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谷,地下囚牢。
囚牢石門敞開,光線鋪了半邊,水珠滴答作響。
小麒麟獸蜷縮在苔蘚上一動不動,胸口染着血漬。
祁麟站在他跟前,手裡握着一個白玉瓷瓶,瓷瓶裡一團紅色的發着淡淡的金光。
“起來。”祁麟冷漠開口。
小麒麟獸變成少年模樣,僅着中衣,頭髮亂糟糟。
他顫抖着手撥開頭髮,露出一張和祁麟一模一樣、卻稍顯稚氣的臉。
原麒像一隻小狗,坐在祁麟面前,毫無血色的臉擠出笑容,目光隱含期待:“哥哥……”
“我要出門一趟,你看住麒麟谷,不要讓任何人闖進來。”祁麟握緊手裡的麒麟精血。
“哥哥需要我幫忙嗎?麒麟谷平時不會來人,你放心……”
“今時不同往日,我讓你看着你就得寸步不離看着,此次需要的東西,我得親自去拿,你拿不到。”祁麟目光熱切看着手裡的瓷瓶,“只差兩樣,就可以……”
“你要去找那個女人嗎?”原麒隱忍,“你要把我的血給她嗎?”
祁麟背過身:“你看好麒麟谷,不要亂跑,否則我將你打入挫谷,永不相見。”
原麒着急忙慌爬起來,跟着跑出去,胸口的傷撕扯,浸透白色衣料,他彷彿沒有覺察,追着祁麟的背影。
一陣風襲來,吹過祁麟耳畔,祁麟站在正殿裡,看向大門方向:“溫尋來了,你退下。”
原麒習慣性低頭,一身黑色斗篷包裹,他緩緩後退,化作一團黑影隱入暗處。
門口,溫尋抓住負責通傳的風靈,臉色難看:“告訴祁麟,讓他滾出來。”
下一剎那,祁麟現身,一襲白衣,神色溫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把她交出來。”溫尋冷聲開口。
“誰?我聽不明白。”祁麟不解。
“別裝傻,有人看到驚棠跟你走了,你把她抓走了!”溫尋握住虛空,破魔劍顯現,血氣逼人,“你要是不把她交出來,我掀翻你的麒麟谷!”
祁麟皺眉:“你是不是被騙了?我回妖界後,一直在處理魔物的事,沒有去凡間。”
“我沒工夫和你廢話。”溫尋一臉不耐,揮劍上前。
祁麟後撤步躲開,擡手控住他的破魔劍,拉開距離:“難不成,你又見到了那個僞裝成我的模樣的魔物?”
“你們是一夥的,你們都是魔物。”溫尋長劍亂舞,劍影重重,祁麟屢次躲避不還手,衣袖被割了好幾道口子。
“我上次不告而別,正是因爲發現了他的蹤影,所以回了萬山,想和驚風說說這件事。”祁麟重重嘆氣,“但他不在萬山。”
溫尋恍然想起,祁麟離開那天,正是黑袍出現的日子,祁麟這麼說,的確對得上。
但僅憑這件事,溫尋不會相信祁麟。
“你讓我進去找。”溫尋劍尖點了點他身後。
“進來吧。”祁麟側身讓路,“麒麟谷你以前也來過,我就不給你帶路了,你自己找,等會兒我要出門尋驚風。”
溫尋見祁麟神色如常,也拿不出證明他說假話的證據,心中煩悶。
麒麟谷不大,只有後面的花谷佔地多,溫尋如一道風在各處搜尋,一無所獲。
奇怪,如果祁麟抓走了蘇驚棠,又回到了麒麟谷,那蘇驚棠應當藏在此處纔對,畢竟其他地方容易被妖獸們發現。
“你敢發誓驚棠不是你抓走的?”溫尋質問祁麟。
祁麟無奈:“你害驚語妹妹沉睡兩千年,我對你有敵意不奇怪吧?驚語妹妹又和我沒仇,我抓她做什麼?”
換作以前,溫尋早信了他這段話。
今時不同往日,他知曉蘇驚棠擁有預知能力,並且能力在增長。
玄龜的能力對所有生靈來說,是能讓人富有、讓妖強大的東西,哪怕祁麟身爲能和鄔驚風一較高下的仙人,也不能說他會完全不在乎。
“你最好和這件事沒有關係。”溫尋收了破魔劍,冷着臉離開。
走出麒麟谷時,溫尋每一步緩而穩,他將神識放出,一無所獲。
“嘖。”溫尋煩悶。
暗處,原麒微微抖動,有些害怕,害怕哥哥離自己越來越遠,擁有越來越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從上次被哥哥打傷後一直在麒麟谷的地下囚牢裡,只有哥哥出門了。
所以,哥哥在撒謊,哥哥把蘇驚棠帶回來了。
溫尋出了麒麟谷,本想去聖主宮殿。
鄔驚風不在萬山的時候,宮殿除了蘇驚棠和幾個女官內侍,其他人不得入內。
溫尋攔下一個外出的女官,詢問:“嫋姐,你知道聖主去哪兒了嗎?”
女官訝異,踮腳往他身後看:“溫小少爺你回來了?公主呢?聖主去找公主了呀。”
“如果聖主回來了,你讓他來找我,公主不見了。”
“公主她……”女官話還沒說完,溫尋火急火燎離開。
他要去找鄔驚風的心腹魚瓷,讓魚瓷帶信給鄔驚風,叫他回來。
首先要確認驚棠的位置,才知道怎麼去救她,否則貿然進去,只會讓祁麟更加警惕。
溫尋握拳,咬咬牙,有些懊惱今日的衝動。
可是……他怎麼冷靜得下來?
*
麒麟谷靜悄悄,空無一人,只有一團黑霧在暗處浮動。
黑霧忽地飛向一個方向,落到地下祭壇外。
“麒麟谷只有兩處藏人的地方,除了囚牢,只有哥哥的禁地。”原麒手掌觸碰石門,身上的黑袍緩緩褪去,變成哥哥一身白衣的樣子。
“哥哥不是想找別的女人嗎?爲什麼還要把她帶回來?”原麒聲音低啞,手微微顫抖。
他知道自己貿然打開石門後,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猶豫再三,原麒用風刀割破手心,將手掌放到開關上。
他和哥哥流着相同的血,除了哥哥,只有他能進來。
石門緩緩打開,祭壇一點點在他面前變得清晰,祭壇上女子的身影也漸漸清晰,他眸色漸深,心中五味雜陳。
蘇驚棠背對石門盤坐着,聽到聲音,她撐着地面轉身,散落的秀髮遮住她半張臉,襯得她整個人無神又虛弱。
“你到底想做什麼?想折磨我,讓我成爲提線木偶,任你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