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堂再威嚴強勢，他終究是個男人。
如今楚雲有桃花運上門，他這個當二叔的，自然不會自討無趣。
起身開門後，楚中堂擦肩而過，走出了房間。
將私密空間留給這對年輕男女。
窗外，風雪呼嘯。
室內，暖爐烘烤。
形成鮮明的反差對比。
林幽妙走進屋子，來到了牀邊。
“你的傷勢如何？”林幽妙問道。
“死不了。”楚雲說道。
他與林幽妙，並沒什麼深仇大恨。真要論起來，他們之間，連半點恩怨誤會都沒有。
之所以站在對立面，全是因爲父輩的關係。
林幽妙紅脣微張，神秘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玩味之色：“那你知道我今晚爲什麼要來找你？”
“恭喜我獲得武王封號？”楚雲半開玩笑地說道。
他能感受到林幽妙對自己並無惡意。甚至有主動示好的情意在。
大概這就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吧。
但他與其父親林萬里，終將有一場生死之戰。
這也就意味着，未來的某一天，楚雲會親手殺死林幽妙的父親。親生父親！
心念至此，他情緒有些複雜。
索性開起玩笑，不願陷入那種不好的情緒之中。
“不是。”林幽妙微微搖頭。“儘管這很值得慶祝。但我沒有慶祝你的理由。”
你楚雲晉升武王境界。和林幽妙有什麼關係？
你們之間本就是敵人，你死我活的敵人！
林幽妙深夜拜訪，豈會是來慶祝他？
“明天一早，我和父親將會下山。”林幽妙主動說道。
“嗯。”楚雲淡淡點頭。拿起楚中堂留在牀頭的煙盒，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在臨走前。父親讓我做一件事。”林幽妙說罷，那漆黑的美眸中，陡然閃現出凌厲的寒光。
“做什麼？”楚雲嗅到了危險氣息。
但他面色不改，只是平靜地盯着林幽妙。
“殺了你。”
嗡！
一道寒光閃過。
林幽妙手中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
匕首尖端，指在了楚雲的胸口。
雖然隔着睡衣，楚雲也能感受到匕首之上的冷冽寒意。
他很清楚，只要林幽妙手腕一抖。自己的心臟必被挑破，當場斃命。
可楚雲仍半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就連抽菸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紊亂。
他似乎並不擔心林幽妙會殺了自己。
又或者，就算他感到萬分害怕。此刻的楚雲，也毫無還手之力。
“你殺我親弟弟，還放話要殺我父親。”林幽妙目光冰冷道。“我容不得你。”
楚雲吐出一口濃煙，神色淡然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動手吧。你知道的，我現在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也攔不住你。”
林幽妙聞言，美眸中反倒掠過複雜之色：“你不怕死？”
“怕。怕的要死。”楚雲聳肩道。“但我理解的心情。”
“我什麼心情？”林幽妙反問道。
“殺我之心。”楚雲抿脣說道。
“但我個人並不希望你死。”林幽妙說罷，毫無徵兆地鬆開了匕首。放在牀頭道。“就算真要死，也最好死在我父親手中。”
而不是被她林幽妙所殺。
他不會殺這個無冤無仇的女人。
她也沒辦法下手。
儘管這一次，是林萬里親自下達的命令。以衆神會議二號人物的身份，向林幽妙下達命令。
但她依舊無法下手。
並咬牙違背了父親的命令。
“再見。”林幽妙站起身，隨即又道。“不，最好不見。”
她可以違背父親一次。
但不敢違背第二次，第三次。
父親對任何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包括孩子。
楚雲目送林幽妙離開房間，忍不住吐出口濁氣。
從她進屋，楚雲就嗅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氛。
他知道林幽妙來者不善。
至少她的目的，是不純粹的。
但莫名的，他認爲林幽妙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似乎就連楚中堂，也如此認爲。
所以他很放心地離開了房間。將自己留在林幽妙的刀鋒之下。
林幽妙從房間離開時，與站在門外抽菸的楚中堂擦身而過。
她忍不住擡眸看了楚中堂一眼，皺眉說道：“您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我不瞭解你。”楚中堂淡淡說道。“但我瞭解楚雲。”
“或許從今晚開始，你將獲得他最誠摯的友誼。”楚中堂說罷，轉身走回了房間。
林幽妙怔愣地站在原地。
思忖了良久，她似乎領悟了什麼。
只是一轉身，父親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爲了他，你要違揹我的命令？”林萬里似乎並不生氣。只是用極爲平穩的口吻說道。
“對不起，父親。”林幽妙微微垂下頭。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林萬里淡漠說道。“殺了他。你在會內的地位將得到大大提升。但你卻親手葬送了這一次機會。”
“我以後不會再讓您失望。”林幽妙抿脣說道。“但楚雲，我不想親手殺他。”
“你喜歡他？”林萬里再一次質問。
“不是。”林幽妙搖頭說道。“只是好奇，還有點敬佩。”
這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喜歡？愛情？
林幽妙不認爲像自己這樣的女人有資格擁有。
儘管她很漂亮，氣質獨特。在財富和勢力上，也獨具一格。
可她這一生，都遊走於黑暗之中。
她雙手沾滿鮮血，她滿身罪孽。
她沒資格擁有愛情。
也對這種事兒嗤之以鼻，甚至排斥。
她能做母親嗎？
她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擁有一個滿身罪孽的母親嗎？
而又是一個怎樣的男人，纔可能容納她，接受她？
林萬里深深看了林幽妙一眼。陷入沉默。
這對父女一前一後，緩緩走向自己的房間。
直至當林萬里即將回房時。
林幽妙忽然擡眸問道：“父親。如果我真的執行了您的任務。您會出手嗎？您會與楚中堂決一死戰嗎？”
一旦她親手擊殺楚雲。
就在門外守候的楚中堂，會放過自己？
林幽妙不僅不蠢，還極其聰明。
她能想到結果。
卻猜不透父親的心思。
他會爲了保護自己，與楚中堂爲敵嗎？
“不會。”
林萬里說罷，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
將林幽妙孤零零晾在門外。
冰天雪地之下，她是如此的孤寂，蕭索。
彷彿天地之間，黯然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