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以爲,這是藥對症,見好的趨勢。”陳雲清雙眸快速掃過。
宋青苑默默點頭,如此看來,這位徐家相公的病,是有好轉的跡象。
“可是爲何後來又嚴重了呢?”宋青苑問了出來。
陳雲清道,“草民也覺得詫異。”
“徐兄答是因爲這最近一段日子,他總是睡不好,吃不好,晚上睡覺的時候,時常被聲音驚醒。”
“待等他醒來,問睡在一側的娘子,是否聽見有聲音傳來,徐娘子答未曾。”
“時間日久,聽見的次數多了,徐兄便覺得神情恍惚,如有幻象。”
“再加上他有心悸之症,未得到好的休息,症狀加重,所以這藥越吃越沒效果。”
“而且……”陳雲清嘴角一抿。
“徐兄曾對草民說起過,他最近吃得藥淡如湯水,他懷疑有人換了他的藥,要加害於他。”
“她既然有所懷疑,不該置之不理纔對?”
宋青苑追問,“他可採取了行動?”
“有!”陳雲清點頭。
“徐兄爲人體貼,怕嚇到家中的老母與妻子。”
“有了這一懷疑之後,便親自暗中把湯藥渣收集起來交給草民,託草民去找相熟的郎中來驗看。”
“可曾去了,結果如何?”宋青苑認真聆聽。
“草民受徐兄所託,自是不敢怠慢。”
“又因怕走漏消息,故而去了縣城,找了兩名口碑好的郎中反覆查驗,最後得出結論……”
“此藥無毒。”宋青苑接了一句。
“若我猜的沒錯,此藥渣應與郎中所開藥方完全一致,不知可對?”
聞言,陳雲清一怔,似是沒有想到宋青苑竟然會猜出答案。
當即點頭,“對!縣主所言不錯。”
“當時兩位郎中反覆查看,得出一致的結論,此藥渣確實和藥方一致,並未有半點出入。”
“後來,徐兄又陸續給我拿了兩回藥渣,讓我幫忙驗看,結果都與第一次一致,藥裡……卻無問題。”
陳雲清搖了搖頭,似是無奈又似恍然,“不知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幸還是不幸?”
宋青苑收回目光,垂下眸子。
那位徐相公的藥,不是被人調換,也不是被加了東西,而是量少了。
之前阿二,紅袖聽了她的吩咐,順着其線索去查,便查到了徐娘子抓藥的藥鋪。
藥還是那個藥,每隔十五日便去抓一次。
只是當時抓藥的夥計,提到了一處疑點,引起了阿二和紅袖的注意。
那就是每副藥都有一定的劑量,按說徐娘子隔十五日一抓,該抓十五副,可她卻每次只抓七副。
或者是一個月來一次,一次就抓十副。
當時的夥計覺得奇怪,也只是以爲徐娘子是去別的藥鋪抓了藥,或者是家中銀錢不湊手,調小了藥量。
當時紅袖,阿二去問,他便隨口說了一句,被兩人記在心上,回稟了宋青苑。
“經此一事……”陳雲清繼續道,“徐兄只以爲是他生病所致,故而精神恍惚,疑神疑鬼,於是便沒有再查下去。”
“可是他的身子,卻日見衰落,一日不如一日,最後藥石無醫。”
“年紀輕輕的,就早早的去了,撒手人寰。”
“因爲此事,徐大娘一病不起,沒過多久也跟着去了。”
“外面都說,徐大娘,徐兄母子相依爲命,加上徐兄未有半個子嗣留下。”
“徐大娘自覺對不起徐家,心裡也沒了個念想,心生死志,所以……”
陳雲清剩下的話沒說,可是在場的宋青苑,楊猛,紅袖,阿二等人已經明白過來。
徐大娘與徐相公相依爲命,把兒子看做自己的一切。
現在兒子沒了,也沒有孫子要養,自覺生活無望,跟着去了,好像也說得通。
可是,真是這麼回事兒嗎?
宋青苑擡頭看去,這時陳雲清眼中閃過一抹憤慨,又有一絲悲哀。
低沉的聲音啞聲道,“徐家一年之內連去母子,草民覺得此事有頗多蹊蹺之處。”
“念及與徐兄昔日之情,草民便對徐家留意起來。”
“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陳雲清長長一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草民查出了一絲不對之處,問題就在於隔壁的鐵匠鋪。”
說到這裡,陳雲清的臉一紅。
“因爲草民在暗中調查徐娘子,時常會在附近蹲點,久而久之就留意到隔壁的鐵匠鋪,發現了一絲奇怪之處。”
“那就是沒到日落西山之時,陳鐵匠就會打發了鋪子裡的學徒,一個人把門反鎖,留於鐵匠鋪。”
陳雲清眼中,事實的閃出一抹疑惑。
“草民當時就在想,若是有活兒,爲何不留下學徒一起幫忙,畢竟人多力量大,幹活也能快些。”
“可若是無事,爲什麼要獨自留在鋪子中,不回家呢?”
“草民心中好奇起來,一次,兩次,三次,次數一多,草民的好奇心也跟着增長。”
“於是有一日,草民終於從角落走出,去敲響了鐵匠鋪的門。”
“可是無論草民怎麼敲,鋪內卻無人迴應,當時草民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鐵匠鋪內無人。”
陳雲清噙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額頭。
“既然鐵匠鋪內無人,那麼把門反鎖的陳鐵匠去了哪裡?
“是否還有不被人得知的暗門,而陳鐵匠就是由暗門離去。”
“錦寧縣主想想,一名普普通通的小鐵匠,因何會留暗門,他留這暗門又是爲了什麼?”
“於是草民順藤摸瓜,頗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查明瞭陳鐵匠與徐娘子之間的私情。”
“陳兄既已查明,爲何不報官?”
這話宋青苑沒問,不過楊猛確是詫異的問了出來。
因爲之前陳雲清對他,只提了陳鐵匠和徐娘子之間有私情一事。
並未言明其中還有這麼多曲折,以及徐相公早就懷疑有人要暗害於他。
聽罷,陳雲清搖頭苦笑。
“楊兄有所不知,非在下不肯報官,在下也想報以官府,由官差抓了他們問罪。”
“可是敢問楊兄,該以何明目抓捕二人,給二人定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