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支書,院子裡冷清了許多。高金髮對着幾個村幹部大聲說:“大家都上去,我們開個會!”
張站長和劉春花裝作沒聽見似地,準備回各自的辦公室。
“高支書說開會呢,春花,沒聽見還是咋的?”吳能現在的樣子如狗腿子一般。
高金髮板着臉,低着頭朝地上看。吳能的話不是沒有作用,張站長和劉春花面面相覷,瞬間的眼神交流,張站長微搖着頭便往二樓走去,劉春花也跟着上了樓。
吳能一把攬住趙繼軍的肩膀說:“走,我們學習發哥的重要講話去!”
說完吳能朝高金髮瞟了一眼,高金髮一臉的得意。
二樓會議室裡,高金髮毫不客氣地坐到李支書常坐的位置。
“高支書,有話就快說吧。我還有一堆帳要做呢。”劉春花有些喧賓奪主。
“你……”高金髮看上去有幾分憋氣,但很快控制住情緒。
“今天是我第一次主持會議,希望各位能認真對待。”高金髮鐵青着臉說。
吳能將手託在腮上,看着高金髮,顯得聚精會神。
張站長不停地撓着頭,似乎頭很癢。
劉春花索性從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裡拿出指甲剪,慢悠悠地修起指甲。
“咳”高金髮用力咳了一聲。
吳能輕輕拍着桌子說:“哎哎哎,我說春花同志,現在是開會你知道不?”
“有誰規定開會時必須一動不動?”
“劉春花你這是強詞奪理!”吳能瞪大眼睛說。
“喲喲,我說吳主任,你別把眼睛睜得這麼大,我好害怕哦!”劉春花瞥着嘴說。
“開會時應該要嚴肅點。你這樣不合適!”
“吳大主任,你今天是咋了,人家高支書都沒發話,你吳胖子算老幾啊?是不是幾天不損你幾句你就心癢癢?”劉春花瞪起了杏眼。
“吳能,你也別說了,就讓春花修吧,我們接着開會。”高金髮顯得很大度。
劉春花瞟了吳能一眼,無奈地將指甲剪放到包裡。
臉部肌肉稍收縮一下,面無表情地盯着亮堂堂的會議桌,目光呆滯。
張站長不再撓頭,但手卻沒有離開過腦袋,只不過換了個方向,將腦門處的頭髮輕輕向上捋起。
高金髮不滿地瞟了張站長一眼,說:“以後我們每週都要開一次例會,今天是周幾來着?”高金髮眯起雙眼問起坐在身邊的吳能。
“今天是週一啊,高支書。”吳能的臉上綻放着開心的笑容。
“那行,以後就每逢週一開個會吧,大家聽明白了嗎?”高金髮轉過頭看着趙繼軍說。
“明白,高支書。”趙繼軍恭敬地說。
聽了趙繼軍的回答,高金髮顯得很高興。將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托起下巴說:“我講幾點:一是老支書手裡正辦着的新廠子這檔子事,我高金髮會繼續努力,要把廠子辦成,辦好”正講到這,高金髮被吳能遞到面前的一根香菸打斷。
“給,高支書!”吳能說着,將着了火的打火機送到高金髮面前,虔誠地看着高金髮鼓鼓的臉頰。
“伺候”好高金髮之後,吳能將香菸朝張站長和趙繼軍這邊每人扔了一根。
張站長將香菸放到一邊,並沒有抽,低着頭,若有所思。
吳能見狀,一朵“陰雲”從臉上掠過。
“小趙,要不要火?”吳能討好地看着趙繼軍,準備將打火機扔過來。
“不用!”趙繼軍微微一笑,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
“撲”高金髮吐了一口濃煙說:“第二點就是,要把村組幹部的福利再提高些,老支書雖然過日子很節儉,我高金髮既然接了班,不可能是個敗家子,但是這年頭誰願意勒緊褲腰帶去拼命工作?這一點我知道我比不上老支書,但是隻要能讓我過得舒舒服服,我高金髮不可能光佔茅坑不拉屎,總歸要幹出一點事來。”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不足爲奇,可是從高金髮嘴裡說口,不能不讓人感到驚奇。
趙繼軍內心裡對高金髮競奇蹟般地有着幾分的崇拜。
吳能時不時地看着高金髮,頻頻點着頭。
劉春花擡眼看了高金髮一眼,眼神略微變得柔和了些。
張站長乾咳兩聲,繼續低着頭沉思。
“第三點,我要強調的是”高金髮把每個人打量了一遍,說:“在公開場合你不高興叫我支書,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但從今以後不允許再有人叫我外號。”
張站長的頭明顯擡了一下,劉春花的身子也動了動,顯然大夥對高金髮的這句話深感意外。
“我高金髮在職務上不客氣地說是李園村的黨支部書記,是這個村的一把手,公開場合叫我外號,是對黨組織的不敬,這一點我希望你們幾位做到。”高金髮越講越自信,越講越像那麼回事。
“好了,今天就先說到這裡吧,我再重申一次,每週一上午我們都要開個小會。包括小趙也要參加,雖然你是鄉里派下來的,但是你現在掛職在我們村,要聽從黨支部的招呼。”高金髮一本正經地說。
“好的,高支書。”趙繼軍回答得也有些嚴肅。
下樓時,高金髮走在最後面,將一隻手輕輕地搭在趙繼軍的肩上,趙繼軍本能地站住。
高金髮將中華煙往趙繼軍面前一晃,小聲說:“來一根!”
“嗯”趙繼軍高興地接過香菸。
李支書和高金髮對趙繼軍來說真是兩種感覺,趙繼軍骨子裡對高金髮的偏見,自此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