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殤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等待着蕭如是的下文。
“如果我兒子在這場惡戰中發生了意外。甚至死在亡靈軍團的手裡。”蕭如是的語氣平淡極了。但接下來的話,卻如同驚雷一般。“我不僅會毀掉你的所有計劃。還會毀掉你的一切。”
“他死了。你也別想活。”蕭如是擡眸,直勾勾盯着這個她此生唯一愛過的男人。
爲了兒子,她說出了此生最狠的話。
也給出了最嚴峻的警告。
可反觀楚殤。
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淡定極了。
也從容極了。
他再一次端起紅酒杯,搖晃了幾下,然後一飲而盡:“你如果怕他死。可以把他叫回來。”
“我不怕他死。”蕭如是說道。“每個人都會死。”
“但如果他是因你而死。”蕭如是說道。“我不能原諒。”
“隨你。”楚殤放下紅酒杯,平淡道。“今晚就會有結果。也不用等太久。”
楚殤說罷,準備起身離開。
卻聽蕭如是毫無徵兆地說道:“在有結果之前。你哪兒也不要去。就在我這兒等着。”
楚殤聞言,卻是反問道:“你要暫時囚禁我?”
“你如果一定要這麼理解。是的,我要暫時囚禁你。”蕭如是說道。
“你覺得你留得住我嗎?”楚殤問道。
楚殤的武力值,是逆天的。
是連老和尚,都鬥不過的。
她蕭如是,憑什麼能夠楚殤?
“可以。”蕭如是非常從容地坐在沙發上。拿起酒瓶,爲楚殤的酒杯再倒了一杯酒。“你如果不信,可以試試。”
這話,算是警告,甚至是威脅。
而楚殤,卻沒有因此而執拗。
他坐了下來。
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不會真的去嘗試。
也沒有這個必要。
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他兒子的母親。是他曾經的妻子。
他們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
至少從表面來看,是美好的。
現在。
他們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
也都在爲自己的野心和抱負,努力經營着。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而楚雲,卻正在他們樓下休息。
養足精神。等待今晚的那一戰。
“我聽說,傅家人已經回來了。”蕭如是岔開了話題,輕描淡寫地說道。
“嗯。”楚殤微微點頭。
在對待外人的時候。
楚殤的強勢和鋒利,是不可理喻的。是不講道理的。
但在面對蕭如是的時候,他卻顯得有些溫和。
至少是不夠鋒利的。
這或許是早些年培養的習慣。
也是他與蕭如是的相處模式。
“她回來幹什麼?”蕭如是問道。
“看熱鬧。”楚殤說道。“也許還會見幾個人。”
“見什麼人?”蕭如是問道。
“紅牆人。”楚殤說道。
“傅家已經離開華夏大半個世紀了。”蕭如是說道。“和紅牆的香火,還沒有完全斷裂?”
“沒有。”楚殤說道。“誰都想要衣錦還鄉。傅家也不例外。”
“那你呢?”蕭如是問道。“你爲什麼沒想過,衣錦還鄉。”
“我不需要。”楚殤說道。“楚家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楚家。”
“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你如此冷血?”蕭如是眯眼說道。
“以前你也沒問過我。”楚殤說道。
“你在怪我不夠關注你?”蕭如是問道。
“沒有。”楚殤淡淡搖頭。“你很好。是我配不上。”
老爺子當年反對。
其一是認爲蕭如是太強硬了。怕楚殤吃悶虧。
其二,是因爲當年的老爺子即便再強大。
和楚雲的姥爺比起來。也還是差了點。
嚴格來說,這對夫婦稱得上門當戶對。
但從細節入手。楚殤的確有點降不住過於耀眼的蕭如是。
“少陰陽怪氣。”蕭如是眯眼說道。“老爺子可是把你吹上天了。在他看來,我配不上你纔對。”
“他把我吹上天。只是不想我被你父親看扁。”楚殤說道。“他知道。在你父親有生之年,我不會有任何成就。”
在他們分別之時。
楚殤也的確沒有任何成就。
唯一稱得上是成就的。也只是他參與了古堡的建設。
可即便如此。
他最終也被古堡踢出局。成了李北牧的一言堂。
明面上。
光明之下。
楚殤並沒有得到過任何的成就。
說一事無成,碌碌無爲。有點太離譜了。
但檯面上的成就,他的確沒有。
哪怕在很多人眼裡,他是近乎神一樣的男人。
但明面上。他毫無建樹。
這樣一個男人。
又怎麼能讓蕭如是的父親,放在眼裡呢?
蕭如是的父親。
可是當年位高權重之極的恐怖存在。
是登上過城牆的超級大佬。
他就算看不上楚家,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些人因你而死。”蕭如是毫無徵兆地問道。“你的內心,不會有絲毫的愧疚嗎?不會感到慚愧嗎?”
“不會。”楚殤淡淡搖頭。說道。“他們的死,是有價值的。”
“那也只是你所謂的價值。不一定是普世價值。”蕭如是說道。
“帝國的誕生,總會有所犧牲。”楚殤說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帝國這些年的發展史,也是戰爭史,更是以戰養戰。”楚殤說道。“誰又可以風花雪月之下,就成就黃圖霸業呢?”
蕭如是搖搖頭。說道:“我不和你爭論這些。無聊。”
說罷。蕭如是緩緩站起身,拉開了窗簾說道:“能告訴我。你在這個國家,安排了多少勢力嗎?”
“你好奇這個?”楚殤問道。
“不是好奇。只是想了解。”蕭如是說道。
“如果你認爲你的兒子不應該承擔這一切。”楚殤說道。“也沒能力承擔這一切。”
“我可以在他睡醒之前。滅了亡靈軍團。”楚殤平靜地說道。“你只需要點一下頭,即可。”
蕭如是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來。
“你需要嗎?”
楚殤深深看了蕭如是一眼。
“那不僅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蕭如是說道。“你要是不怕他死。我爲什麼要擔心?”
“他死了。沒兒子的,也不僅是我。”蕭如是用極度惡毒的話語說道。
“嗯。”楚殤微微點頭。“那就一切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