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一想到寧遠,就從心眼裡打怵,先去安遠侯府,死活拖上了蘇子嵐,想了想覺得不太放心,又去季家,季疏影倒是爽快極了,沒等他說完,就拿出寧遠的請帖,說那定必定到,墨七大喜,辭了他出來,再讓人去請呂炎,請好了呂炎,墨七坐在馬上猶豫不定,要不要再把週六叫上?
那天週六被打的最慘,叫他去,好象有點不怎麼忍心……可不叫他,也不好吧?
墨七躊踟了片刻,招手叫過夜雨吩咐,“你去跟週六少爺說一聲,就說,寧老七請客,我和表哥,呂大他們,都要去看看熱鬧,那天他要是……那天我就不能陪他了。”
“是!”夜雨答應一聲,調轉馬頭直奔隨國公府,去尋週六少爺傳他家少爺這句委婉的也不知道週六能不能聽懂的邀請。
不光墨七他們,京城但凡有爵位的人家,幾乎都有人收到寧遠的請帖,連綏寧伯府姜煥璋這裡,也收到了一張,不過姜煥璋連掃都懶的掃一眼,就隨手扔到了一邊。
這個未來的關外土匪頭子,他現在可沒功夫應付他,他現在手頭沒人,要是有人,最好現在就把這個土匪頭子殺掉……還是算了,反正他也沒怎麼和朝廷作過對。
寧遠的請帖,連三個皇子那裡也都送到了。
大皇子聽說寧遠居然給他送了份請帖,只覺得匪夷所思,忙讓人把帖子拿過來,翻來翻去從頭看到尾,“都請了誰?”
“聽說這場宴客主要是爲了給墨宸和周渝民、蘇子嵐三人陪罪,別的,還請了呂炎,季疏影,這兩位那天也在場,除此,還有順寧王府朱大少爺,慶祥王府雲四爺,永安伯府趙三少爺……”
小廝還沒答完,大皇子就噗一聲笑噴了,“這請的可真是……精英聚集!”
大皇子邊說,邊將手裡的請帖扔到一邊,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吩咐道:“讓人走一趟,跟寧遠說一聲,他的心意本王知道了,本王公務煩忙……讓人把剛剛宮裡賞下來的那簍子仙桃給他拿去,讓他請客用。”
寧遠請客的大日子,在接到請帖的衆閒人的期盼中,總算到了。
比衛鳳娘規定的時辰還早了一刻鐘,阿蘿的車子,就停進了潘家園子二門裡。
衛鳳娘白衣藍裙,一幅婢女打扮,站在二門裡,笑眯眯看着阿蘿,從手裡那一大把細薄的竹籤子中挑了一枝出來,扔到了旁邊的小筐裡。
多多扶了阿蘿,轉身看到衛鳳娘,嚇的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衛鳳娘伸手彈了下胖多多的小丫髻,“別怕,只要你家小姐聽話,回頭姐姐給你拿銀子買糖吃。”
多多嚇的頭想往一邊偏又不敢偏的太明顯得罪了衛鳳娘,不管衛鳳娘說什麼,只拼命點頭。
阿蘿幽幽怨怨的瞄着衛鳳娘,衛鳳娘手一轉,在阿蘿臉上捏了下,“小丫頭,就你這樣的嬌花軟玉,我可是真心心疼你,唉!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們七爺可沒我這麼好脾氣,他讓你幹什麼,你可一定得做好了,不然……看看,這麼好看,太可惜了。”
一句話嚇的阿蘿差點兒魂飛,多多腿又軟了。
那位七爺,到底得凶神惡煞成什麼樣兒?
墨七先去安遠侯府會合了蘇子嵐,一起到了離潘家園子只有一條街的必經路口,墨七勒停了馬,“要不,咱們等一等呂大和季大郎?”
蘇子嵐斜着墨七,他知道他膽怯了,不過……還是等等吧,一想到寧遠那幅樣子,他也十分頭痛。
兩人剛催着馬往旁邊站定,週六少爺一身亮麗的寶藍,從街角轉出來,看到墨七和蘇子嵐,眼睛一亮,急忙催馬過來,“你們兩位……呵呵,怎麼在這兒?”
“前面就是潘家園子。”墨七往潘家園子方向努了努嘴,“我跟表哥在這兒等一等呂大郎和季大郎,你幹……”
“小七剛纔還說要不要叫上你,咱們一起,我還以爲你早出來了。”蘇子嵐打斷了墨七的話,省得他問出來一句‘你幹什麼來了’,讓週六少爺尷尬。
“嗯?噢!對對對對!”墨七也不能算太笨,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時辰,在這個地方,週六少爺只能是要來看看熱鬧,他昨天還說肯定不來,無論如何也不會給寧遠這個面子……
“小七最不仗義!回回有好事都把我落下!”週六少爺拿馬鞭捅了捅墨七。
三個人沒說兩句話,就看到呂炎和季疏影一前一後,從街角拐過來,幾個人會合了,一起往潘家園子過去。
潘家園子大門前十來步,搭起了一丈來高的拱門,拱門連着大門,從拱門到大門,爬滿了正在盛開的朱紫粉紅的月季,豔麗奪目,芳香四溢。
“咦!這花真的假的?絹花吧?”墨七最實誠,衝上前就揪了朵月季花下來,“唉喲,真的!扎手了!”
呂炎眯眼打量着月季花架,這才真是揮金如土!
幾個人下了馬,四五個面目清秀的青衣小廝微微欠身迎上來,引着衆人往裡進。
從大門起,遊廊兩邊,都垂着輕薄的幾乎看不見的綃紗。遊廊內,蘭草鮮花,錯落有致,每隔十來步,就垂手侍立着一個面目清秀的婢女。
遊廊外,翠樹格外翠,鮮花格外亮麗。
墨七看的嘖嘖不已,“這氣派!下回咱們也這麼請客,你看看那裡,那幾對白鶴,真是妙極了!還有鹿!這鹿漂亮!不錯不錯……”
季疏影慢慢搖着摺扇,注意力卻在引路的小廝、和廊下垂手侍立的婢女身上。
小廝低眉垂首,幾乎讓人覺察不到,卻極有眼力,他故意多看了眼廊下花格中一隻小巧的彎刀,小廝立刻取下彎刀捧過來……還有這些婢女,他目光只要掃過去,掃到哪個,必定微微曲膝見禮。
治家治成這樣,他可不覺得這全是下人的功勞。
小廝引着衆人,一直到了後園湖邊,看樣子,這裡應該是主場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