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瞧着蘇酒兒要暈倒,慌忙將蘇酒兒扶起來,一臉擔憂地說道,“酒兒,你怎麼樣了?”
蘇酒兒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扶着一旁的梳妝檯站直身子。
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來,蘇酒兒似乎沒有感覺一樣,修長的手死死地抓着趙氏的胳膊,不死心的問道,“娘,您是不是聽錯了,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先前蘇酒兒覺得她公主的身份是個累贅,此刻的她恨死了自己的公主身份。
若是她不是公主,她是不是就能像普通姑娘一樣過上簡單幸福的生活?
若她只是趙氏跟蘇父的女兒,她是不是可以一輩子對着他們撒嬌?
若她是個普通人的女兒,那她是不是不會站在顧峰的對立面上?
“沒聽錯,是顧峰二叔身邊的一個侍衛親口說出來的,他們打算趁着顧峰這次進宮,去殺了皇上。”趙氏雖然於心不忍,但還是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只是趙氏不知道的是,這個消息是顧長澤故意讓人透漏出去的。
蘇酒兒的身子搖搖欲墜的,胸口莫名地疼了起來,慌忙的捂着胸口,粗喘着氣,臉色越發的蒼白。
瞧着蘇酒兒這模樣,趙氏有些被嚇到了,慌忙扶着蘇酒兒坐下,伸手順了順蘇酒兒的後背,焦急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蘇酒兒只說了一個字,胸口疼得難受,聲音嘶啞,“沒事。”
“你這個樣子,哪裡像沒事的樣?”趙氏被蘇酒兒的樣子嚇到了,手無意間摸到蘇酒兒的手,手下一片冰涼。
趙氏以爲自己感覺錯了,兩隻手握住蘇酒兒的手,這才真的意識到,蘇酒兒的手冷的像是寒冰。
“我給你去請大夫。”趙氏慌忙跑出去,蘇酒兒的身子肯定是出了問題。
趙氏一出房門,就讓小春去請大夫,又匆匆忙忙的回到房間,扶着蘇酒兒躺倒牀上去。
蘇酒兒疼得額頭冷汗直冒,蜷縮着身子,疼得直接昏了過去。
等着蘇酒兒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顧峰正坐在牀邊的守着她。
“相公?”蘇酒兒衝着顧峰淡淡一笑,溫聲細語,“你怎麼在這?”
“聽岳母說你身子不好,我便過來瞧你了。”顧峰擔憂地看向蘇酒兒,伸手握住她的手,“大夫說你身子沒問題,可是剛剛你昏倒了。”
“無礙。”蘇酒兒張了張脣,癡迷地望着顧峰的臉,她在想,或許明天過後,他們可能再也不是夫妻了。
心隱隱作痛,蘇酒兒好不容易壓下那些不舒服,衝着顧峰淡淡地笑了笑,“相公,你若是有事要忙的話,你就去忙吧。”
“沒什麼要忙的,宮裡讓人過來傳話,說是讓我臘月二十在進宮面聖,現在皇上身體欠佳,不宜上朝。”顧峰溫聲細語的說道,大手將蘇酒兒臉邊的碎髮攏到耳後,輕聲說道,“你以後要養好身子。”
“相公。”蘇酒兒笑了,眼裡泛着淚,仰望着顧峰,“我想去山裡看那些螢火蟲。”
她心裡一直惦記着那個夜晚漫山遍野的螢火蟲,那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畫面。
“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山裡看。”顧峰低頭在蘇酒兒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說道,“等天下太平了,我帶你住在山裡?”
住在山裡?
只有她跟相公兩個人。
蘇酒兒想想心裡就覺得歡喜,笑着點點頭,“好,相公,我們以後就住在山裡,再也不出來了。”
顧峰不知道蘇酒兒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以爲蘇酒兒單純的想要看那些螢火蟲,“恩,我記得山裡有棵大樹,到時候咱們將房子建在樹上。”
蘇酒兒迷茫的眨眨眼,困惑地看向顧峰,“樹上也能建房子?”
“千年古木,格外大。”顧峰寵溺的望着蘇酒兒,輕聲開口,“樹的腰身可粗了。”
蘇酒兒努力的想象一棵大樹,蒼白的脣角勾了起來,使勁的點點頭,“好,我們就住在那兒。”
她知道,他們現在所說的可能永遠都不能實現。
“相公。”蘇酒兒微垂着眼簾,輕咬着下脣,猶豫了好久,這纔有勇氣開口,“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辦到,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
顧峰脫下外衣躺在蘇酒兒身邊,手攬着蘇酒兒的腰身,伸手捏了捏蘇酒兒的鼻子,“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做,你老老實實的做好顧夫人就好了。”
蘇酒兒笑着環抱着顧峰的腰身,頭埋在顧峰的懷裡,眼淚悄無聲息的落下來。
顧峰這幾天很忙,蘇酒兒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她希望時間的走得慢些,可是臘月十九還是來到了。
趙氏坐在蘇酒兒旁邊,這幾日蘇酒兒不吃不喝的,日漸消瘦。
“酒兒,娘帶你走,以後這裡的一切跟咱們沒有半點關係。”趙氏伸手握住蘇酒兒的手,一臉誠懇的說道,“顧峰想要做什麼,跟咱們都沒有任何關係。”
蘇酒兒將自己的手從趙氏的手中抽了出來,目光淡然的望向趙氏,“娘,我有點擔心。”
趙氏眉頭擰了擰,不明所以的望向蘇酒兒。
“萬一相公沒能成功,那怎麼辦?”蘇酒兒滿心擔憂地望向趙氏,聲音帶着幾分猶豫,“萬一皇上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他會不會有危險?”
趙氏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迷茫地看着蘇酒兒,“酒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蘇酒兒站起身,不安地在房間裡踱步,“既然相公想要殺了他,那我肯定站在相公身邊。”
蘇酒兒沒有發現,坐在一旁的趙氏臉色都變了。
“娘,”蘇酒兒回眸看向趙氏,商量道,“要不我將我的身份公佈天下,我去殺了皇上!”
趙氏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雙手扶着桌子戰戰兢兢的站直身子,踉踉蹌蹌地走到蘇酒兒面前。
“啪!”
蘇酒兒的臉上出現鮮紅的手掌印,跟她白皙的小臉形成鮮明對比。
趙氏打得蘇酒兒打得手麻,一臉慌亂地望着蘇酒兒,聲音顫抖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屋裡的氣氛冷到了極點。
蘇酒兒面色的冷漠的看着趙氏。
“那個人可是你爹,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趙氏氣得呼吸急促,擔憂的望着蘇酒兒,焦急地開口,“你怎麼能說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
蘇酒兒微垂着眼簾,面色平靜下來,“娘,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他是個昏君,他猜忌心重,如果他真那麼好,爲什麼相公家會被滅門,爲什麼我生長在小山村裡?”蘇酒兒眉頭微擰着,神色冷漠,“娘,我只是覺得,這天下該易主了。”
趙氏滿臉驚愕地望向蘇酒兒,聲音顫抖着,“就算是易主,也輪不到你弒父,你知道你如果真的做了,天理難容。”
“那又怎麼樣?”蘇酒兒聲音陡然提高,眼圈紅了起來,“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要爲了這些名聲苦了自己,人活着不就是爲了自己,相公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此生活着,全是爲了他。”
以前趙氏就覺得蘇酒兒心理好像有問題,現在瞧着,這問題還真不小。
“我知道他是我父親。”蘇酒兒茫然地看向遠方,輕聲開口,“我想,要不,讓他永遠沉睡好了。”
趙氏此時就像是一個蒼老的人,她望着面前這個陌生的蘇酒兒,心中有些懼怕。
“酒兒,你真的不能這麼做。”趙氏喃喃的開口,即便是有一丁點的可能,她也想讓蘇酒兒改變主意。
“娘!”蘇酒兒“撲通”一聲跪在了趙氏的面前,眼淚簌簌的落下,聲音帶着幾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愛相公,我不能沒有他,皇上對我來說,真的就像是陌生人,我是您跟爹爹養大的,這輩子我絕不會讓您跟爹爹再受一丁點的委屈,你們已經受夠了委屈,我只想你們好好的活着。”
上一世趙氏跟蘇父的結局,蘇酒兒現在有些迷糊了,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保護好她所愛的人。
“酒兒,聽娘說,皇上身體抱恙,瞧着那情形,估計活不了多久了,你根本不需要動手,他自己可能就走了。”趙氏努力的去安撫着蘇酒兒,她也知道蘇酒兒是爲了他們好,“你沒必要去揹負不好的名聲,這天下可能是魏王的天下,你若是暴露了你的身份,實在是太危險了。”
蘇酒兒緩緩地垂下眼簾,小聲地問道,“是真的嗎?”
“當然了。”趙氏見說動了蘇酒兒,繼續開口,“皇上爲什麼遲遲不肯召見顧峰,還不是因爲他身子不好,壓根不能面見臣子!”
蘇酒兒眼睛一亮,心中帶着幾分喜悅。
“夫人,夫人!”小春焦急地從外面跑了進來,進門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差點被絆倒了,“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口諭,要您進宮!”
趙氏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小心翼翼地看向蘇酒兒,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