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塵伸手過來關窗,一邊關窗戶一邊低聲說:“娘娘,風大,你莫着涼了,還是……啊,那不是王上嗎?”她一個擡頭,才注意到姜堰站在外面,手一抖,不敢繼續關了,又稍微推開了一點點,只是擔憂地扭頭看我。
我點點頭,不想難爲她,轉身走了出去。
出得屋子來,我首先就抖了一抖。屋裡屋外簡直是兩個天,難以適應。
姜堰還是不動,我走到門邊,擡腳跨過門檻的時候,卻不知怎的,腿腳發軟,好像力氣都一瞬間被抽空了。門檻絆了我一腳,身子瞬間往前傾,倒在了地上。
眼皮越發重,根本睜不開。整整三天,我沒有睡一個覺,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了。索性也不掙扎,慢慢閉上了眼睛。
眼睛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姜堰大步衝過來,在我眼前放大的眉眼。
這一覺睡得格外酣暢,睡得天昏地暗毫無知覺,等我費力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是黢黑了。
屋子裡沒有人,姜圖就睡在我身邊。我伸手探了探,還好,燒退了,臉色也好了,小鼾聲滾圓滾圓,看樣子沒大礙了。我翻了個身,伸手摟着他,將他的小手放到被子裡,又低頭親了親他。
小傢伙不知在做什麼好夢,咯咯笑出了聲。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看他張着小嘴巴呼吸,忍不住笑罵:“小傢伙,折騰了我好幾天,你倒是開心了啊!小壞蛋,跟你老子一樣壞!”
話音未落,簾子忽然被打起,他老子的聲音就近在我的頭頂:“你醒了?”
我張了張嘴巴,閉不上了。他剛剛明明不在的啊,什麼時候進來的!透過珠簾望去,外間的軟榻上,對着一攤被子,原來他剛纔睡在了外間,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難怪我沒有覺察到。
他輕輕笑道:“他老子是壞,可哪有他孃親壞?看看這捏鼻子捏耳朵的,欺負我們圖兒人小!”
我大窘,感情剛纔說的話,他都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我埋怨道:“你既然在外面,爲什麼不出聲?”
“我也剛醒。”姜堰一臉委屈地扁扁嘴:“壞蛋小子佔了我的牀,我只能睡軟榻。”
我就不說話了,低頭去專心順姜圖的頭髮。
姜堰嘆息了一聲,在牀邊坐下來,伸手來攬我,將頭埋在我的頭髮林子,我聽見他低低地說:“那日是我不對,是我太粗暴了。你……你還在生我的氣?氣我傷了你,又不來看你,所以昨日你看到我,纔不想跟我說話?”
我的手一頓,擡起頭來,他亦放開我,目光炯炯地與我對視:“青雕兒,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靜靜地看着他,心頭滿上來一股子的澀。
這個人,此刻的表現,是真是假?
他慣常都是僞裝,連對厭惡入骨的女人,也能裝出一股子的柔情,這會兒對着我扮一場情深不渝,又有何難?這樣柔軟乾淨的眼神,深埋其中的該是多刻骨的虛假呢,才能讓他看起來毫無破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