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璇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鏡,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一個夢。”鏡如實回答,只不過少說了一些細節,隨即轉頭繼續望向窗外,感覺到心頭纏繞着恐懼越發深重。
越野車裡一片寂靜,相比於來時,回城的車隊減慢了不少,一是沒有使用來時的超載模式,二是經過戰鬥衆人有些乏累,慢一些也能讓他們得到休息。
伴隨着湮滅者的入侵越來越頻繁,靈山會越來越焦慮,湮滅司的規模相比於幾年前擴張了兩倍,駐守鋼鐵長城的軍部擴張更是厲害,幾乎達到原先的三倍。
現在的夏王朝擁有將近五分之一的軍人,甚至於工部有些更不上軍備的製造,情況就是這樣的,湮滅者的進化過於迅速東方有些捉襟見肘。
“對了,狂信,有兩個西方聖殿騎士不知怎麼直接跨過鋼鐵長城,我們卻沒有絲毫覺察,如果他們都能做到,那麼湮滅者也不遠了。狂信你去找工部和兵部問個明白,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張全文,你去查一下西方人所說的‘聖盃’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物件。”鏡向身後學生摸樣的男子說道。
“好。”
鏡看到的地獄般景象那個戰死的中年男子,似乎在告訴他些什麼,夢境裡的海量湮滅者化爲了深紫色的夢魘始終纏繞着鏡,不得安寧。
遠處要塞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宛如一隻鋼鐵巨獸匍匐在峽谷口,向兩邊伸開自己龐大的雙臂,成爲鋼鐵長城上的一塊突起。
從這裡隱約可以看見城牆上猙獰的戰陣機械,偌大的要塞之中一尊口徑巨大的軌道炮被架設在中央,西北威力最強大的能量武器,這種口徑的軌道炮無論對哪一種湮滅者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越野車隊緩緩靠近要塞大門,全裝戰術外骨骼的士兵靠了上來:“請出示通行證。”
張全文從後座上遞了通信證,隨着轟隆聲,城門緩緩張開,越野車隊徑直駛向要塞之中規模最宏大的建築物——靈山會分殿。
荒蕪要塞的靈山分殿是整個西北的防務中心。整個東方最強的九個人之一,鏡的師父劍尊者李淵就駐紮於此作爲西北分殿的殿主。
越野車緩緩停在了靈山殿的地庫中。
反應小隊全員走下越野車:“秦璇,林嵐,這一次彙報行動就由我來吧,我正好有點事找師父,先走了,那麼這先就地解散,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吧。”
鏡說完,徑直走到電梯裡,按動前往第八樓的電梯按鈕。
“鏡,他還好吧?”秦璇有一點擔心他感覺到鏡情緒有些低迷。
“應該是,還需要點時間,這次,那所高中......”
所有的靈山分殿都有九層以上的佈局,每一位分殿主都有專門的一層樓作爲駐地,這代表了他們在靈山九尊之中的實力排位,實力越高所駐紮的樓層越高。
劍尊者這第八層的駐地代表靈山會之中除了刑天尊者石千浪之外,沒有人的實力在他之上。
電梯間裡的顯示樓層的數字不斷跳躍,很快就來到了八樓。
電梯門一打開,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千萬道凜冽的劍氣攜帶劍意充斥着這第八層樓,未進樓層,劍氣先至。
鏡一進樓層就看到無數的劍插在地上,進門處有一道牌匾上面寫着“劍冢”一筆一劃自帶劍意,鏡瞥了一眼牌匾上遒勁有力的大字,暗自感嘆師父劍意之強大,遠遠看過去劍冢中央有一處茶桌,一位白衣白髮的男子坐在那裡,靜靜洗着手中的茶杯。
鏡在縱橫的劍意之下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越靠近男子濺起越重,劍意越強。
在靠近茶桌十米之後,劍意和劍氣突然消失殆盡,鏡稍微有一點不適應,腳步放緩了一下。
李淵看到了鏡有些不適應,微微一笑:“茶桌邊就應該靜一些,劍畢竟是兵器,殺氣太重,坐吧。”
說着一邊給鏡到了一杯茶,“天氣漸漸變冷了,來喝點紅茶。”
鏡坐了下來,拿起來杯子抿了一口:“師父,這一次湮滅者的入侵規模有一點大,永州鎮傷亡比較多,高等學校入學考試被迫中斷,一枚爆裂物直接撞到了學校之中,學生們的傷亡最多,還有應急反應小隊死亡七人。”
“這些年應對湮滅者的形式時好時壞,最近幾個月來形勢比較嚴峻。城牆上傷亡也很大。這次的損失都算是相對而言較小的了,還好應急反應小隊收到情報後行動比較及時。”
“師父,還有一件事,西方有人非法入境,是加赫里斯和高文。”
“加赫里斯,高文?兩位聖殿騎士,加赫里斯,還是擁有守則武器榮耀聖盾的,他們來幹什麼?”
“爲了一件遺產,聖盃。”
“不是我們東方的遺產就由着他們去吧,我們只需要管理好荒蕪要塞的秩序就好。”
“我已經囑咐過人把這些西方人帶到分殿了。”
“好,你做的不錯,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師父。”鏡的情緒有一些低落,大概還是應爲戰友的事情吧。
“好,回頭寫一份報告交給我,嗯,這幾天行動也累了,早點去休息吧。”
“好,師父,那我走了。”鏡起身放下茶杯,轉身離去。
“鏡,千萬要小心一點啊。”李淵自言自語,每一次鏡出任務他就免不了擔心。
李淵等到鏡離開了第八層,李淵起身來到了劍冢邊緣,隨手從身邊撿起了一把古樸長劍丟除了窗外,長劍隨即懸在了空中,李淵一腳踩了上去,御劍而行,仙袂飄飄,轉眼之間就來到了靈山殿的第十層。
這裡的佈置非常空曠,僅僅只有九張巨大的石刻座椅,李淵在其中找到一張上面印有長劍花紋坐了下來,小小地打了個盹。
鏡走出靈山分殿,漫步在街頭享受着難得的寧靜時光,透過西域的漫漫黃沙,滿是科技感的荒蕪要塞多了一些神秘,風沙微微迷人眼,鏡稍微揉了下眼睛,轉身前往自己的住處。
屋子有點小,只有六十多平方米,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屋子裡收拾的非常利索,只是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它的主人許久沒有在這裡住過,鏡脫去風衣隨手扔在牀上,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
鏡看看標籤,隨即一笑:“呵,明個才過期,看來我回來的剛剛好。”
鏡拿着啤酒打開落地窗,掃了掃陽臺上集落已久的灰塵,倚在了圍欄邊上。
撲哧,歡快的啤酒沫子噴涌而出。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看着荒蕪要塞漸漸亮起的點點燈火,鏡感覺到了內心深處的滿足感,沉醉於夜色之中,漸漸迷失了自我。
突然間,腹中的飢餓感一下把鏡拉回現實,丟棄手邊的空啤酒罐,在風衣裡翻出來了錢包。
鏡確認了門是否關好,扶了扶自己的黑邊眼鏡。快步下樓,找了樓下一家麪館,牌匾有些舊了不過還是熟悉的,凳子也稍微有一些晃動,不過也還是習慣的位置,茶色總是那麼淡,不知道泡了多少回,總是和以前一樣的味道:“老闆,一碗陽春麪,不要香菜。”
“好嘞,稍等片刻。”老闆抹布一收,順手抄起旁邊桌子上沒有收拾的碗筷,油膩的大手一刻不停地在工作,跑回廚房。
“老闆,還有件事,不要辣子。”鏡追了一句。
“收到。”老闆從廚房裡談出頭來,鏡看到他終日未曾修剪的絡腮鬍,此時此刻不覺得邋遢,反而有些親切。鏡抿了一口茶水,默默地聽着周圍人不斷地在聊這幾天所發生的大事,很多人聊起來最近大規模的湮滅者入侵:“最近新聞上爆出來好多湮滅者入侵的事件,死傷人數好多啊。”
“呵呵,你覺得真正死傷多的事件靈山會會讓它們放在新聞上嗎?我和你說,這都是冰山一角,爲了防止恐慌。”一位中年男子悄聲說道。
“聽說永州的高等學校入學考試都被迫中斷了,這得多嚴重啊。”另一個男子一邊說一邊搖頭。
鏡默不作聲。
他知道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傷亡確實對普通民衆有所隱瞞。
不過所隱瞞的全是靈山會和軍部的傷亡,這些作戰人員的傷亡人數是平民傷亡人數的兩倍。
想起戰死的同袍,他有一些難過:“老闆,再給我來一壺酒好麼?”
“小錢,給顧客來一壺酒。”
鏡一把從服務員那裡接過酒壺,拔出塞子,而後給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燒酒。
呵,這酒的勁道還不小,稍微有一點頭暈目眩,就從壺口濺出,打溼了鏡的風衣,直挺挺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兄嘚,這酒烈,你悠着點。”坐在旁邊桌子的顧客好意提醒。
鏡微微一笑。
“小夥子,你的陽春麪。”店老闆用抹布墊着海碗端了過來:“一個人,別這麼喝酒,對身體不好,不知道你有什麼煩悶,生活總該是要向前的嘛!”老闆放下面碗後就回到了後廚,碗裡多放了一小隻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