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殺了他們!”葉歡開口,字字如刀。
“殺人?”妙玉緊張的大叫:“我不會殺人的。”
葉歡一口淤血堵在胸口,在這個過程中,黃河三鬼已經向妙玉攻來。妙玉一直在躲,她上躲,下躲,左躲,右躲……
黃河三鬼人人手中拿着刀,可是就連妙玉的一片衣角都夠不到。現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說自己不會殺人。
葉歡也看懂,妙玉只是不懂反擊罷了,自己只要在一旁稍加指點,她就可以爆發出恐怖的實力。
“殺人有什麼不會的,你聽我好了,我教你!”
“不,不可以的……”妙玉蹦起來躲過黃河三鬼的刀,又矮下身,一柄鋼刀衝其腦袋頂部划過去。她邊躲邊道:“佛家有好生之德,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不能殺人的!”
葉歡氣得吐血:“去你大爺個孫子,那是因爲螻蟻和飛蛾都要不了佛祖的命!”
“你口出污言,這樣不好的。”妙玉認真道。
葉歡崩潰,以手覆面,艱難道:“如果你不殺人,他們現在就要殺你,你怎麼辦?”
妙玉想了想,認真道:“佛說,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那我就只好讓他們殺了。”
葉歡再次吐血,他努力穩定住翻滾的心臟,開口道:“你死了沒關係,可是他們要殺我怎麼辦?我可還不想死吶?”
妙玉的秀眉顰起,似乎遇到了一件極其難以抉擇的事情,她吶吶問:“是吶,那該怎麼辦?”
葉歡繼續道:“所以,你要麼殺人,要麼讓他們把我殺死。
你想讓我死嘛?”
妙玉回過頭望了一眼,看到葉歡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望着自己,眼神之中若有火焰。
“我不想讓你死。”妙玉忽的臉上一紅。
“這就對了。”葉歡道:“殺人不僅是爲了自保,也是爲了救人。現在,把他們都殺了!”
妙玉一怔,片刻之間若有所悟,她站在原地,呆呆的想,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卻原來,殺人也不只是爲了殺人,有時候是爲了保護更重要的人。
葉歡猛地睜大雙眼,頓悟!這小尼姑在關鍵時刻竟然又頓悟了!
頓悟是修行路上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便是葉歡一生也沒有趕上一次。而自己只是隨便說了兩句話,小尼姑竟然又頓悟了。
還讓不讓人活了!
葉歡感覺受到打擊,有自殺,也有直接將小尼姑殺死的衝動。
生而先天已經是千年一見,她這說頓悟便頓悟,是要逼死天下的修行者吶。
就在這個關頭,黃河三鬼中的一人拿刀向小尼姑劈來。刀在空中斬過,砍的是小尼姑素白的脖頸。
“小心!”葉歡大叫。
小尼姑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的眸子澄清無比,她向後倒躍一步,避開了刀鋒。
“各位施主,我不想他死。”身子微微彎腰,雙掌合十,小尼姑一臉認真道:“所以對不起,我要殺了你們。”
這一幕分外詭異,就連凶神惡煞的黃河三鬼也覺得事情似乎不對。
小尼姑臉上一本正經,沒有半點兇悍之色。她平靜的說殺人,說之前要鄭重其事的道歉。心平氣和的語氣,似乎說殺人,就像說吃飯喝水睡覺一樣。
吃飯喝水睡覺是簡單,說做到便做到了。但是殺人,她說殺,便可以殺嘛?
有人舉刀看向她的胳膊,黃河三鬼一起向她攻來。
葉歡立刻開口道:“打他喉嚨。”
“嗯。”妙玉點頭答應。
剛纔妙玉一直在躲,她左躲,右躲,上躲,下躲……她說躲,便躲過了。現在她不躲了,她要反擊,她要打對方喉嚨。
“我要打你喉嚨了。”妙玉暗暗的想。
同樣的,她說打對方喉嚨,便會打對方喉嚨。
五指握成拳,秀氣的小手,不值一提,出拳向對方喉嚨打去,對方的刀劈來,她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避,刀刃擦着她的衣角過去。
砰!
想躲便一定能躲過,想打對方喉嚨,就一定能打中。
玉拳落在對方喉嚨上,對方哀嚎一聲,喉嚨如同受到錘擊,那一剎那,感覺如同窒息。他雙手捂住喉嚨,身子倒退。鏘啷一聲,手中的刀落地。
“拿刀!”葉歡開口道。
刀在地上,妙玉福至心靈的,用腳尖輕輕一跳,刀飛在空中,妙玉伸手,拿住了刀柄。
她說躲過便躲過,說打你喉嚨就能打你喉嚨,說拿刀,就能拿刀!
“橫劈!”葉歡開口。
刀在手中,雙手捧着刀柄,妙玉用力,刀在面前劈開,將面前三人擊退。
雙手握着刀,肩膀微微下沉,妙玉衝黃河三鬼道:“你們跑吧,不然我就要殺人了。”
黃河三鬼氣的吐血,一個瘦弱的小尼姑,似乎一陣風就可以吹倒,但是在突然間,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爆發出可怕的戰鬥力。
“三哥,事情有些不對吶!”
“怕什麼,她只有一個小尼姑,我們還怕了她不成!”
“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就要殺你們了。”妙玉認真道,說罷還補充了一句:“我不想殺人的。”
黃河三鬼崩潰,正在猶豫不決時,只聽的嗖嗖幾道風聲,又有六道人影出現。
“大哥!”
“老三!”
“人抓到了!東西找到沒有!”
影影綽綽,黃河九鬼在這一刻湊齊了。
“連一個小女孩都對付不了?動手!”
“殺了她,把東西搶到手!”
黃河九鬼一起出手,將妙玉圍在當中,九人一起動手,團團圍住一點縫隙不漏。
黃河九鬼一共九人,也是成名多年的歹人,精研一種名叫九曲黃河陣的陣法。葉歡對他們早有耳聞,自量即便是自己進入陣中,也得加一萬倍小心。
憑小尼姑一人,縱然她是生而先天,也真的可以嘛?
張白魚何處去了,怎麼現在還沒找到這裡。
葉歡暗暗心憂,場上的打鬥已經開始。黃河九鬼已經擺開九曲黃河陣。大陣施展開來,如同大河滔滔,連綿殺意,滾滾不覺。
妙玉在陣中東躲西藏,上躥下跳,她急的不行,像是隨時能夠哭出來:“你快點啊,我快不行了!”
葉歡收斂心神,目光觀察着九曲黃河陣,大陣的殺招破綻,他一目瞭然。
“東邊三步,矮身,上撩!”
妙玉依言行動,挪到葉歡所言的方位,握刀上撩,只聽刺啦一聲,血噴了出來,刀擊中一個人的胸口。
在葉歡的指揮下,妙玉在陣中穿行,所過之處,一片鮮血。
葉歡此刻也看得出來了。妙玉無殺心,無殺意,要發揮她的最大實力,並不需要告訴她如何出手。只要告訴她攻擊敵人的何處便好了。
她想攻擊敵人的胸口,就一定能攻擊敵人的胸口,她想割斷敵人的喉嚨,就一定能割斷敵人的喉嚨。
問題的關鍵在於,她想不想?
現在的問題是,她根本不想。沒有葉歡指揮,她只知道躲閃。
葉歡開口:“西北三步,胸口!”
“南方四步,膝蓋!”
“東方三步半,喉嚨!”
小尼姑雙手握刀,像是一個幼童拖着龐然大物,在葉歡一句句的指揮下,她不停出手。鮮血淋漓如同一朵朵綻放的桃花,桃花落在她灰黑僧衣上,鮮豔無比。
刀光起,有人倒地,鮮血濺飛,一具具屍體倒地,再也起不來!
良久之後,黃河九鬼已經盡皆倒在地,妙玉小尼姑雙手握刀站在原地,胸口微微喘着粗氣,她臉上流出細密的汗珠。
看着眼前一幕,她一楞,哇呀大叫一聲,把刀丟在地上。
“啊,我殺人了!”
葉歡氣得吐血,有如此氣人的嘛!剛纔一個個人都是被你殺掉的,看你現在這個模樣,好像是才意識到這件事一樣。
噗……
一口淤血往上撞,葉歡眼前一黑,慢慢昏了過去。
妙玉擦擦頭上汗珠,目光落在葉歡身上。
“哎呀,你怎麼也死了!”
妙玉走到葉歡身邊,用手指試了試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有呼吸,略略鬆了口氣。
妙玉抱膝蹲在葉歡身邊,望着葉歡的模樣。葉歡緊閉雙眼,眉頭緊緊顰起,臉上若有若無帶着一絲痛苦。
妙玉微微蹙眉,臉上浮現一抹羞意。她蹲在葉歡身邊,口中吶吶道:“師父說,男人都不是好人,讓我不要靠近男人。但是,我感覺你不像壞人呢。站在你身邊,爲什麼我就想抱抱你,摸摸你的眉毛呢,難道說,我也不是好人……”
想到這裡,妙玉忙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弟子是個好人,弟子不該有這個想法的。……可爲什麼,弟子明明知道不該想,卻還是會想呢?”
妙玉微微蹙眉,想不通這個道理,師父若在,自己可以問師父。師父不在,自己可以問師姐。但師父師姐都不在,自己卻又可以問誰呢?
***,本是人之天性。妙玉小尼姑今年已經十七歲年紀,正是一個女孩最好的光景。天性使然,春心萌動,她已對男人起了好奇心。而她師父凌絕師太,從未與她講過男女之事,反倒成天宣揚些男人都是洪水猛獸的說法。
越是壓制,便越是激烈,現在妙玉小尼姑盯着葉歡,小小的腦袋裡浮現了一個未解之謎。
男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