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林朔因爲某些不可名狀的原因,將這頭黑皇后逼出了地底,來到了地表。
這場即將進行的戰鬥,隨着天上熱氣球的攝像機的不斷記錄,終於展露在世人面前。
對此,苗光啓是非常感慨的。
當着章進、曹冕兩位獵門後輩的面,這位獵門的當代巨擘用手指碾碎了一顆花生,挑出裡面的花生仁,擱在嘴裡細細嚼着。
面前的酒杯裡琥珀色的酒液,就是那壇周令時替他師傅守着,捨不得拿出來女兒紅。
剛纔章進白虎臨凡,不僅破了境,還開了口,周令時很高興,終於又打出了一壺來。
飯其實早就吃完了,菜品早就撤了下去,這會兒桌上擺着的是三碟下酒菜。
一碟茴香豆、一碟落花生、一碟涼拌蘿蔔皮。
三樣小菜簡簡單單,苗光啓卻對此極爲滿意,認爲這纔是品酒的樣子,菜不能喧賓奪主,滋味兒在酒上。
一顆花生嚼碎了落肚,再喝上一口女兒紅,苗光啓瞄了一眼三房大堂牆壁上依然掛着幕布,說道:
“這場戰鬥,你們兩個小輩,可得好好看着。
這是獵門傳承九境之上、人間修行三道盡頭的戰鬥,可遇不可求。
還是得感謝如今日益月異的科技水平啊,這種戰鬥居然隔着老遠,在家裡就能看到。
要知道哪怕是我,自四十三歲技藝大成以來,也未曾有幸參與過這個級數的戰鬥。
哎,這世上有資格讓我動手的人,真是太少了。”
曹餘生陪着苗光啓一起喝酒,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皺。
他身爲獵門謀主,目前掌管着獵門大大小小的情報。對於目前獵門的各家傳承,他也知道不少。
當年林樂山給他半套林家傳承,他據此設計了一套龍骨甲,穿上之後動起手來,能有林家傳承六境左右的能耐。
再加上龍骨甲自帶的各種熱武器,這讓曹餘生本身的戰力,就處於獵門頂尖行列之中。
可要是說三道盡頭這個級別,他曹餘生這輩子都沒奢望過。
別說他一個曹家分支的人了,哪怕曹家當年的主脈傳人,距離這個級別也還十分遙遠。
因爲曹家的借物路數,另闢蹊徑。
這個路數的好處是,不需要族人有那麼高的身體天賦,只要心靈手巧,很快就能入門。
事實上,苗光啓之前給曹餘生的借物傳承,就是之前曹家主脈用的那一套,這個路數叫工程科技。
曹家主脈,很長時間以來都代表着全世界工程科技的最高水平,在機械工程領域,他們有極爲精妙的機關火器,在生物工程領域,他們又有白首飛屍。
曹家主脈這套傳承,重點不在族人自身潛力的開發,而是走上了積累智慧、傳承知識的路子,也算獵門中的一個異類。
沒想到這種以前看起來算是別開生面的路數,如今卻是人類的大勢所趨。
只可惜當年一把大火,把曹家傳承燒了個乾乾淨淨。
苗光啓給他那套借物傳承,並不是開玩笑,實際意思就是讓曹餘生重新開始,建立曹家的工程科技體系,用智慧和知識的不斷積累,彌補族人天賦的不足。
這並不是給了一套傳承那麼簡單,而是指明瞭一條道路。
這點曹餘生心中有數,可曹家再次走這條路,雖然未來成就可期,可像三道盡頭這樣的,將人體自身潛能發揮到極致的絕頂風光,那是再也見不到了。
在見識過林樂山、雲悅心,包括眼前的苗光啓這樣的人物之後,與這個境界的失之交臂,還是讓曹餘生有些遺憾的。
此刻聽到苗光啓這半提醒半賣弄的說辭,曹餘生是打心眼兒裡覺得膈應,不由得說道:“聽着意思,你苗光啓,是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
“這種事情,我是不會承認的。”苗光啓搖了搖頭,“不過你若硬是要這麼追捧,我也隨你的便。”
“你要點臉吧。”曹餘生說道,“我就不說雲三姐了,目前的雲家九大護道人,你現在能過幾關啊?”
“那九個老東西,爲了一套傳承就能入贅雲家,脊樑骨都斷了的人,我還怕他們?”苗光啓面露不屑,“當年林樂山是一個個把他們打趴下的。
我苗光啓如今可以讓他們一起上,其他路數我不用,只用修力,我閉着眼揹着手,把他們弄死之後,我但凡身上出一滴汗,就算我輸。”
“嚯,這牛皮吹得。”曹餘生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趕緊喝了口酒,壓下了心裡泛上來的噁心。
“事實就是如此。”苗光啓淡淡說道,“他們這九個人,號稱個個九境大圓滿,可傳承是被雲家閹割過的,也就跟目前獵門的七寸家族傳承在一個級別上。這種九境大圓滿,離三道盡頭差得遠了。”
“澳州鍾家的老家主,鐘鼎,借物九境大圓滿,他們鍾家雖然是七寸家族,可卻是老牌的九寸底蘊,傳承可不差啊。”曹餘生說道,“據說這鐘鼎修得法門叫做水火交融,能借天地水火之力。一旦動起手來,要麼水漫金山,要麼火燒連雲,動靜可大了去了。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鍾家修力同樣不弱,就算比不上林章賀苗傅這五家傳承,可也差得不遠。
你苗光啓對上他,你敢說穩吃嗎?”
“嗐,老鍾啊。”苗光啓搖了搖頭,“能耐嘛,是有點兒,這牛皮嘛,也是吹破天了。
什麼水漫金山火燒連雲,那是扯淡。
他那個借物九境大圓滿,其實是半吊子,重形不重意,就是所謂形式主義。
控水是還行,能扒拉幾下,控火不燒着他自己,就算不錯了。
總之他這個能耐半真半假,跟你的那套龍骨甲,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話說回來,他修力當年確實不錯,可惜現在也老了。
現在要對付他,不用我出手,苗成雲就差不多了。”
“想不到老鐘的底細,你也摸得這麼透啊?”曹餘生有些意外。
“廢話。”苗光啓笑道,“老鍾自己生不了火,又非要自家傳承這個臉面,常年自備*****。他上一批貨,還是通過我的路子,問美國軍方買的呢,我能不知道嗎?”
“那唐家的唐高傑,你剛纔提起過,這是如今唯一煉神九境大圓滿的高手,他們唐家的煉神傳承僅次於雲家。唐高傑的能耐,據我所知是貨真價實的,你苗光啓能拿得下他嗎?”
“高傑啊,確實得費點兒工夫,沒那麼好對付,我自然也能贏他。”苗光啓搖了搖頭,“不過我們倆動不上手,幾十年老哥們兒了,犯不上。”
“你堂妹苗雪萍呢?這個借物九境大圓滿,那是再實在不過了。”
“我跟我堂妹比什麼?”苗光啓反問道,“別看我現在不是苗家人了,可我們倆私下裡關係好着呢,當年我出國的時候,路費還是她給我湊的。”
“嗐,這顯然是生怕你不滾蛋呢。”曹餘生笑了笑,隨後問道,“那林朔呢?”
“那是我女婿,半個兒。”苗光啓瞪着眼說道,“我更不會跟他動手了。”
“行,我算是聽出來。”
“你聽出什麼來了。”
“反正你覺得差不多能打過的,就把牛往天上吹。覺得有點兒打不過的,那就巴結,要麼拉關係,要麼送女兒。”曹餘生點了點頭,“你苗光啓倒是個大丈夫,能屈能伸。”
“哼。”苗光啓冷笑了一聲,“我苗光啓如今,說起個人戰力,這天底下除了雲三妹,我確實是當世第一人,這個我沒必要謙虛。可你曹餘生知不知道,你跟我最大的差別在哪兒?”
“哪兒?”
“你想有我這身能耐,可這輩子沒指望。”苗光啓淡淡說道,“而我呢,有這身能耐是不假,可我沒必要用。”
曹餘生聽完這句話,就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說不出話來。
“二位,咱差不多可以了。”曹冕眼看氣氛不對,一邊趕緊摸着曹餘生的後背,讓他順順氣,嘴裡說道,“既然你們兄弟倆這動不動就嗆火,沒這個胸襟,咱就別學人家煮酒論雄,桌子不夠掀的。”
“是啊,苗爺爺、曹爺爺。”章進雙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酒杯,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酒壺,嘴裡也說道,“這酒不錯,咱喝酒就是了,別說話了。”
“你們倆怎麼回事兒?”曹餘生正沒處撒火呢,沉着臉說道,“我們大人說話關你們什麼事兒?不是讓你們好好看這場戰鬥嗎?”
曹冕指了指幕布,一臉無奈:“老爺子,您自己看看,能看清什麼呀?”
曹餘生這個位置是背對幕布的,這會兒扭頭一看,還真是,什麼都看不清。
剛纔一邊是林朔和苗雪萍,一邊是卸了肚子、似是進入了戰鬥狀態的黑皇后。
僵持着的靜止畫面,熱氣球上的攝像機捕捉得很好,這兒看着很清楚。
可一旦雙方動起手來,這臺每秒幀數只有三十幀的投影儀,就完全跟不上了。
不僅投影儀跟不上,現場的攝像機也跟不上,根本就拍不到人影。
只聽苗光啓淡淡說道:“這種時候,想要看清林朔他們的動作,就必須是高速攝像機,每秒幾十萬幀那種。
顯示設備,也得是特製的,不可能直播,否則數據量太大了。
所以無論是你們,還是俄羅斯軍方,什麼都看不到,也看不明白。
否則我傻啊,同意俄羅斯這次提供這種免費的直播信號,去現場監控我們獵門的狩獵。
他們不就是想知道我們在幹嘛嗎?
看去吧,要是看得明白,兩億美金合同款,我一分錢不要。”
曹冕不由得問道:“苗二伯,那您讓我們看,到底看什麼呀?”
“嗐。”苗光啓微微一笑,說道:“就是看個意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