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打獵,人叫馬嘶,暈頭轉向,吵鬧不休,竟然人人不空手,獵到了成堆成堆的野物,只能說在外圍侍候的六月等護衛,以及暗中照顧的蔣大等人,實在不簡單,也極其賣力。
中午,衛鳳娘早就帶人在半山腰尋了塊景色絕佳的空地,長隨護衛們驅蟲驅蚊,挖竈支鍋,架起烤架,現剝了幾隻鹿、野羊,以及野雞野免等野物,又挖了許多野菜,砍竹筒蒸飯,烤的烤、燉的燉,涼拌的涼拌,野味盎然之餘,味道竟相當不錯。
午後,呂炎摸着鼓漲的肚子,他撐着了,也跑不動了,叫着要會文,衛鳳娘忙帶人在旁邊林蔭空地上鋪了氈毯,現砍竹子架起竹牀,擺上瓜果,命小廝生起爐子沏上茶,這一下午,居高臨下,涼風襲人、青翠撲面,文沒會出來,酸詩倒作出來不少。
週六少爺興致正高,吃了午飯,跟着寧遠,下午繼續打獵,再往深山走,週六竟然遇到了一隻威風凜凜的花豹,週六又是興奮又是哆嗦,喜足勇氣射了一箭,竟然中了,寧遠又補了一箭,射倒花豹,因爲是週六射中了頭一箭,寧遠說照規矩,這花豹是週六的獵物。
週六興奮的臉都紅了,堅持要把花豹放在他馬上,看到誰都得擰着身子,露出花豹顯擺一通。
遊玩式打獵不到傍晚就結束了,衆人回到莊子裡,不過夕陽西下。
沐浴洗漱,都換了衣服出來,呂炎、季疏影等一衆才子名士,對着遠山夕陽、生機勃勃的農田,又是一通感慨,歸園田居諸如此類,又謅了好幾首詩。
週六和寧遠也很快換好衣服出來,招呼衆人,往莊子一頭的麥場篝火玩樂。
麥場上的麥桔垛早就搬空了,四周早就薰了好幾天的艾葉等驅蟲驅蚊的藥草,今天一早又淨水灑地,反反覆覆不知道掃了多少遍,這會兒整個麥場透着清香,乾淨舒爽的讓人十分愜意。
麥場正中生起了一堆極旺的火,用了果木炭,火上架着銅壺、烤架等物,另一面,極其顯眼的掛着週六獵的那隻花豹,以及諸人的獵物,獵物後面,一溜擺開七八個竈臺,寧遠和週六從京城帶來的十來個廚子正忙個不停。
李信跟在呂炎和季疏影等人中間,打量着四周,心裡嘆息不已,從前常聽人說,一朝高中,瓊林宴簪花遊,從此一步踏入榮華富貴,可象這樣王侯之家的享樂,哪是一朝高中能夠有的?
從進了京城,他以爲紫藤山莊的日常供奉,已經奢侈之極,跟今天這場打獵比起來,紫藤山莊能稱得上簡樸了。
從中午,高子宜就從呂炎和季疏影這個羣裡,竄到了寧遠和週六那一羣裡去了,這趟這樣的排場,週六還說跟他遠哥上回請客比不了,上次他居然沒去,真是太遺憾了!
呂炎和季疏影並行,搖着摺扇,悠悠閒閒邊走邊看邊低低說着話。
離篝火十來丈遠,圍篝火半圈,設了綢布軟椅,竹椅,竹榻,搖椅,甚至有極其厚實的氈毯,憑各人喜好取坐,季疏影選了竹榻,呂炎卻要了把綢布軟椅,李信挑了把搖椅,坐上去輕輕搖了幾下,習習涼風中,十分愜意。
寧遠和週六、墨七等人居中,其實大家圍在篝火周圍,說不上哪是中間哪是邊上,不過寧遠在的地方,好象自然而然就成了中心。
寧遠光着腳,衣衫半敞,盤膝坐在張豔麗的厚氈毯上,旁邊週六學着他的作派,也是光腳敞着衣服。
季疏影斜着週六,捅了捅呂炎,用不算低的聲音笑道:“你瞧瞧,打一個詞。”
“邯鄲學步?”呂炎忍不住笑。
“錯了!東施效顰!”
李信也忍不住悶聲笑,寧遠的作派,真不是誰都能學的,沒有他的相貌風采,學起來確實一幅東施模樣。
週六看起來自我感覺好極了,每看一眼花豹,他的興奮就增添一分,一會兒功夫,已經把那張豹皮盤算了幾百種用途。
寧遠沒搭理他,只和另一邊的墨七說話,“……這一天,沒累着吧?”
“瞧七郎說的,這一天真沒那啥,阿蘿……不太舒服,就是陪着阿蘿在莊子裡走一走,阿蘿長這麼大,還沒到莊子裡來過,看到什麼都稀奇,你不知道……”
“你把阿蘿梳攏了,那梳攏銀子……”寧遠可沒功夫聽他說阿蘿,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什麼梳攏銀子?”寧遠的話卻被週六打斷,“睡都睡完了,什麼梳攏銀子?回頭給她打幅頭面就得了,梳攏銀子阿蘿又拿不到,全是便宜了媽媽,這趟正好!”
寧遠斜着週六,週六趕緊解釋,“遠哥,你不知道,阿蘿那個媽媽,心黑皮厚,知道墨七疼阿蘿,就獅子大開口,一開嘴就要一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銀,你聽聽這個價,想錢想瘋了!”
“也不算多。”寧遠慢吞吞接了句。
“對對對!我也這麼覺得!”墨七眼睛亮了,頭一回有人這麼說,趕緊接話,“要是別人肯定不值,可那是阿蘿……”
“阿蘿怎麼了?不就是媚氣了點?遠哥你怎麼也這麼說?”週六十分不爽,不過這十分不爽全是對墨七的,寧遠這兒一分也沒有!
“是不多。”寧遠接過了話,“阿蘿這樣的尤物,媚氣都在骨子裡,十分難得,這魚0水之歡……”
寧遠衝墨七挑起一根眉,一臉輕佻,“是不是特別痛快?”墨七一臉傻笑,拼命點頭。
“就衝這份痛快,就值。再說,也就一萬多銀子,算多?”寧遠看着週六,一臉的這點銀子也叫銀子?
週六瞪着他,再看看不停點頭的墨七,猛嚥了幾口口水。
“我想好了,不能讓阿蘿爲難,也就一萬多銀子,回去就給媽媽送過去,我再給阿蘿打幾幅頭面,做幾身好衣服,七哥,你說,阿蘿是戴珍珠好,還是金鋼鑽好看?”墨七絮絮叨叨,一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