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世恆是瞭解父親的。
也知道父親究竟對自己寄予了怎樣的厚望。
而事實上,像他這個年紀的紅牆子弟。他也的確是最爲出類拔萃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他很樂意去找父親分享,甚至向父親請求援助。
但這一次,他不敢。
莫說分享,也提都不敢提。
他無法想象一旦讓父親知道了這件事,父親會如何處置自己。
他更加不敢想象,自己在家族內,會遭遇怎樣的非議。
可面對父親此刻的疑問。
他又無法拒絕。
父親說了。
不論任何麻煩,他都會支持自己,並幫助自己擺平。
可父親能夠想象,自己面臨的麻煩究竟是什麼麻煩嗎?
電話兩邊,全都陷入了沉默。
在漫長地等待之後,官驚雷淡淡說道:“你回家還需要點時間。考慮清楚了再說。”
咔嚓。
伴隨一陣聲響,電話傳來盲音。
父親給了官世恆思考的時間。
甚至給了他自我消化的時間。
坐在車內的官世恆,卻充滿了矛盾。
他不想說,甚至不敢說。
可父親已經看出端倪了。
甚至知道和妹妹有關。
他不說,是否會影響父親對自己的信任。
又是否會對自己的將來造成影響?
這對官世恆來說,太致命了。
而現如今的父親,更是官家如日中天的頂樑柱。
他敢拒絕父親嗎?
回家路途雖然遙遠。
可僅僅半個小時,他便來到了紅牆中,屬於父親的房子。
房子不是很大。
但也足夠寬敞。
畢竟是頂級大鱷,國家待遇還是很高的。
當官世恆來到父親的書房時。
房內有一陣煙霧繚繞。
父親也是老煙槍。
或者說,大部分紅牆大鱷,都有抽菸的嗜好。這是從建國以來,就流傳的一個嗜好。沒人改,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官世恆坐在父親對面。
表情頗爲凝重,但他沒有點菸。
這是對父親的尊重,也是對長輩的尊重。
在長輩面前抽菸,終究是不禮貌的。
還是像父親這樣大權在握的長輩。
從小,他就有些忌憚父親。與權勢有關,與家族的長幼秩序有關。
哪怕到了現在,到了他官世恆已經足夠獨當一面,已經手握重權了。他依舊對父親給予了極大的尊重和敬畏之心。
坐下後。
父親擡手道:“喝口茶,潤潤嗓子。”
官世恆沒有拒絕。
端起茶杯抿了兩口,然後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官世恆抿脣說道:“父親,我不想說。”
“理由。”官驚雷言簡意賅地說道。
“難以啓齒。”官世恆說道。
“和你妹妹有關,爲什麼會難以啓齒?”官驚雷說道。“你最近對她言聽計從。被逮到把柄了?”
“是的。”官世恆點頭。
“她能逮到你的把柄。”官驚雷皺眉說道。“證明你道行還不夠。”
“是我疏忽了。”官世恆點頭。
“嚴重到什麼程度了?”官驚雷問道。
“很嚴重。”官世恆說道。“嚴重到我不敢說的地步。”
“要怎樣才能解決?”官驚雷問道。
“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官世恆說道。
“有把握嗎?”官驚雷問道。
“有一定的把握。但不敢說能完美解決。”官世恆坦誠地說道。
他這麼說,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給父親一定的暗示。甚至給父親安排後手的空間。
否則一旦捅出大簍子,官家必定被波及。
官驚雷聞言,微微點頭道:“你估算着辦。不想說就先不說。”
“謝謝父親。”官世恆感激道。
“你是我的兒子。也是官家未來三十年的核心佈局。你不可以有事,你自己要心裡有數。”官驚雷淡淡說道。“我也不會允許你有事。”
“嗯。我明白。”官世恆點頭。
又閒聊了幾句。
官世恆便起身準備離開。
可在他拉開房門,即將走出書房的瞬間。
背後的父親,忽然不輕不重地詢問了一句:“是倫理麻煩嗎?”
官世恆陡然失控。
身軀猛然一顫。
臉色更是變得難看之極。
他脣角囁嚅,轉身也不是,走也不是。
終究,他重重點頭,咬牙說道:“是。”
“去吧。”
背後的官驚雷,嗓音低沉道:“必要時刻,可以犧牲她。”
官世恆渾身發顫,咬牙說道:“謝謝父親。”
父親的表態。
給了他足以完美解決問題的底氣。
殺官月清?
他不太敢。
那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但如果不除掉官月清,這個問題就無法得到根除。
現如今,父親給了他底氣。
給了他決絕到底的資本。
他應該可以完美解決問題。
至少在不發生意外的情況下,官月清絕對跑不掉!
……
最近,官月清找官世恆的頻率明顯變高了。
有時候一天甚至會打好幾個電話。
而且都是要求官世恆爲她做事。
官世恆明顯不耐煩了。
但依舊穩住了情緒爲官月清排憂解難。
直至十天後的某個晚上。
當官世恆在陪朋友吃晚餐的時候,官月清又打來了一通電話。
目的,是讓他赴一個局。一個官月清親自安排的局。
局上,有幾個很重要的客人。他們想認識官世恆,並許給了官月清不少好處。
官月清二話不說,一通電話就要官世恆放下手中的一切。過來見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至少是站在大哥的角度,在幫你解決問題。儘管我從不覺得你可以反饋我什麼。但看在兄妹的情分上,看在家族的情分上。我沒有拒絕你,並且一直在護着你。”官世恆站起身,面無表情地點了一支菸。“但這段時間,我發現你並沒有把我當成大哥看待。甚至在你眼裡,我只是一個利用工具。一個隨叫隨到,不需要任何情緒,也不必在乎我感受的工具。”
“官月清,你知不知道,你成功激怒了我?”官月清一字一頓地質問道。
“所以呢?”官月清反問道。“你要拒絕我?”
在拿捏到官世恆的死穴之後。
官月清的確變得肆無忌憚。
她也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肆意妄爲。
有資源有人脈的感覺,真的很好。
他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實現。
“你就像是個一夜暴富的暴發戶。”官世恆用充滿鄙夷地口吻說道。“就算你是個男人,你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