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通道明明黑漆如夜,巨樹所在的這個洞穴卻亮白如晝。陸禾眼睛一掃,發現原本隨意飄動的樹枝不知何時都圍在了她的四周,嚴密得不留一絲縫隙。
根據主角定律,我應該不會交待在這吧。陸禾小小聲地安慰自己,然後捏起紅果子,嚼也不嚼直接吞進肚子。
四分之一柱香後,沒有出現不良反應;半柱香後,一切生理特徵正常;一炷香後,靠之,肚子疼。
彷彿有什麼活的東西在她肚子裡橫衝直撞,陸禾疼得兩眼發黑跌倒在地,大顆大顆的汗珠爭先恐後往外冒,一眨眼的功夫,陸禾已經溼成了落湯雞。
無良作者,你丫的居然是後媽,陸禾滿心悲憤無處發泄,恨不能化身叫友掐死作者。劇痛如潮,沒有最高只有更高。
陸禾蜷縮成一團,張嘴咬住長劍的劍柄,鐵木製成的劍柄竟然被她生生地咬出兩排牙印。
身上的汗越出越多,汗水的顏色越來越深,漸漸的,汗水變成了跟血一樣的紅色,看上去,陸禾好像剛剛從血池裡爬上來。
劇痛持續了大約三炷香的時間才慢慢消停,陸禾早已渾身無力動彈不得,長劍劍柄上,深深的牙印裡汪着血。
一根樹枝捲上陸禾的右手腕,陸禾勉強舉了舉手,沒有甩脫,索性就讓它去。那根樹枝繞了她手腕一圈,冰涼的木質靜靜地貼在手腕內側,意外地帶來些舒爽的感覺。
“這次的力量是……治療?”樹枝離開了手腕,紅色的樹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上面的那些老傢伙是良心發現還是瘋了,居然讓你來?”
陸禾聽不懂它的話,劇痛耗光了她的精力,她安靜地躺着等待體力恢復。
樹臉那雙空洞的眼睛“盯”着陸禾若有所思,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扔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把刀,從刀柄至刀刃都裹着暗淡無光的黑,刀身上刻着詭異的花紋,刀把上雕着一隻麒麟,斜斜地插陸禾鼻尖前一寸的土裡。
陸禾很想說,大叔,倫家不玩管制刀具的。但有鑑於自己手裡還緊抓着雲寧的長劍交夜,她着實沒好意思開口。
左手用長劍撐地,右手扶着黑色的刀,陸禾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張口欲言。
樹臉大叔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趕在陸禾之前說:
“不用謝我,走吧,我困了。”
陸禾:“……”
其實,她是想說,大叔你能不能順便把刀鞘給她。
飄動的樹枝捲起陸禾丟進黑色的通道,揉着受罪良多的臀部,陸禾實在沒有力氣提醒它們憐香惜玉。
擡起頭,陸禾發現前方有七彩亮光。咦?已經在洞口了麼。回頭看看漆黑的洞穴,陸禾覺得自己彷彿身在夢境,一場超越了唯物主義的荒誕夢境。
可惜,右手的黑刀和渾身的血汗實實在在打破了她的僥倖。
她是仙女下凡?她有治療能力?她的幸運穿越只不過是上頭一幫老傢伙的一時興起?
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一場隨機選擇的遊戲?還是一段早就註定的宿命?她還能不能回去?
陸禾沒有答案,所以只能往前走。
跨出洞穴,陽光炫目,陸禾閉上眼睛,暈眩的感覺就像飛行,心是空的,靈魂漂浮着,讓人渴望一次腳踏實地的着陸。
倒下去前,有人抱住了她,依偎着熟悉的溫暖,她突然好想好想愛上誰。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陸禾躺在牀上愣神。
出汗過多的下場是很容易渴,喉嚨的乾澀喚回極度YY雲寧的陸禾。她的手臂動作間碰到了牀邊跪坐的阿令,陸禾被阿令死灰一樣的臉色嚇到,神智全數回籠,忙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令跪着,紅腫的眼睛還在不停流眼淚,眼睛周圍的青表明這小子覺得不眠不休地照顧她。
陸禾很想告訴他她沒事只是需要一杯水,無奈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好忍着痠痛擡起手摸摸他的臉。
阿令擡頭,臉上佈滿不可置信的驚喜,陸禾朝他笑笑,準備接受他激動的擁抱。
然而,阿令只是滿懷喜悅地看着她,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撲到她懷裡撒嬌。
“雲,雲”阿令想起了抱着陸禾回來的雲寧,爬起來準備去告訴他主人醒來的好消息。
他好想問問主人,她在洞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身的血?她哪裡受了傷?要不要緊?
其實,他更想留在這裡問問主人,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在洞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身的血卻沒有傷口?
但他知道,主人現在更想見雲寧大人。
久跪的腿不利索,行走過程中被桌子撞了一下,揉揉腿,阿令豎起耳朵,沒有聽到主人往常驚呼小心的聲音,他的心逐漸沉入黑夜。
他早就知道,主人喜歡上了雲寧大人,主人看雲寧大人時,連眼角都帶着笑,就像剛纔主人發呆時那樣的笑。他不敢奢望主人也會這樣看他,可他好害怕主人以後再也不看他一眼。
不要拋棄我,主人。他在心裡這樣呼喊,他的腳步卻越來越快。
阿令衝到雲寧的營帳邊,被守衛攔了下來。阿令手忙腳亂地比劃,兩個侍衛卻茫然的搖頭。阿令急得大叫:
“雲,雲”
營帳裡的雲寧放下書,雲戰也停下一直繞圈的腳步,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阿令見了雲寧,用手指了指陸禾的營帳,雲寧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着急。雲戰不屑地說:
“命真大,流了這麼多血也沒死。”
阿令怒視着他,拳頭握得死緊。
“看什麼看?”雲戰瞪了回去,他早就看不慣這小子跟在陸禾身邊裝柔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