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從沒聽過蕭如是跟任何人示弱。
哪怕是面對古堡一號那種級別的強者,她也穩如泰山。
但此刻。
她竟親口告訴楚雲。憑老爺子當年在燕京城的權勢,她根本搶不過老爺子。
他想讓楚雲在哪兒度過童年。楚雲就得在哪兒度過。沒人可以干擾,也改變不了。
“您個人也認爲,我留在楚家,會是最好的選擇?”楚雲十分好奇地問道。
“也許吧。”蕭如是說道。“我也不確定如果由我來教育你,會把你教成什麼樣子。但至少現在。你的現狀我還算滿意。也沒有成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二世祖。”
二世祖?
這詞跟楚雲還真是不沾邊。
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楚雲活得像是一個落魄狼狽的窮屌絲。
“我不相信您的教育會出問題。”楚雲很客氣地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肯把英雄留在我這兒?”蕭如是順杆爬。
“因爲我捨不得。”楚雲聳肩道。“除非您願意和我們住在一起。那您愛怎麼教,就怎麼教。我絕對沒有任何意見。”
“你那房子太小了。我住不下。”蕭如是很狂妄地說道。“我也不理解你們爲什麼可以一日三餐吃的那麼簡陋。那是給人吃的嗎?還是你們缺這點錢?”
蕭如是已經決定了。
未來英雄的伙食,將與楚雲夫婦嚴格的劃分界限。
英雄的一日三餐,將由蕭如是安排的後廚團烹飪。
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在任何城市乃至於國家讀書。後廚團都會嚴格定製一日三餐。
這是蕭如是靈光乍現作出的決定。
也是她醞釀已久的操作。
就這麼一個孫女,怎麼可能讓楚雲兩口子在伙食上糟踐?
蕭如是不答應。
“會不會太麻煩了?”楚雲有些爲難地說道。“而且有點搞特殊化了。”
“你覺得英雄將來的人生,會不特殊嗎?”蕭如是反問道。“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
“當年,我消失了。你父親不見了。就連你爺爺,也隱姓埋名了。楚家的底蘊還在,但明面上,並不風光。甚至不如你和蘇明月組建的家庭風光。”蕭如是說道。“你如何讓她的未來變得普通,而不特殊?”
楚雲無言以對。
老媽說的沒錯。
以英雄現在的處境來看,她的確很難變成一個普通小孩。
她走到任何地方,都註定會成爲焦點。
“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干脆讓她適應這樣的生活。”蕭如是說道。“有些人的起點,就是比別人高。投胎,也本就是技術活。”
楚雲哭笑不得。點頭說道:“那您看着辦。”
話音剛落。
楚雲又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察覺到了蕭如是那番話的破綻。
老媽剛纔說。
她消失了。
而父親,卻是不見了!
消失的人,還活着。
不見的人——
楚雲猛然擡眸,死死盯着蕭如是:“您是在暗示我?”
“隨你理解。”蕭如是淡淡說道。“反正我不會給你任何答案。你也沒有問我的必要”
楚雲的心,陡然一顫。
如果說以前的所謂流言蜚語,都是充滿了懸疑和質疑的。
那麼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
因爲露出破綻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母親。
這個世界上,最瞭解父親的人之一。
楚雲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要來這兒了。
或許,自己來莊園的目的,就是在等待老媽的表態吧!?
可這麼多年來。如果老媽知道父親還活着。又爲什麼還要繼續與古堡爲敵?
又爲什麼,不去找父親呢?
父親如果真的還活着。爲什麼不肯露面。
爲什麼不肯出現在自己面前?
楚雲的心亂了。
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他不懂。
內心更是充滿了困惑。
老媽這次談話,基本透露出了一個信息。老爸的死,仍然成謎。哪怕自己開棺驗屍了。也並不能證明老爸就真的死了。
可如果連開棺驗屍都被僞造了。
那會是誰幹的?
肯定不可能是薛神醫。
那麼,答案只有兩個。
要麼,是爺爺做了僞證。就是爲了防止將來有朝一日開棺驗屍。
要麼,是父親親自做的僞證。就是要掩藏自己的生死。
楚雲的心有點堵得慌。
他不知道父親的生死,爲什麼要隱瞞起來。
但他相信,這裡面必定有一個天大的謎題。
而且,最讓人驚悚的是。
如果父親真的還活着。
那李北牧爲什麼不道明真相?
爲什麼要隱瞞這一切?
哪怕揹負殺楚殤的罪名,也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爲什麼?
李北牧和父親,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父親,又以怎樣的形式存在着?
楚雲擡眸,深深凝視着父親:“我知道您不會給我答案。就像之前的很多時刻。您都沒有向我透露過任何信息。”楚雲抿脣說道。“但我想知道。父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這,纔是現在的楚雲最關心的。
他陡然發現。父親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樣,截然不同。
除了在武道方面的成就沒有改變。
其他方面,似乎完全不一樣。
而這一切,僅僅因爲母親一個人的評價,就夠了。
曾經,楚殤在楚雲心中就是一箇中庸的武道奇才。
可現在。就連母親都給了父親極高的評價。
這完全超出了楚雲的預期。
也讓他對父親,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想了解哪方面?”蕭如是在這方面,並沒什麼隱晦。
“除了父親在武道方面的天賦,其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楚雲說道。
“那我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蕭如是挑眉說道。“你問點細緻的。”
“他的爲人。”楚雲說道。
“他曾經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好兒子。”蕭如是說道。
楚雲敏銳地捕捉到了。
母親用了曾經。
那麼現在呢?
現在不是了嗎?
楚雲深吸一口冷氣:“現在呢?”
“別套我的話。”蕭如是淡漠說道。“你會的,都是我玩剩下的。”
楚雲聳肩道:“我只是想更深刻的瞭解父親。”
“他是你面前的一座山。一座你或許今生今世,都跨不過去的一座山。”
蕭如是罕見的顯露出遲疑:“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