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習習,齊軒帶領着共計四十七人的小隊沿着奧古海灣的沙灘邊緣向前徒步前進。
走了一陣後,齊軒忽然停下來,因爲他的耳中出現了一個聲音。
“你好,我是米妮,如果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就停下來,命令所有人原地警戒,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齊軒聞言停下了,他遲疑了一秒,隨後轉身道:“所有人,原地警戒。”
佐伊有些奇怪,不禁靠近過來問道:“怎麼了將軍?”
齊軒看了她一眼,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安靜。
佐伊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她四下查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敵人,但這反而讓她更加不安。
“怎麼了?”這時胡崢也過來了。
佐伊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另一邊,齊軒離開了隊伍,他面朝大海,像是在看遠方,實際上他正在通過體內的聆心和那個自稱爲米妮的人交談。
“你是誰?”
“我的身份並不重要,現在你只要記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就行了。”
齊軒眉頭緊鎖,他隱約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卻不記得在那裡聽到過了。
“好,你說。”
“你們已經被拉入了一個完全獨立的鏡像空間中了,而且現在正作爲一場遊戲的籌碼被放置。”
“什麼遊戲?”齊軒眉頭急跳。
“猜猜我是誰……”
“這是什麼?”
“遊戲的名字。”
齊軒感到很荒誕:“那我要做什麼?”
“你是我選中的籌碼,所以你要想辦法贏下這場遊戲。”
“爲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米妮感到很難受,她想表明身份,可是玫瑞已經和她提了醒,多餘話的絕對不可以說……她清楚後果。
“沒有爲什麼!你只需要知道,除非你贏下這場遊戲,否則你們都會死,所有人!”
都會死!?
齊軒忽然想起了PIPI的話,他的內心沒由來的一緊,隱約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好吧……那……遊戲的規則呢?”
米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在你身後的那羣人中,有一個人已經被寄生系的異種佔據,你要做的就是趕在它殺死其他人之前找出它並消滅它。”
齊軒聞言一驚,他微微側過身,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些士兵,單從目前的狀態來看,根本瞧不出誰是被佔據的異種。
不過齊軒已經很快進入了角色,他有足夠的信心找出那個被佔據的人。
所以齊軒道:“這很簡單,我會把它揪出來的。”
可米妮卻苦笑一聲道:“別急着高興,如果遊戲真的這麼進行,我也不會選擇你了。”
齊軒聞言一怔:“什麼意思?”
“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你必須自己一個人完成這場遊戲。”
“這……”齊軒愣住了,他所有的計劃瞬間就化作了泡影……這怎麼可能呢?
從四十六人中找出被寄生系異種佔據的個體已經不算很容易,現在還讓他自己來,還不能和任何人說?
“我知道這不容易,但這就是遊戲的規則,而且你切記,如果在你違反了規則,那麼遊戲結束,所有人都會死,你一定要記住!”米妮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遠去。
剩下齊軒一人看着大海面色凝重。
剛纔的那些話不像是在騙他,而且就算是謊言,齊軒也不可能拿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
但是該怎麼做才能在不和其他人說明的情況下順利的找出那個被佔據者呢?齊軒很苦惱……他是戰士,是星際軍的領袖……可他並不是李博安那種常年和僞裝者、異種打交道的特勤人員。
所以真正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時,齊軒有種空有一身力量,卻無從施展的無奈之感。
怎麼辦……
齊軒看了看天色,且不論鏡像空間中到底有沒有晝夜的設定,總之在目前的狀況下,那個被佔據者想動手是不可能的,況且齊軒可以下令改變隊形,然後藉助他的輔助鎖定工具逐一進行監視,但他不可能永遠保持着這種狀態,而且一旦被發現他的不正常,他又不做解釋,隊伍內部必然會滋生巨大的不安,屆時再出現之前胡崢和佐伊的對峙的情況,那個被佔據者就更容易動手了。
更何況……白天不會一直持續……到了夜晚,他該怎麼做呢?
想了許久之後,齊軒忽然注意到沙灘邊上有一支蓋亞星原生霖海蚩,那是一種寄居生物,本身很脆弱,但它會藉助其他有殼類生物死後留下的甲殼作爲庇護。
霖海蚩甚至還會利用這種僞裝混入其他物種的族羣內,並在繁殖季分泌特殊的誘餌激素來捕獲獵物,這種寄居蟹一樣的東西居然會擁有如此可怕的智慧一直受到生物學界的關注,可是經過人類的研究發現,霖海蚩並沒有大腦,它甚至稱不上是智慧性的生物,這些只是它的生物本能而已。
想到這,齊軒忽然有了想法。
本能嗎……
……
另一邊,關注着這一切的玫瑞並沒有安分的等待着結果,她在米妮提示過齊軒後,就把注意力挪到了另外一羣同樣被抓進鏡像空間中的人身上。
“猜猜看的遊戲一時半會是不會有結果的,所以我額外準備了一個節奏比較快的助興遊戲。”玫瑞說着把周圍的海灘一收,轉眼間,米妮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片擁有茂盛植被的溼地內。
“還有?”米妮快崩潰了,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嘛?她病態的心理永遠都得不到滿足的嗎?
玫瑞笑了笑:“當然咯,我怎麼捨得浪費寶貴的時間呢……另外,你難道不想通過贏下籌碼,從我這換取答案嗎?”
米妮聞言笑容十分乾硬,或許在進入最終禁絕區域前她對答案充滿了好奇,可現在她寧可永遠被謎團困擾,也不希望再陪着玩什麼變態的遊戲了。
但米妮知道,這不是她希望或者不希望的事情……
“下一個遊戲是什麼……”米妮艱難的問道。
玫瑞滿意了,她又湊過來顯得十分親暱。
“這就對了,振作一點,不然我怎麼和你分享最精彩的部分啊!”
米妮神情恍惚,她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精彩這個詞了。
看米妮一臉被玩壞的表情,玫瑞不小了,她的眉心微微閃爍,隨後米妮的表情總算有了一些緩和,然後她才說道:“這個助興遊戲你應該很熟悉,它叫‘搶狗牌’!”
搶狗牌?米妮聞言一震。
這個遊戲她的確熟悉……甚至可以說,對於所有了解過新威特拉姆毀滅背後真相的人都知道曼妥思,和他的搶狗牌試煉。
那是一個泯滅人性的遊戲!
也是曼妥思選出他最優秀的戰士的噩夢試煉。
在這個遊戲中,許多隊伍會被指引前往同一個區域,然後這些人要通過奪取一定數量的身份牌來換取進入塞克勒爾軍事基地的許可,否則就只能自生自滅。
乍一聽好像這遊戲的規則還能接受,但實際上,奪取身份牌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他擁有者,畢竟誰都不會願意主動交出身份牌然後自生自滅。
在這樣的殘酷規則面前,什麼人性……道德……全都被攪碎。
很多時候,就算有的人拿到了足夠的身份牌,他進入塞克勒爾軍事基地後不久也會因爲精神上的病變而被徹底隔離,甚至淪爲被實驗體。
所以,當這些真相被曝光出來,立時間引起公衆的軒然大波。
隨後後來聯政體及時的做出了壓制和安撫……但“搶狗牌”留給世界的印象永遠都是病態且無比骯髒的……
曼妥思和他的瘋子手下們也因此失去了走上軍事法庭的機會,他們在塞克勒爾軍事基地被攻陷後不久,就被抓獲並移交給了仲裁者。而仲裁者們……他們把這些人類的渣滓扔進了由他們一手創造的病變異種堆裡,變成了異種的食物和糞便。
……
“你覺得好玩嗎?”米妮回過神問玫瑞道。
玫瑞微微一怔,隨後笑道:“難道不好玩嗎?這多能體現你們人類的真善美啊!我很期待一個被衆人的犧牲推舉出的勝利者呢!”
米妮神色淡淡,在聽完玫瑞的話之後,莫名的,米妮不再感到害怕了。
“你很享受現在的一分一秒……那種凌駕一切的感覺會讓你舒服到渾身顫抖,是嗎?”米妮掙脫了玫瑞的手臂,她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那些人,然後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玫瑞對於米妮突然轉變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收起了驚訝。
她走過來冷聲道:“對,我是很享受,尤其是看到你們痛苦的樣子,我別提多高興了。”
米妮聞言後卻忽然笑了,她笑的很不屑,很悲哀。
“可爲什麼我覺得你並不開心?是因爲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嗎?還是因爲你終於意識到,當所有人都死了,你卻連一個同伴都沒有,這份孤獨該怎麼承受呢?”米妮的話語充滿了質疑和嘲弄。
玫瑞聽得真切,可是她並不生氣。
她說道:“小可憐,你現在和我討論這些沒什麼意思了,你們已經輸了,而且輸的徹頭徹尾,所以……趁着我還有點耐心,多想想該怎麼結束的明明白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