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燻妝女孩這一句“我同意”對於禿頭男來說簡直就像是天籟之音般。
可是從鬼門關繞回來之後,禿頭男才驚覺自己已經失去了獲勝的可能。
因爲現在無論煙燻妝女孩選擇拿多少金幣,他都不可能說不,或者是了……
……
“嘖……我看不懂了,這姑娘就算留了這小日本一名,他也贏不了啊?”井泉問老彭道。
老彭卻笑道:“不,她已經贏了。”
“啊?爲什麼?”
“換做是你,如果你此刻是這個姑娘,那你現在該拿多少金幣才能贏呢?”
“額……至少得是五個啊。”
“對,只要女孩拿走五個金幣,她就贏了。”老彭道。
井泉一皺眉:“嘶……可是,禿頭和老黑能同意?要我是老黑的話,我肯定不同意啊!”
“老黑當然不同意,但是他要想殺了這姑娘拿走剩下的金幣並取勝,前提是禿頭也不同意,可是禿頭會讓老黑得逞嗎?”
井泉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哦!!!對哦!剛纔禿頭剛說要拿四個金幣,老黑就說不同意,現在如果不讓這姑娘贏的話,那老黑就贏定了,要是換做我,我在自己沒法贏的情況下肯定更樂意讓剛纔放了我一馬的那個姑娘贏啊!我分析的對不對?”
老彭笑了笑:“正是如此,這就是博弈論的有趣之處,尤其是在這個遊戲規則下,每個玩家的決定肯定都是儘可能利於自己的,在這種前提下,禿頭男除非和老黑是一夥的,否則這姑娘就贏定了。”
“額……一夥的?那也就是說,這姑娘其實也有賭的成分咯?”
“對,利益和風險一般都是正相關的,利益越大,要面臨的風險自然也會越大,這姑娘如果不賭一把,又怎麼贏呢?她只能儘量把自己擺在一個更有利的位置上,把風險分散開。”
“嘖……我去……這分金幣看着挺簡單,沒想到這麼複雜的啊?”井泉感嘆道。
老彭:“是啊,不過我現在更好奇的是,有一桌人到現在都沒人開口說話,令人有點在意啊。”
“你說那白加黑加混血美女的那一桌啊?”
“嗯。”
“嘖……是哦……不過據我估計啊,他們可能在等。”
“等?等什麼?”
“等其他兩桌分出勝負啊。”
井泉這句話說的很隨意,可是老彭卻又多看了井泉一眼。
……
果不其然,在女孩放過禿頭一馬後,他那桌的局勢已定,煙燻妝女孩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她沒有拿走全部的金幣,而是象徵性的給老黑留了一枚。
黑人大叔雖然有些不太高興,但這一枚金幣拿在手上多少算是慰藉。
而手銬少年那一桌也緊隨其後分出了勝負。
在印第安少婦拿走一枚金幣後,手銬少年也成功的拿走了一枚金幣,可是粉面男剛說完同意就好像反應過來了,他嘆了一聲,也拿走了一枚金幣。
剩下七枚金幣看似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局面,但印第安少婦卻沒有再新的一輪開始時拿走最多的金幣,她依然只拿走了一枚。
手銬少年也一樣。
可是到了第四輪。
局勢突然轉變。
按理說這時候場上三人均有三枚金幣的情況下,只要誰能夠拿走最後一枚誰就贏了,但這一枚金幣卻成了詛咒金幣。
作爲場上首先拿走金幣的印第安少婦,和第三個拿走金幣的粉面男似乎都已經意識到他們不可能贏了。
現在唯一有可能搏一搏的就只剩下手銬少年了。
他看了看面前兩位後笑了一下道:“兩位,雖然我們都只是初次見面,但對於二位的大名我卻早有耳聞,你們都是最早完成十億懸賞目標的人,可這對你們而言卻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因爲缺少足夠的參考數據,你們分別在泰國和冰島被國安出的人盯上過,雖然你們都是幕後的莊家,也都利用各自的資源把事情擺平了,但我相信,你們已經不想再有第二次這種經歷了,我說的對嗎?”
印第安少婦和粉面男對視一眼後,粉面男開口道:“韓國小子,你在濟州島弄的那個人體圖騰自以爲藏得很好,可實際上……我的人已經找到線索了,所以……你要想拿走這枚金幣,單靠威脅我,是沒有用的。”
手銬少年聞言冷笑了一下,他沒有急着回答粉面男,而是看向了印第安少婦道:“您呢,您需要什麼樣的交換呢?”
印第安少婦遲疑了一下後說道:“泰國的事情處理的並不順利,起碼在我看來,國安處的人並沒有放棄這條線索,而據我所知,現在追查這件事的中國人已經到了美國,所以……只要你能保證幫我把事情擺平,我就同意讓你拿走金幣,而且你應該很清楚規則,我和他之間,只要有一個人同意,你就已經贏了。”
粉面男聞言看了印第安少婦一眼,那眼神裡帶着一些莫名的好奇,也許他很不理解這個印第安少婦爲什麼要壞他的事。
手銬少年聽懂了,他笑了,不再是冷笑,而是略帶得意的笑。
“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你們其實並不打算讓我贏,只是讓我以爲自己可以贏,這樣在我開口後,你們就可以殺了我,但你們的智商實在是有些不足,你們不會真以爲我是憑着一張嘴活到今天的吧?”手銬少年說着那眼神就陰沉下來,他把那最後一枚金幣拿在了手上又道:“小粉紅,你幫了小白狼那麼多忙,就沒想過這些事已經觸及到Z先生的底線了嗎?”
被稱作小粉紅的粉面男聞言一震,他的手緩緩下沉,看樣子是準備拔刀了。
可這是Coc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身後,雖然她什麼也沒做,可是粉面男不敢動手了。
“所以,這枚金幣,我拿走的話,你同意嗎?”
印第安少婦聞言有些慌張的看了一眼粉面男,大概在期待粉面男說出“不同意”三個字。
但是粉面男在猶豫了三秒後,選擇了點頭。
又一位勝者出現了。
而就在兩位勝者出現之後,那一桌至今沒有動靜的三人也立馬分出了勝負。
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金幣被集中推到了那個年輕白人面前,他一個人拿走了全部十枚金幣,是這三桌遊戲裡得到籌碼最多的優勝者。
……
“耶?!怎麼回事?那一桌三個人是串通好的?”井泉看愣了。
老彭也有點糊塗,按常理來說,一個真正的遊戲佈局者是肯定不允許自己佈置的遊戲參與者中存在串通可能的,因爲這很容易破壞他的規則,威脅到佈局者的利益。
也就意味着,這個Z先生在最初選人的時候一定都是排查過的。
可是即便如此,三桌人依然出現了三種截然不同的局面。
煙燻妝少女那一桌玩家,少女之所以能最終勝出是因爲三人之間存在着明顯的差距。
禿頭男的貪婪本性和黑人大叔的個人情緒都導致他們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以致一步錯,步步錯,最終失去了取勝的可能。
而手銬少年那一桌,他們三人都很聰明,是旗鼓相當的陣容。
但印第安少婦開頭拿走一枚金幣的行爲已經遊戲的最終走勢變成了定局。
看似暗中有所串通的印第安少婦和粉面男是以二比一的優勢強於手銬少年的,可他們似乎忘記了,這個遊戲中拿走金幣並不需要得到三個人的全部同意,也就意味着,他們之間的約定對於手銬少年而言已經在手銬少年選擇第二個拿金幣時就變得蕩然無存了。
他們唯一取勝的機會就是印第安少婦開場拿走六枚以上的金幣,或者粉面男在第二輪拿走最多的金幣,可是他們爲了掩飾自己暗中的交易,故意賣了個破綻給手銬少年,以一枚金幣起手的方式讓手銬少年自然的輸掉。
可沒想到的是……手銬少年早就看穿了他們的把戲,他將計就計,直到最後才戳穿他們,並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且一擊致命。
這兩桌都是有邏輯可尋的。
老彭通過監控觀察和自己強大的頭腦風暴是可以分析出原理的。
但是這第三桌卻讓他實在有些搞不懂。
三個素未謀面,也沒有在私底下串通的人坐到了同一桌之後居然都選擇了沉默,並且在沒有任何人開口的情況下,混血少女和黑人青年都主動選擇了放棄,並讓白種中年人勝出。
他們三人的決策是怎樣達成的呢?
緊靠眼神交流嗎?還是預先的彼此瞭解呢?
完全想不通的老彭忽然感覺這最終局可能要比他想象中還要“有趣”,而且極有可能會有新的規則和參與者出現。
只是老彭現在還沒辦法預先猜測。
正自煩惱時,井泉忽然說了一句話:“哎,老彭,你說那最後一桌三個人是不是有意根據形勢來爲自己謀取最大利益啊?”
“嗯?”老彭聞言愣住了,隨後急忙拿起望遠鏡觀察那三人的表情。
此時桌子已經撤去了,九個人,沒有任何人在遊戲中被殺,但三名勝出者已經明確了。
禿頭男拿着四枚金幣坐在角落裡有些懊惱,黑人大叔雙手抱懷,看着在生氣,而印第安少婦拿着三枚金幣坐在了離粉面男和手銬少年很遠的地方,她有些神情恍惚。
煙燻妝少女坐的位置比較偏,看不到正臉。
混血少女靠着窗戶,從側臉上看,她現在很輕鬆,還在和那個黑人青年有說有笑。
至於最後一位勝出者,那個白種中年人,他坐在最前面,背對着所有人,也看不到正臉,但從他正襟危坐的樣子來看,儼然有一種肩負重託的嚴肅感。
“你剛纔說了嗎,在這遊戲裡,人人都是儘可能爲自己謀取利益最大化,那麼這九個人被分成三桌後肯定不可能是重複的三桌人。”
“什麼意思?”這回輪到老彭不太懂了。
井泉解釋道:“我是說,他們這三桌就好比三個人,雖然最終局還沒開始,但他們三桌人已經在爲最終局準備了,我是這意思。”
老彭聽到這話立馬如醍醐灌頂一般。
對啊!此時的勝出只是獲取一個參與最終局的機會罷了,真正的較量是在這三桌人之間展開的。
設想如果每一桌都按照相同的辦法選出一個勝者,那麼看似這三人是均衡的,卻也是最不利於某一個人在最終局中取勝的,因爲取勝的前提是優勢!
煙燻妝少女那一桌人,她能勝出是因爲她本來就比其他兩人會玩。
手銬少年勝出則多少有些取巧和運氣成分,同樣的辦法顯然不可能在最終局中使用。
而最後一桌人之所以一直在等,是因爲他們三人都清楚要想利益最大化就要選出他們三個人中最有機會贏過另外兩桌的優勝者的人,這樣在他們三人沉默中達成的“協議”約束下,被選中出戰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帶給其他人一些利益。
這是一種風險投資,而且是沒有損失的一種投資。
就算白種中年人最後勝出但沒有分給其他兩人任何利益,主動放棄的兩個人也不會有任何損失,而且他們在本場遊戲中也不會因爲內鬥而出現傷亡。
如此一看,最後一桌人的全局觀明顯是要優於其他兩桌人的。
老彭搞清楚之後,不禁感嘆道:“人心真是可敬又可畏啊……”
井泉聞言嘿嘿一笑道:“是啊,不過不管他們誰贏誰輸,對咱們來說都無所謂,咱們只是個觀衆而已。”
老彭沒接話,在他看來,他可不止是觀衆。
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來到美國的目的,只是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和關德厚一樣開始懷疑身邊的一切,包括出生入死的兄弟。
尤其是他身邊這位平時看着十分耿直,且認真起來話不多的小兄弟。
井泉今天的所有行爲都有些反常,老彭雖然沒有指出來,卻已經在心底留着小心,他不但和井泉拉開了一定的距離,還在剛纔趁井泉觀察記錄的時候悄悄的把那“神秘立方”移動到了靠近他的位置。
他雖然十分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兄弟,可多年的經驗不允許他放鬆警惕。
所以他現在不禁暗忖:‘德哥啊德哥……你到底去了哪……你要是再不回來……怕是要出大事了啊……’
……
“呵……有點意思啊,沒想到九個人全都活着。”觀察員笑了笑,隨後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十三,再有不到三個小時就該日出了。
念及此,觀察員問道:“各個小組的行動執行的怎麼樣了?”
指揮室裡的工作人員立馬調出了一組畫面。
大屏幕上,四十多個鏡頭裡,有的人還在路上,他們有的乘船,有的在機艙,有的在火車上;也有一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但尚未與目標接觸;還有一些人正在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員激烈的交火,有的發生在巷子裡,有的發生在海邊,還有一些發生在地下涵洞裡;目前已經顯示行動成功的只有五組人,他們中,有兩組剛剛完成人員抓捕,有一組已經打掃完戰場,還有兩組在搶救傷員,負傷的人大都穿着平民的衣服,眼看着也活不成了。
掃視完這些畫面後,觀察員說道:“讓所有小隊加快進度,同時派出更多人員執行飽和方案,一定要確保清楚行動的徹底乾淨!”
“是!”
……
房間裡燈光氤氳着。
書桌後的Z先生翻看着一本沒有名字的古籍,書上的文字大都已經斑駁不堪,即使在燈光下也很難看清楚。
可是Z先生卻看得很出神,以至於Bob來敲門的時候他都沒有聽見。
直到Bob自己推門而入,Z先生纔回過神,他放下書笑着問道:“咦?這麼快就結束了?”
“是的先生,九名玩家全都存活,三名優勝者也已經選出,可以進行最終局了。”
Z先生聞言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他拄着柺杖搖搖晃晃的起身道:“好!很好!我原以爲他們會廝殺的很厲害的,卻沒想到……哈哈……很好很好!那就擺上桌子,開始最終局吧。”
說着Z先生就往書房外走去。
Bob進屋取走了另一隻箱子。
跟着Z先生到了二樓的時候,一張更大的桌子已經擺好,不過不是之前那種酒吧裡的小圓桌,而是四四方方的牌桌。
三名優勝者坐下後,其他六個人也都反應過來,這最終局還有一位“意外”的參與者。
那就是……
Z先生本人。
……
“喲,這個Z先生還準備親自下場啊。”井泉看着Z先生落座後頗爲意外。
老彭皺着眉道:“博弈遊戲本來就有三人局和四人局之分,而且比起三人局,四人局的變數更多,玩法更陰,我估計這金幣也極有可能不再是十個。”
井泉樂了:“嘖嘖嘖,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哎,老彭,咱們這次行動結束回國後也玩一玩這個遊戲唄!”
老彭一怔:“啥?是你瘋了,還是我耳朵瞎了?”
井泉哈哈一笑:“你誤會了,我沒瘋,我是說,咱們可以把規則改一改,不要那麼血腥嘛,就賭一壺酒好了!你說行不行?”
老彭聞言翻了個白眼道:“你想喝酒就直說麼!”
井泉一愣,隨後狡黠一笑:“那到時候酒可不一定進我肚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