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感覺到了寒光,不過他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了。吳海這個時候忽然急剎車顯然是故意的。趙煦抵抗不住慣性向前猛衝,下意識地舉手擋在腦袋前面,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反應了。
吳海當然也要抵抗慣性,不過他是主動剎車,早有防備,有心算無心顯然是有着很大的勝算的。踩下剎車的同時,吳海已經拔出刀子一刀抹向趙煦的脖子。
吳海確實是來找趙煦的,請他出診什麼的卻是託詞,正如趙欣靈所料,鐵流雲被揪出來不久,消息就傳到了吳玉林的耳朵裡,吳玉林一轉念便讓人去請趙煦。
當時,吳玉林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只是第一感覺不能讓趙煦落在對方手裡,不過那兩個去請人的弟子非但沒請回趙煦來,反而帶回一個消息,說趙煦被鐵鷹武館的八個大漢請了去。
吳玉林立即感覺情況不妙,只是這趙煦被鐵鷹武館請去也是以出診的名義,玉林武館也不能硬搶人。吳玉林便讓吳海走一趟。吳海是吳玉林的得力干將。自然明白吳玉林的意思,肯定要探聽趙煦在鐵鷹武館做了什麼,這趙煦若是對玉林武館不利,必要的時候乾脆滅口。
吳海領了吳玉林的指令,急急忙忙地往鐵鷹武館趕,卻不料半路遇上了趙煦,趕忙停車將趙煦拉上了車,一路開一路有一句沒一句的套趙煦的話。
趙煦雖然知道吳海找自己多半並不是讓自己出診那麼簡單,卻也猜不到他究竟想幹什麼,說話自然只說一半。吳海卻早知道鐵流雲被拿下的事情,料定趙煦去鐵鷹武館必然和鐵流雲有關,卻聽趙煦用出診搪塞,吳海頓時就起了殺意。
吳海知道趙煦雖然替玉林武館辦事,卻是被逼的,不可能和武館一個心思。趙煦知道不少事情,可現在跟自己說話都要隱瞞。那顯然就成了玉林武館的威脅,若真是被鐵鷹武館請去替鐵沐看病,鐵鷹武館又怎麼會讓他獨自步行回家,連車都不派一輛?
這麼一想。吳海便不再猶豫,一路駛向郊外,找個僻靜的地方,一個急剎車,拔出匕首就抹向趙煦的脖子。吳海算得很準,剎車的同時就用力繃住身子,抵抗慣性。匕首橫抹而出,趙煦因爲受到慣性的影響,身體前衝,倒好像自己把脖子送到他的匕首一般,等到鋒刃上傳來森森的寒意,想要避讓已經來不及了。
吳海正喜得手,全身的肌肉忽然一鬆,緊繃的身子再也繃不住。整個人瞬間因爲慣性向前疾飛,沒有一絲阻礙。
“怎麼回事兒?”吳海只來得及做出最後一個念頭,腦袋已經裝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就連擋風玻璃也無法止住他向前衝的勢頭“砰”的一聲,擋風玻璃被撞出個大洞,吳海的整個上半身都轉了出去,卡在那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
“吱……砰、哐當!”
那輛本田越野因爲失去了控制,打橫過來,撞在一顆樹上,才停了下來。
趙煦剛纔感到寒氣逼上脖子,已經料定自己今日必死。卻不料忽然間峰迴路轉,雖然在擋風玻璃上撞了一下,腦袋有點疼,卻並無大礙。而想要殺自己的趙煦卻撞碎擋風玻璃鑽了出去,生死不明。
趙煦一時有些驚疑不定,慌忙跳下車來。看那吳海已經緊閉雙眼,生死不明。
趙煦擡眼朝四周望了望,叫道:“有人嗎?出車禍了,快來人幫忙啊!”
叫了幾聲,周圍依舊沒有動靜,吳海選擇的這個地方非常冷清,一個人都沒有。
吳海手裡的匕首早就廢出了車外,趙煦過去撿起匕首來,拿在手裡?,小心翼翼地向吳海走去。
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吳海確實是暈過去了,趙煦終於鬆了口氣,舉起匕首來對着吳海,趙煦又有些猶豫,想了想,趙煦又放下匕首,找了一片碎裂下來還帶着快口的玻璃。比着吳海頸部經脈的位子,用力一劃,鮮血頓時便涌了出來。
趙煦連忙後退,唯恐鮮血染上在自己身上。趙煦是個醫生,雖然幫着吳玉林害人,可是親手殺人這還是第一次,心裡也頗爲緊張,退開幾步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陣狂跳,正努力平復,忽然聽到一聲“哼!”
“誰?”
趙煦嚇了一跳,一邊問着一邊四處張望,卻一個人影都沒看到。趙煦越想越害怕,拔腿就跑,跑開很遠,扭過頭來,依舊沒有看到有人出現,終於稍稍定了點心,琢磨着是自己太緊張了,產生了幻覺。
不過現場是不敢再呆了,趙煦跑出很遠,將兀自再在手裡的玻璃碎片和匕首都扔進路邊的一條河裡,才慌慌張張地往診所去了。
趙煦沒有結婚,平時就住在診所裡,這裡是診所也是他的家,更承載着他名譽。可以說這診所幾乎就是他的一切,不過現在,他決定暫時離開明江市了,自然也要離開這個診所。
這天下午本來還有些預約的病人的,趙煦被鐵鷹武館的人請去,到現在都沒回來,助手小劉已經有些急了,這會兒,預約的病人已經在等了,趙煦再不回來,他就只能去向大家解釋,讓大家改日再來了。
看到趙煦匆匆進來,小劉總算放下了心,疾步迎上來道:“趙醫生,您回來了?有幾個預約的病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小劉這麼一說,頓時就引起了幾個等候的病人的注意,見是趙煦進來,病人和家屬紛紛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還有個病人對一旁的另一個人道:“看到沒?我說趙醫生不會不來的吧?這不是來了!趙醫生最講醫德了,預約了今天下午,他一定會來的,剛纔肯定是出診遇到了疑難雜症,耽誤了時間!”
“是是是”旁邊那人趕忙道:“趙醫生的醫德那是沒的說!”
趙煦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本想讓小劉把病人都推了的。可是聽他們這麼一說,這話一時就說不出口,趙煦是個惜名的人,人家誇他醫德,是他最得意的事情,又怎麼能開口拒絕治病呢?
“呃,這個,大家稍微再坐一下吧!”趙煦道:“讓我洗把臉,喝口水,再開始叫號啊!”
來看病的自然沒人願意得罪醫生,趙煦這麼說,大家也沒有異意,都讓趙醫生請便。
趙煦穩住了病人,走進診所,趕忙洗了一把臉,又用肥皂仔細地洗了手。事實上他剛纔很小心,根本沒有濺到血跡,不過趙煦依舊不放心,洗完了手,坐在椅子上,趙煦終於鬆了口氣。
擡眼見桌上的紅燈亮了,那是診所最近新建的對講系統,通過它,趙煦能夠和小劉聯繫,更好地安排病人進來看病,同時也方便他隨時指使小劉爲他準備一些〖藥〗品器材什麼的。
趙煦雖然是個中醫,卻並不反感一些現代化的東西,這個系統就是他從一家醫院學來的。趙煦覺得裝了這東西可以讓自己的診所顯得更正規,同時也顯得診所繁忙,更能體現自己的身價。
不過現在看到這紅燈,趙煦有點頭大,想要名聲,也是要做出犧牲的。想了想,趙煦按下對話鍵道:“再等一會兒,等我換件衣服!”
“哦,好的!”小劉答應一聲,沒再說什麼。小劉打進來也是不得已,病人不敢得罪趙煦,對他可就沒那麼客氣了,一個勁地催着他來問,他也不能不有所表示,既然趙煦答了話,他也算對大家有個交代了。
趙煦放下電話,找出衣服把自己裡裡外外地換了一身,想了想,索性又將換下來的衣服都通通扔進了垃圾桶,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趙煦並沒想過,其實他這些反常的行爲才更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作爲一名治病救人的醫生,今天親手殺了人,確實讓他慌張得有些失常了。
喝了。茶,趙煦心裡終於平穩了些,見那燈一直亮着,趙煦決定看完今天的病人再走,剛纔若是沒露臉,走了也就走了,可既然已經被大家看到了,爲自己的名聲計,趙煦還是打算看完了今天的病人再走!
伸手正要按下通話鍵,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趙醫生這麼慌里慌張的,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趙煦聽到這聲音,忍不住一個激靈。這種陰測測的聲音,不用看趙煦就知道是誰。除了吳玉林,再沒誰的聲音這麼讓人不舒服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只是趙煦的感覺。對於欣賞吳玉林的人來說,這聲音卻是相當吸引人的。
“你怎麼來了?”趙煦說着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來看看你啊,我的朋友!”吳玉林道:“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我哪裡怎麼緊張了?”趙煦說着,故意做出一副輕鬆地樣子,轉過身來,將手伸到背後去按那個通話鍵。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讓他不緊張也不可能了,吳玉林這麼不聲不響地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兒。趙煦只能想法把小劉或者病人叫進來,有個人在這裡,吳玉林就不能把自己怎麼樣了。
“我要是你,就不動那個開關!”吳玉林的聲音又陰測測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