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人們慣有的思維,即當事人一定知情的常識。當事人就一定知道嗎?恐怕不見得。尤其是噹噹事人處在極度驚恐的環境裡,哪有那麼多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國的公安機關,常常利用‘目擊證人’這個詞,爲司法機關提供證據。而這個可怕的該死的名詞,使多少人受到冤枉?!所以說,真相就是真相,目擊者有可能看到了真相,但僅憑目擊者舉證就確定所謂的事實,是非常愚蠢、也是非常危險的!”
王、蘇二人靜靜地聽着。他們明顯感覺到,此時的蕭邦,像個憤青。
“那請問蕭先生,如果目擊證人都不能證明真相,誰能夠證明真相?”王嘯巖有些譏諷地看着蕭邦。
蘇錦帆雖然沒表露出這種神色,但眼神裡也有懷疑。
“誰製造了這場海難,誰就知道真相!”蕭邦突然冷冷地說。
但到底是誰呢?如果真有人制造了這場海難,除非這個人得了精神病,否則誰又會主動承認?這也是王、蘇二人都在思考的問題。
當然,以蕭邦的聰明,也知道除非肇事者是個白癡,否則怎麼會不打自招?但如果謀劃者是個白癡,又怎麼能策劃出一個天大的陰謀?
這是個尖銳的矛盾。但蕭邦似乎胸有成竹。他頓了頓,接着說:“策劃這場陰謀的人,當然不會主動承認。但任何精密的策劃,都難免會有漏洞。有人努力地將人們的視線引向倖存者,而且還很不聰明地設計殺死了目擊者之一洪文光,就是漏洞之一。‘12.21’海難發生了兩年。這兩年來,暗地裡有多少雙眼睛密切關注着這場海難?恐怕難以統計。蘇總,雖然你深藏不露,但你忽視了一個最不應該忽視的人。這個人掌握的線索、資料和證據,比孟中華、葉雁痕、靳副局長、賢夫婦和我加起來的都要多!”
蘇錦帆和王嘯巖同時震了一下,異口同聲地問:“是誰?”
“蘇振海,蘇老船長。”蕭邦慢慢地說。
“你是說爸爸?”蘇錦帆說,“爸爸早已退休,幾乎不問世事,他怎麼會管這件事?”
“他當然會管。”蕭邦說,“說實話,你的哥哥蘇浚航,一直被你父親視爲自己的化身,也最疼愛他。蘇浚航死因不明,蘇老船長最痛心。雖然這兩年他一直沒有對此事提過片言隻字,但反而說明老船長已在明察暗訪,決心找出幕後黑手,爲兒子報仇!”
王嘯巖的臉慘白如紙。“你是說,爸爸認爲報仇的時候已經到了?”他語無倫次地說。
“是該到了。”蕭邦說,“任何恩怨,如果到了必須了結的時候,誰都躲不過。據我所知,蘇老先生很快就會到大港來。”
“你怎麼會知道?”王、蘇二人又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有我知道的渠道。”蕭邦淡淡地說,“而且,不僅我知道,靳副局長和孟中華也知道,大港市高層領導都知道。但你們——葉雁痕、王總和蘇總作爲蘇老船長的家人卻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奇怪?”
這的確是件奇怪的事。不過王、蘇二人相信蕭邦說的都是實話。
“那,我父親什麼時候來大港?”蘇錦帆問。
“就在今天。”蕭邦說完,向外看了一眼。
一抹亮色懶懶地從窗口爬進來。新的一天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