索,他依然毫不猶豫的同意。“我也正好奇,想知道她的店裡賣些什麼!”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胡途陪着笑了一下,偷偷想道:“沒想到這位瀟灑的學霸,竟然會對徐秋雨一見鍾情。提起她的時候,他竟然連脾氣都收斂了,看來,他是認真了。”想到這裡,他又搖了搖頭,“只是,這樣的感情充滿了未知數,恐怕很難有好的結局。但願他能爲了心中的直覺堅持到底,並且足夠幸運吧!話又說回來,他真喜歡她了?也未必。也可能只是一時間頭腦發熱。”
胡途甩了甩頭,把那些想法先趕出腦海,說道:“等下,我把東西收好。”
見兩人沒有徵求他的意見就做了決定,吳航有些不滿,因爲剛剛經歷的被打臉的旅程,他極不情願再見到徐秋雨,便說道:“陳國濤,你不是說要去市場買花嗎,咱們快過去吧,一會還要回學校給學弟學妹們講高考心得呢!”
陳國濤無語地搖搖頭。他剛纔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他對徐秋雨有好感,現在他又怎麼可能爲了買一盆花,而錯過可能的與徐秋雨進一步交流的機會!再說了,吳航這麼抨擊他喜歡的女生,別說只是同學,就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也得跟他翻臉。
他毫不客氣地說:“我還有事要忙,你要回去就先回去!”
吳航又一次被噎住了,直到這一刻,他才察覺到事情一直沒有向他想象的方向發展。自從見到胡途之後就諸事不順,好像一直被教訓,一直被打臉,一直很難堪。
他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胡途,在他看來,讓他諸事不順的根源,就在胡途這個不學無術的鄉巴佬身上,他說道:“好,好,反正我也有事要忙,先走了。”他轉身離開了,而陳國濤沒有表現出任何要挽留他的意思。
等吳航走遠了,陳國濤搖了搖頭說道:“不想說他了。胡途,你給我找個繩,我把手串串上。”
“我來幫你吧,我比較會。”胡途笑着說,“這隻有七顆,不夠一串,而且5個鏤空,2個蓮臺有點亂,我再幫你挑幾個配一串完整的。你今兒個可是大出血啊,我可不能讓你在我的攤位錢,吃這麼大的虧。”
話說到後面的時候,胡途的言語中帶了些調笑的感覺。今天陳國濤確實吃了個大虧,而且還是他心甘情願吃的虧。
“不用。”陳國濤直接拒絕了,“我就要這七個,而且我要自己串。”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樣才更有意義!”
說完,陳國濤自己動手,在胡途取出的包芯彈力線裡挑了根黑色的,直徑0.8mm。
包芯彈力線的特點是彈性好、較耐磨,摩擦裡比較好打結不易鬆。多用於木質手串、手鍊,而且多用雙股串,防止繩子被磨斷了,導致盤玩了許久的手串丟失或損壞。
串手鍊其實很簡單,就像穿針引線一樣,只需要稍稍的耐心就可以做到,再加上陳國濤做的時候一絲不苟,很快便串好了。他戴在手上,上下翻看着,笑着說:“好看吧!”
胡途點了點頭,說道:“戴你的手上的,你覺得好看就好看。”
如果按照胡途對手串美感的理解,這串手串是不完美的,甚至沒有做到這些作品能展示的最好一面。但考慮到它對陳國濤的特殊意義,這樣的不完美才是最合適的。胡途的這個說法,類比了婚姻,外人覺得好不好不重要,置身其中的兩個人覺得好纔是真的好。
陳國濤看了又看,一直笑個不停,等了一大會兒,他又問道:“那你覺得,徐秋雨這個姑娘怎麼樣?”
胡途用類似的話評價道:“入了你的眼的,你覺得好看就好看。”
“哈哈,你說了等於沒說。”陳國濤開心地懟了一句,然後又說了一句特奇怪的話,“不過,你沒說就等於說了。”
胡途沒有聽懂,問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陳國濤左右言其它,“你收好了嗎?那就快走吧!再晚了,秋雨就要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