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人事已非
聶風,是聶風!
他怎麼會在這裡,是誰將他關押起來?
“快叫南宮神野來,我有話說。”
聶風再次的呼喊,使得燕君醒悟過來,難道這一切都是南宮神野的陰謀?
回憶起之前發生的種種,她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
南宮神野,天道門的赤主,燕國的翼王,他的身份無論在朝在野都至高無上,難道他的野心不止於此?倘若真是這樣,那麼他從一開始接近她,就另有圖謀,這太可怕了!
燕君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莫名的心火逐漸在心底燃燒,在此之前發現自己**於他,她還只是覺得自己沒用,無法控制自己的**,可現在想來,她只覺得自己很髒很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來水,將自己全身上下徹底清洗一遍。
她喉頭哽塞,忽而想到了穆青雲,他是否也跟自己一樣被人矇在鼓裡?南宮神野會不會對他不利?
她很想快點回到他的身邊,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南宮神野。
然而,這樣的她,哪裡還有資格去見他,站在他的身邊?
她已經不再幹淨,身染污跡,不再適合站在完美無瑕的他的身邊,不再適合了……“吵什麼吵!赤主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一記呼喝喚醒了燕君的思緒,她再次朝着鐵牢中的聶風凝視,原本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此刻已蓄滿了短鬚,使得他更顯男兒英氣。倘若真是南宮神野捉的他,那麼他已經在此被關押了將近一個多月。堂堂戰神,何時卻淪落爲他人的階下囚,這對於聶風來說,簡直就是侮辱。
聶風威嚴的話語加重了幾分:“叫南宮神野來,你沒有資格替你的主人答話。”
“這……”不愧是三軍主將,他帶着威懾性的話語明顯地震懾住了牢頭。
“好,你等着。”
聽着腳步聲逐漸臨近,燕君腳下輕移,快步挪至大門口。只待牢頭一邁出大門,她劈掌往牢頭的肩頭狠狠一擊,將他敲暈過去。
“什麼聲音?”另外幾名值夜的弟子聽到門口的異動,立即拔劍走了出來。
門口空無一人,只有寂靜的夜幕籠罩着大地。
幾名弟子揉了揉,搖頭道:“莫非是眼花了?”
“啊——”
悶哼聲相繼不斷,走在最前面的弟子感覺到不妙,驀地回首,原本跟隨在他身後的幾個同伴皆已不知所蹤。戰慄之感籠罩全身,莫非真是見鬼了?
他正想大叫着喊救命,頸後忽然被一物擊中,他兩眼翻白,頓時失去了知覺。
燕君冷笑了聲,將天道門弟子拖進門,一個個交疊在一起,開始在他們身上搜索。
“君彥,是你嗎?”聶風透過微弱的燈火,隱約認出燕君的身影,可是又不敢確定。內心激烈地澎湃,在經過一個月的囚禁後,他沒有預料到能在這裡見到她。
“是我。”相較於聶風激動的聲音,燕君則表現得淡定許多。
牢門的鐵鎖打開,聶風終於走出牢門,得見天日。然而此刻他更想好好地看看她,確認她是否一切安好。
灼熱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巡視,燕君忽然有些不自在,側臉避開了他的視線,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聶風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即收斂心神,沉聲道:“那日我被一股強大的內力震到,當場昏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就在這裡了。後來南宮神野出現在了這裡,他一再地想說服我歸降於他,爲他賣命。我自然是不願意的,於是他就將我繼續關押着,直到我向他妥協爲止。”提到南宮神野時,他的眸中有一股濃濃的殺氣在凝聚,此生,他還從沒有如此想要一個人的性命。
此仇,他非報不可。
“我們還是先儘快離開這裡,南宮神野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燕君並非真的怕了南宮神野,只是不想見他,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會想起他是如何玷污她的身體。羞恥感攏上心頭,她閉上雙目,過濾那些不想記憶的回憶。一瞬間的功夫,她兩眼忽亮,堅定的眼神閃耀着光芒。
“走!”
天道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相接的園子無數,景色各異。加上此時正是黑夜,無法識別出路,兩人商量間,決定暫時找處地方藏身,待得天亮時再出去。
“聶將軍,你有何打算?”
一座假山後,兩人並肩而坐,燕君擺弄着手中的細草,仰望着星空,深思飄搖。問的是他,其實是自問,她到底該何去何從?
“回楚國,你呢?”聶風凝望着她的側臉,從她的黑眸中讀出幾分哀傷和迷茫,心中一動,說道,“跟我一起回楚國,如何?”
他不問她爲何會在這裡,不問她究竟經歷了什麼,但他能察覺得出她不一樣了,她有心事。
“楚國……”燕君的眼神愈加迷離,嘴裡不斷地重複,最後竟神不知鬼不覺地點了點頭,“好啊,我們去楚國!”
聶風欣喜若狂,強忍住內心的喜悅,他再次認真地問道:“你真的願意跟我去楚國?”
燕君側目,對他四目相對,漆黑的雙眸中盈出一潭汪水,她苦澀地一笑,說道:“我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強有力的手捉住她的柔荑,聶風的雙眸中迸發出璀璨的光澤,他爽朗地笑道:“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會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他的笑太過明媚,燕君感覺到溫暖。
家人,她曾經希望成爲家人的人,他此刻又在哪裡?
晨曦揮灑,假山處一片寧靜,天道門的其他園子卻是沸騰起來。
“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是南宮神野的聲音!
朦朧睡意中的燕君被這聲音驚醒,與此同時,聶風也從淺眠中醒來,與她相對而視。
腳步聲越來越近,正好停在了他們身後的假山外。
“阿神,發生什麼事了?爲何如此大的動靜?”一個溫婉動聽的聲音從遠處飄來,落入人的耳中,軟綿綿的。
“沒事。”回答的是南宮神野略顯冷淡的聲音。
氣氛頓時間變得有些尷尬,許久,那女聲再次響起:“我聽門派裡的師弟、師妹們說,你的園子裡近來住進了一位姑娘……她,她是誰?”她問得很是猶豫,而且小心翼翼,生怕對方生氣。
南宮神野冷哼道:“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我……”女聲低了下去,似經過了很大的一番掙扎,才重新高了起來,“阿神,你爲何對我如此冷淡?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夠了!”南宮神野冷酷地打斷了她,“收起你的楚楚可憐,我不是憐香惜玉之人,對我來說,只有復興大業纔是首要的。”
“那她呢?爲何你唯獨對她不同?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那也是一場政治婚姻罷了,爲何你還千方百計地帶到天道門來?”質問的語氣。
“哼,既然你都知道了,爲何還要來試探我?”南宮神野的話語一轉,語氣變得格外冷硬,“說,是不是你把她藏了起來?否則她不可能獨自離開天道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聲帶着哭腔,委屈道,“阿神,你爲何要冤枉我?就算我嫉妒她,我也不會背叛你而傷害她,我的心意……”
“夠了!不要再跟我說什麼心意不心意,你若真想幫我,就牢牢地看住你的小師弟,不要再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阿神……”
腳步聲急急地遠去,惟餘下女子的哭泣聲斷斷續續,黯然神傷。
假山後,燕君將兩人的對話盡收耳中,南宮神野的冷酷和無情,讓她心中感慨。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他的野心又究竟有多大?
女子的哭泣聲仍在,燕君很是同情她,愛上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是幸,是不幸?
聶風扯了扯燕君的衣角,用眼神示意道:“挾持她,我們才能順利離開天道門。”
燕君猶豫了下,點點頭,這的確是最佳的辦法。從他們的對話中,就能判斷出此女的身份必定不凡,在天道門中佔有一席之地,若是有她在手,他們想要安全離開天道門,根本不是問題。只是,利用一個受了情殤的女子,她有些不忍。
正準備探出假山,挾持那女子,遠處又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難道是南宮神野又折返回來了?
燕君連忙又回到了藏身處,不敢稍動一下。
假山外的女子也是同樣的想法,擡起朦朧的淚眼,望向腳步聲傳來處,一抹欣喜的神色還未綻放就在眼眶中逐漸黯淡下去。
“師弟,你回來了。”完全不同於跟南宮神野對話時的那份柔意和神采,女子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沙啞。
“師姐,你哭了?又是因爲他?”淳厚的嗓音,帶着獨特的質感,進入燕君的耳中,讓她渾身猛然一震。
是他!
她無法預料,竟然是在這種狀況下遇見他。
爲何晚不來,早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