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西域,西域王阿木達尤爲震怒,定要陳國在一月內給個合理的交代,否則便會立馬下旨兵指陳國都城。
面對如此情形,陳國宮城內外,除了仍在月子中的晉貴妃,其餘人均已在商量以何對策解決此次事件。如若西域發兵南下,邊境其他小國也勢必虎視眈眈,何況去年苗軍被宰了三位大將,他們本是軍事之國,國力自當不弱,如四面圍困,到時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陳帝下令徹查此事,寧雅公主在中午時分已入宮內,在這失蹤的幾個時辰內,到底經歷了什麼,與何人有所接觸,都經過了哪些地方等等一無鉅細,一時宮城內外,人人禁畏,不斷有人被召去盤問拷打。甚至於稍有防身底子的人,均被一一試探,唯恐是藏有身手之人對公主下手。
晉衝十分憂心,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那些人不是和寧雅公主有接觸就是帶着公主去過其他地方。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單單是那些人帶着公主離開,爲什麼公主一進宮來沒有直接到紫蘿宮去,而是跟着太監宮女到了別的地方。可偏偏處置這些人的不是皇帝身邊的人,也不是紫蘿宮的總管,卻正是禁軍王懈。
如今的王懈猶如瘋子一般,一旦那日與公主有過接觸的,不管輕重,都被提去嚴刑拷打。可偏偏陳帝下了令要求王懈不管用什麼手段必須徹查此事,所以連同有些無辜的人們也被牽扯其中。
此次就算晉麒再強勢,也知道一個來和親的公主無端在宮中被殺是何等嚴重,縱然宮裡十之七八的太監宮女是聽命於自己,卻也不得不讓王懈全面盤查,一時之間紫蘿宮四周的太監宮女,甚至是從進宮到荷花池這長長的一整條路上相關的太監宮女們,均無一倖免被王懈提去審問。
王懈幾夜沒閤眼,一絲不敢懈怠。皇上還未下旨如何處置他,晉候爺私下裡也讓他在這種形勢下,多做事,少說話,儘早查出寧雅公主被害的經過和兇手。
二十五天過去了,仍是毫無頭緒,兇手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再無半點痕跡可尋,駐守西域的大將錢雄磊這幾日來已有數封緊急軍報自邊境送進宮來。西域全國集結了大批軍隊,整個國家嚴陣以待,收集糧草,甚至連百姓家的壯丁也紛紛報名參軍。而聞此變動的周邊其他幾個小國也多少有了些行動,一時之間,大陳國可謂是四面楚歌。
荷花池邊王懈來來回回不知勘察了多少遍,仍是沒有絲毫有價值的線索。王懈明白,再不查明真相,已不是他自己個人仕途安危的事了,甚至要連累全國百姓陷入戰火之中。
晉麒憂心忡忡,他如何不知,此次他這幾年安插在宮裡的那些人,在這次事件中折損了過半,倘若再想安插人進去,談何容易!
眼看離約定的一個月時間已所剩不多,而王懈卻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碰卻到處得不到答案。
由於祁步君一向智勇雙全,於是在五日前早朝之時,張元提議讓祁步君參與調查寧雅被殺一案,現下早日破案纔是關鍵,所以衆大臣,甚至連晉麒也破天荒地沒有反對。
夏日的午後,天氣異常悶熱,大理寺的拷問室內,時時傳出讓人膽寒的宮女太監的哭喊與求饒聲,原本灼熱的夏季在大理寺內卻是生出陣陣寒氣。
此時,侍衛丁順又拎了一名瘦瘦弱弱的宮女過來,據報,當天是這位宮女在距紫蘿宮兩百步開外給寧雅公主請了安的。丁順進入大理寺後,隨隨意意便將小宮女扔了過去,宮女往前一個踉蹌撞到了正在拷問的審理官身上,大理寺卿何晨正在旁看着。而此時負責拷問的審理官手上正拿着烙鐵,被宮女一撞,碰落掉了下來,眼看着就要砸向何晨。這時,突然何晨只見眼前有人影一閃,丁順已穩穩將烙鐵接過遞到嚇呆了的那個審理官的手上。
這一幕剛好被從大理寺門外進來的祁步君看見,丁順如此迅敏的身手他自然全都看在了眼裡。
何況就光憑丁順剛纔的身手,祁步君甚至認爲自己在五十招之內都沒有贏他的必勝把握,一個小小的侍衛有如此身手,怎能不引起他和何晨的注意。
二人對視一眼後,祁步君心領神會,一掌便劈了過去,丁順一個閃身輕輕鬆鬆就避開了,可見其輕功了得,此番祁步君已經斷定,那丁順絕非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衛,甚至與寧雅之死有脫不了的干係。
丁順自知這番糾纏下去,自己絕不是大陳頂尖高手祁步君的對手,於是拔腿便往外跑。
祁步君如何能讓丁順這般順利逃脫,當然是緊緊追到大理寺外面,大理寺外有個寬大的院子。祁步君一個空翻轉便堵住了丁順的去路,丁順立即伸出一掌將祁步君的胸前劈來,祁步君一個側手避過,與此同時一條腿大力一掃,但丁順也是相當敏捷,立定之間已經後退兩步,穩穩便避了開去。
二人在院中如此不停打鬥,五十招之後,眼看着丁順漸漸不支,祁步君輕哼一聲後,立即抽出腰間配劍,向丁順劈去,當然,事情原委還沒弄清楚,祁步君自然不能一刀把丁順殺了,所以丁順臉上毫無懼色,腳在步步後退之際,不忘尋找逃脫的機會。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巧,這個時候寧雅的哥哥阿木西正好到大理寺來尋問案件進展的情況,突見祁步君和一個侍衛打得火熱而那侍衛又漸漸處於敗事,他不明就理,但他清楚祁步君是陳帝讓進宮調查自己親妹遇害一事,他意識到只怕這個侍衛十之七八就是殺害寧雅的兇手,於是提刀便向丁順刺來。
丁順不是祁步君的對手,但他本人武功絕對不弱,面對一個養尊處優的異國王子,他自然有必勝的把握,於是腳尖微點,騰空而起,只眨眼功夫,丁順手中的劍已經抵在了阿木西的喉間。
這下,祁步君不得不停下來,剛死了一個和親公主,送公主來的王子如何還能再出事。
祁步君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爲何會混入禁軍之中!”
丁順冷冷一哼道:“哼!我本就是禁軍侍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丁順!西域之人殺我父母,那寧雅賤女,口出污言,蔑我家人,我堂堂男兒如何能忍得!”
阿木西的脖子上雖架着刀,但他對自己的妹妹甚是瞭解,“放屁!我妹妹寧雅一向與人和善,你一個小小的侍衛她與你又無交集,更無冤仇,怎會出口傷你!”
“哈哈哈!”丁順冷冷笑道:“你若不信,要不我送你一程,下去問問你那親妹妹便知!”
祁步君立即阻止道:“丁順,還不快放下手中劍,你可知他乃西域王子!”
丁順的雙眼中射出兩道寒光,大笑一聲道:“公主我都殺了,還怕再殺一個王子嗎!”
祁步君手提利劍,緩緩向丁順逼近,“原來寧雅公主真是你所殺!”
丁順一手用刀抵着阿木西的脖子,“那又如何!仗勢欺人,誰人不會!”
祁步君大聲吼道:“丁順,這絕不可能,寧雅公主對宮裡的太監宮女都十分親切,你一侍衛,根本連與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又怎會出言侮辱你!”
“信與不信,全憑你們自己如何想,總之,寧雅是我所殺,絕非有假!”
阿木西滿面通紅,殺妹仇人就在眼前,可自己的性命卻反在仇敵手中,“我那妹妹從小習武,以你的身手,怎會傷她如此!”
“哼!那是她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早就忘了幾天前如何羞辱於我!那天,下着大雨,我見她獨自前來,便萌生了殺她之心,正巧她來問我荷花池在何處,我又豈能錯過如此良機,帶她到荷花池邊之後,我出其不備,從她後面襲擊,只不過幾拳而已,竟一命嗚呼,事後我趁大雨路上無人,一把將她仍入池中!沒想到,王懈此人,當天便找到了寧雅的屍首!哼!你說她自小習武,也不過如此而已!”
聽此慘狀,阿木西眼圈泛紅,“你簡直不是人,就算是我妹妹她罵了你,也只不過罵了你幾句,你竟下如此毒手,可憐寧雅全身筋骨俱斷……”
“丁順,你簡直是瘋了!你知道殺了一個來和親的公主,要闖下何等大禍嗎?你爲一己之私,置國家安危於不夠,置兩國百姓於刀尖之上,實是太過分!”說畢,祁步君立即騰空而起,一掌打翻駕在阿木西脖子上的刀,另一掌向其胸口劈去。
只見丁順立即被打飛數丈,砰的一聲重重地撞在院內的一棵樹上,口中連連噴出幾口鮮血,這時從大理寺裡立即出來三五個人,將丁順牢牢控制住。
祁步君下令道:“立即將此人打入天牢!嚴加看守!”
丁順被一把拖起,押往天牢,在經過阿木西時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他數眼,吐中一口痰就吐向阿木西。
阿木西一驚之下,連連後退幾步。
寧雅和阿木西進京之前,大陳國境內一路都是祁步君護送,這下又救他性命,他如何能不對他感謝萬分,見丁順被帶走,阿木西忙對祁步君道:“多謝祁少將軍出手相救!”
祁步君道:“阿木西王子客氣了,公主在我大陳國之內被害,王子身份貴重,在下又豈能袖手旁觀!王子請放心,現在丁順已被打入天牢,皇上定會將此人親手交到你的手上,任憑處置!”
阿木西點頭道:“好,有勞祁少將軍!”
祁步君心中有事,便不再客套,“阿木西王子,在下需將今日之事向皇上稟報,先行告退!”
阿木西忙道:“少將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