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淺眠在牀上,露在錦被外的皮膚嬌嫩細滑,美顏的臉上安靜,脣角邊輕輕勾着一抹笑意,燙了他冰冷的眸子。
“做了什麼美夢?這般開心?”
孔徑靠在牀邊,食指眷戀在她的臉頰之上,描摹着她的容顏,低低沉沉的嗓音有些沙啞,本來英俊溫潤的面容無比蒼白,就像是受了什麼重創。
“若是可以,不要醒來了。”
孔徑的手指停留在她眼睛上的白色紗布,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窒息。
“對不起……對不起……”
像是困獸無法逃脫冰冷的枷鎖,低低的嗚咽,孔徑抱着頭,卻不敢讓自己的淚水玷污了她的睡顏。
最後那一幕幕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記憶之中,每一秒都是對他的折磨。
“你終於……來了啊……”
她氣若游絲的那一瞬間,孔徑恨不得將她的痛苦全數加之於自己的身上,她究竟受過什麼樣的折磨?
孔徑只得懦弱的自責,沒有勇氣去看她的記憶。
“大哥,你……”
空間鏡猝不及防的彈出,步泠雲眼瞧着這一幕,瞪大了眼睛。
緩緩的將眸子轉過來,步泠雲只看見無助與絕望,灰濛濛一片。
孔徑擡起手,撕裂空間的強大魂力直撲步泠雲,步泠雲眸光一凜,下一秒竟然直接出現在孔徑的身前。
衣袖輕輕一拂,就將壓迫性的魂力全數化去,卻見孔徑仍是雙目渾濁。
步泠雲抿了抿脣瓣,箭步上去就是一巴掌,直將孔徑嘴角掄出一道鮮血,孔徑的眸子這才清明回去。
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又看見身前的步泠雲,孔徑頹廢的一笑,也不說話,就徑直走回牀邊坐下。
“大哥,你就想這樣一直下去麼?”步泠雲嘆了一口氣,“你抹了她的記憶,還想要些什麼呢?”
“露姐姐已經想不起一切了,你這般自暴自棄給誰看?還不如等她醒了,好好的陪着她。”
也沒有人回答,但步泠雲不覺得自己說了廢話。
“睚眥已經破開封印,鳳家祠堂裡的嘲風也甦醒了。”步泠雲的神色凝重。
“上三界的爭鬥已經開始了,瓊天殿攻打了占星閣,我們朔夜殿也別想求得安穩了。”
“我……”孔徑欲言又止,神色之中滿是掙扎和猶豫。
“大哥,你在這裡安安心心的處理這些事情,上三界有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你沒必要回去,畢竟露姐姐和和安公主一樣的危險,和安公主有洛天皇室,露姐姐就只有你了。”
步泠雲淺淺的笑着,好看至極。
“一切小心。”
孔徑擡起眼眸,將一切陰鬱都完美的隱藏,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衆人熟悉的,溫文爾雅的孔徑。
“我可是很惜命的。”
頑皮的眨了眨眼睛,步泠雲的身形虛晃,消失不見。
“解憂,接下來,我便一直陪着你,可好?”
語氣是何露這輩子都眷戀的溫柔,睡夢中的她也似乎是聽到了,輕柔的微笑着。
“就這樣……天荒地老不好麼?”
恍惚回到了當年,少女嬌羞的牽着她他的手,帶着女孩子家獨有的溫柔,膽怯的問着他。
他似乎,回答了什麼。
什麼呢?
反觀這邊的神蹟之中,睚眥強大的力量讓衆人震驚,再加上這地方岩漿密佈,對睚眥十分有利,瞬間就讓幾個人處於下風。
“這樣耗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時芷桐柳眉緊鎖,翻身躲開了一道噴涌而出的岩漿。
“倩倩,你知道當年睚眥是如何被封印的麼?”
轉頭間想起了睚眥是被秋羅封印過的,這件事袁倩倩也知道,自己不妨就問一問。
“這我哪知道啊。”鳳凰火化爲流星鋪灑開來,全數撲向睚眥。
睚眥倒是眉梢一挑,翻手一揮,堅實的壁壘就將鳳凰火擋在外面。
“他被封印的時候,我都被那個老頭子鎖在落日森林裡好幾十年了!”
一想到這裡,袁倩倩就咬牙切齒,五百年了,那個老傢伙鐵定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千萬別讓自己逮到他的後代,不然,也讓他們嘗一嘗百年孤寂的味道!
“我無外乎就是想要出去,你們何必阻攔?”
還存在着絲毫的理性,睚眥邪魅一笑,好不惑人。
“瞎扯!”一道聲音憑空出現,衆人一片茫然,但是隻有時芷桐和睚眥認識這道聲音。
“當年我爲什麼不惜以廢除神格爲代價,也要將你封印?你的出世禍害了無數生靈!”
女子的聲音愈發的生氣,控訴着百年前睚眥所引弄出來的浩劫。
“然而你做的一切,完完全全讓你的母親替你承擔了!當年她……”
“你給我閉嘴!”
秋羅的話還沒有說完,睚眥就一聲怒吼,湛金色的眼眸完全變成了血紅色,殺戮邪惡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慄。
“我有什麼錯?是她心甘情願的跟在那條龍的身後,心甘情願的爲他忍受一切!當初如果不是她低聲下氣的哀求着,我怎麼會活下來?”
睚眥笑的冷漠癲狂,像是陷入了魔障。
“我如果沒有活下來,怎麼會出現浩劫?你又何必廢除神格來封印我?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難道不要她來承擔麼?”
“那個蠢女人,自以爲得到了真愛,結果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啊!”
時芷桐看着眼前瘋魔的睚眥,似乎那雙血眸之中隱有淚光閃爍着。
不由得讓人心疼。
“你真是……不可理喻!”
秋羅的聲音漸漸淡去,但時芷桐卻在下一秒感受到了精神海之中傳來的話語。
“芷桐,睚眥生性好鬥,所以你必須找到他的佩劍,用佩劍傷他!”
秋羅的語氣正急,但也陳述得清楚。
“佩劍?這裡空蕩蕩的哪有佩劍?”時芷桐四下裡看了看,這裡除了岩漿就是石頭,哪有什麼劍啊?
“反正當年我在他的王座之後找到的佩劍。”秋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胡亂的跟時芷桐說道,“你也就四處看看,究竟能不能撞大運。”
說完,秋羅的聲音就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了。
“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