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閒狠狠灌了一口酒,心中憋的慌,連續七天沒見過花語,或許是這十幾年最長的一會,心中想念的很,還有小夢那丫頭,傷不知好些了沒有。小夢生死邊緣都要提起一口氣說出心裡話,那番心思趙閒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他只能讓黃天天帶話,讓花語多多照顧好一些,現在他犯了命案,說不定那天就要亡命天涯,那有當逃犯還拖家帶口的,他不能說的太多。
“小媳婦,酒沒了!”趙閒醉醺醺的大吼了一聲,臉上帶着一絲調笑的意味,這幾天黃天天態度十分不好,從早到晚嚷嚷着倒了血黴,在牢房裡不停數落趙閒跟胡一刀。和趙閒吵了幾架後,弄的趙閒忍無可忍,拿出相公的身份,才把她壓住,見這招挺好使,趙閒毫不客氣的使喚起來。
“誰是你媳婦,少胡說八道。”黃天天一臉氣悶的踢開牢門,把酒罈放在了桌上,坐在趙閒對面,小手臉蛋凍的發紅,不停把手捧到脣邊哈着熱氣。
黃天天估計是被氣的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一個星期下來,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那張瓜子臉快趕上狐狸精,腰都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太好,本來挺可愛的臉蛋都失去了幾分活力,身上的鋪頭裝束也撐不起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還敢不承認?趙閒訕訕一笑,甩了甩飄逸的長髮,笑問道:“是誰上次在松山書院門口,羞答答的說要載我一程來着?”
黃天天一拍桌子,大眼睛瞪的圓圓的,一副想吃了趙閒的模樣,怒道:“你有完沒完?我是捕快,這牢房是我的地盤,信不信我把你扔水牢裡去凍死你?”
她想到上次的事就來氣,若沒有去找趙閒,趙閒就不會搶走她的馬和刀,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趙閒就不會被抓進牢裡。她冤不冤啊她,剛迫不得已跟死對頭訂了親,還沒來得及發飆,死對頭就真成‘死’對頭,她無緣無故變成了活寡婦,現在滿城都說她剋夫,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害得她都不敢出門,找誰說理去。
“好好好!我不惹你。”趙閒還真怕把黃天天逼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真把她逼急就沒人給他送飯了。
趙閒伸手接過酒罈,笑呵呵的拍開了泥封。酒只是普通的黃酒,度數不高,味道也不怎麼樣,可趙閒在牢裡沒日沒夜的,而且氣溫極冷,除了睡覺一點娛樂都沒有,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喝酒暖身子,順便逗逗黃天天。
黃天天身爲捕頭,說起來就是女警察,坐牢有酒有肉,還有個漂漂亮亮的女警察陪着聊天解悶,趙閒也沒什麼抱怨的。
趙閒很佩服劉老捕頭的心機,上次怡君來過一次後,他竟然察覺到了不對,爲防止有人劫獄他直接把黃天天調了過來,讓黃天天看着趙閒。這樣下來,趙閒若被劫走,黃天天失職黃家就要受牽連,這把鎖子比鐵門上的結實多了,把趙閒鎖的死死的。
怡君走了幾天沒音信,花語也不來看他,趙閒也不知這日子要過多久,感覺寂寞的很。他瞟了瞟對面黑着臉的黃天天,突然到了一碗酒推到她面前,問道:“天天,衙門裡有什麼消息沒有?”
黃天天正氣的牙癢癢,見趙閒突然獻殷勤,她輕哼了一聲:“沒有,有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黃天天端起小碗,湊到嘴邊一飲而盡,嗆的她輕咳一聲,臉蛋帶着一抹酡紅,周身的冷意也驅散不少,不過她仍然瞪着趙閒。
這丫頭,吃火藥了,舉一反三都會。趙閒搖頭一笑,也不在自討沒趣。
二人沉默了一下,黃天天偷偷擡頭瞄了一眼,卻見趙閒也正看着她,臉上表情還很奇怪。
黃天天身上一陣不自然,臉蛋稍稍紅了一下。
這丫頭,穿着捕頭裝束,也算是制服誘惑吧。趙閒閒着無聊,就上下打量着黃天天的暗紅色的衣裳,明顯是一套男裝,不過胸前鼓鼓的,看起來很有幾分味道。腰上的官刀被趙閒弄斷後,又把以前那把四尺餘長的大刀取了回來,身高的緣故,沒掛在腰上而是擱在旁邊的板凳上面。
趙閒見到那邊刀不禁搖了搖頭,本來說替她重新打一把的,看來以後是沒機會了。
黃天天被趙閒的目光,弄的一陣不自在,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她輕咳一聲,開口道:“趙閒,上次在松山書院,那幾首詩真是你作的?”黃天天又想到趙閒藝壓全場的帥氣模樣,臉蛋稍稍紅了一下,好奇的瞄了趙閒一眼。
趙閒甩了甩長髮,做出一個酷酷的表情,謙虛道:“區區拙作,不足掛齒。”
說道這裡,趙閒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打量着黃天天道:“黃天天,上次你在鐵匠鋪,說只要我能在文會上藝壓全場,別說讓我親一下,做什麼都可以,還算不算數啊?”
“我,我…”黃天天臉‘唰’的一下爆紅,纔想起來有這檔子事情,她扭扭捏捏半晌,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上次說那句話,只是激一下趙閒,讓他去文會出個醜,那想到趙閒真去了,還奪了魁。現在趙閒問起來,她那好意思承認,還能真讓趙閒亂來不成?
趙閒暗笑一聲,起身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看着尷尬的黃天天,一臉壞笑的衝她走過去。
黃天天心中一驚,猛的站起身,推完把凳子都碰倒了,她拿着自己的大刀,臉上一片紅通通的,指着走過來的趙閒,緊張道:“你,你想幹什麼,我是捕快,你現在是犯人。”
不說這句還好,說了趙閒就是心中一蕩,角色扮演的遊戲,可是很有趣的。他壞壞一笑,道:“我自然是替你兌現承諾,人無信則不立,你還想初出爾反爾不成?”
“我…”黃天天聲音一啞,慌慌張張的不知如何是好,當捕頭當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個人才。她見趙閒毫無畏懼的走了過來,急忙道:“你,你使詐,上次文會的詩,肯定不是你自己做的,我不相信。”
還敢嘴硬,趙閒眉頭一皺,一甩袖子溫怒道:“你作爲一個捕頭,怎麼能憑空捏造謠言,你憑什麼說我使詐?”
黃天天見趙閒兇了起來,竟然有股害怕的感覺,語氣也軟了幾分,道:“我就是不信,除非,除非你當着我的面再作一首詩。”
趙閒冷笑一聲,憑藉前世五千年的文化沉澱,數以萬計前輩的智慧結晶,斗酒詩百篇又有何難?他拿起酒罈仰頭灌了一口,朗聲道:“落紅不是無情物,蓬門今始爲君開,垂死病中驚坐起,笑問客從何處來,不對不對,搞混了……”
趙閒揉揉額頭,裝作喝醉的模樣,算是給黃天天一個臺階下去。他總不能真逼着黃天天干啥,人家送飯送酒送被子的,已經讓趙閒很感動,再有非分之想就不識擡舉了。
“噗!哈哈哈…”果然,趙閒話音一落,黃天天一口氣沒憋住,眼淚都快笑了出來,臉色一片通紅,長刀掉在了地上,也顧不上風度了,捂着肚子‘咯咯’的抽瘋。
她剛纔見趙閒表情認真,喝酒時的豪放風範,讓她小心臟都顫了一下,還以爲趙閒又要作出何等驚豔全城的好詩,沒想到等來的是沒頭沒腦幾句話。
聽起來挺通順,句子也很不錯,可連起來就亂七八糟搞笑的很,黃天天被趙閒的‘才氣’狠狠震了一下,站都快站不穩了,蹲着地上笑個不停。
“趙閒胡一刀何在,你們的時辰到了。”可就在這時,劉老捕頭晃晃悠悠的進來,在牢房最外面的敲了敲手上的鐵鏈,對着過道大吼了一聲,看樣子是帶趙閒胡一刀升堂問案的。
黃天天笑聲猛然僵住,臉色漸漸暗了下來,擡頭瞟了趙閒一眼,臉上一片不自然,前幾天死討厭陪着趙閒,可現在趙閒的案子真要開審了,她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黃天天站起身指了指牢房的鐵門,小聲道:“走吧,我帶你去。”
終於來消息了,趙閒鬆了口氣,再在這個牢房裡呆下去,他都忍不住和這小女警發生點什麼的了。趙閒整理整理衣服,扭頭往外走去。胡一刀也悲悲切切的走了出來,留戀的看着過道上的一磚一瓦,把手上的半截雞腿扔在地上,顫聲道:“小黑、小灰,我走了,你們好好過日子。”
小黑、小灰?趙閒左右看了看,牢房裡就他和胡一刀兩個犯人,那來的小黑小灰,他不禁擡手摸摸胡一刀的額頭,皺眉道:“你不會嚇瘋了吧?”
“沒有。”胡一刀聳聳鼻子,三角眼裡流露出一絲留戀,看着牆角的一個小洞,道:“小黑和小灰是兩隻老鼠。”
老鼠?我還以爲你見鬼了呢。趙閒推了胡一刀一把,笑道:“走吧走吧,安安穩穩上路,下輩子老老實實做人。”
“哦~”胡一刀縮了縮脖子,一步一頓的朝牢房外移去。不捨的模樣,讓趙閒暗中搖了搖頭,對這小子實在沒話說,想罵下不了口,想誇又恨不得抽死他,希望這次真的能沒事,讓這小子長點記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