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飄香

秦錚聞言被氣笑了!

他盯着謝芳華,笑得深且沉,一字一句地道,“你還沒有被我咬夠是不是?你想明日見不了人是不是?本來我娘是來給你祈福,可是……”他摸着她被咬出紅粉印痕的脖頸,“若是被人看到你卻與我在背後侮辱佛門淨地,你說她會如何?”

謝芳華看着他,不說話,英親王妃能如何?她護兒子愛兒子出了名的,不止全京城人都知道,天下人恐怕都是皆知的。還能訓斥批評他不成?不訓斥他的話難道會跑來訓她不守閨儀?她的兒子什麼德行她比誰都清楚。

“哦,我說錯了!其實我娘不會如何。畢竟她護着我,喜歡你。主要是其餘的人。比如林太妃、謝氏六房的老太太、還有右相府的夫人。”秦錚眉目含笑,輕輕摩挲着她的脖頸,“若是被看到,你說,她們這等信佛愛佛之人會如何?”

謝芳華想不出來被她們看到會如何!

“愛佛信佛之人呢!最是看不得我們這般在佛門聖地侮辱佛門清規。”秦錚似乎是累了,索性將半個身子靠在她身上,懶洋洋地道,“所以,她們一定認爲我們再不適合待在這裡祈福。就算待在這裡,也是不靈驗的。一則是將我們勸走,說實話,這個其實挺沒面子的。二呢,自此後,對我們再不待見,看到我們就黑臉。我臉皮厚得習慣了,可以置之不理,視若無睹,可是你呢!你臉皮子薄,是不是以後見到這些人心裡就不會太舒服?”

謝芳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本來二人剛剛中間隔了一段距離,可是如今他靠在她身上,那麼就絲毫距離縫隙沒有了,他的氣息霎時籠罩來,讓她一時咳嗽難止。

咳嗽的聲音傳到了外面,讓人聽起來似乎被壓着一股氣,有些揪心。

侍畫想到小姐身子不好,頓時不放心,連忙邁步進了門口,當看到二人的姿勢,她一驚,立即反應了過來,又退出了門外。

侍墨本來也要跟進屋,正好與進去又出來的侍畫撞了個正着,她一怔,低聲問,“你怎麼出來了?小姐怎麼咳嗽了?”

侍畫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問。

侍墨探頭向裡面看了一眼,隱約也看到了二人靠在一起的影子,她瞭然,伸手關上了房門,遮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二人畢竟是自小得謝墨含訓練的,這點兒靈敏的反應還是有的。這裡是佛門之地,若是秦錚和謝芳華這般親密被外人撞見,傳出些什麼,對以病來祈福的謝芳華來說自然是不利。

當然,秦錚不在乎什麼,但是她家小姐可不能不在乎。

謝芳華連續乾咳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地止住,再擡眸的時間,眼睛被劇烈的咳嗽染了幾分淚意。昏暗的光線上,看起來,霧水濛濛。

秦錚忍不住低頭靠近她的眼睛。

謝芳華身子往後仰了仰,無奈地羞憤道,“秦錚,你是不是因爲剛從山林裡回來,犯了獸性了?我有病在身,你總不至於對這樣的我飢不擇食吧?”

秦錚不理會她,依舊靠近她的眼睛,薄脣在她眼簾處流連了一圈,才撤回身,放開她,直起身輕叱道,“謝芳華,你病了多年,沒病壞腦子吧?你最好沒病壞腦子。若是你腦子也給病壞了的話,我除了給你祈福求佛祖保佑你病好外,還保佑你腦子也能好轉。”

謝芳華擺脫鉗制,揉揉手腕,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秦錚着着實實受了,看着她道,“我娘也有愛踹人的毛病,我看蘭姨也有愛踹人的毛病,是不是你們女人都喜歡踹人?”

“你也沒少踹過人!”謝芳華直身子,伸手去摸脖頸,那裡還有細微的痛意,她忍不住惱恨,“若是明日這個痕跡不消除怎麼辦?你屬狗的嗎?”

“哦,你不提狗我都忘了,我唯一的一條狗還是因爲你忠勇侯的人給軋死了呢!子歸兄那裡記了一筆賬。當然,如今你是我未婚妻了,待你嫁給我的話,這筆賬我可以不算。”秦錚見謝芳華起身,索性自己靠在了軟榻上,對她笑道,“若是你覺得虧了,你可以咬回來。爺任你隨便咬,咬多淺多深都行。”

謝芳華偏過頭,真想一口咬死他,但看着他懶洋洋等着任君採擷的模樣,纔不上當。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菱花鏡前去看脖頸的傷口。

屋中的光線太暗,看不清。

她離開鏡子前,走到桌案旁,拿出火石,掌了燈。

屋中頓時明亮起來。

謝芳華將燈拿到鏡子前,對着鏡子看了片刻,眉頭輕蹙。還算秦錚有分寸,這樣的紅痕若是她稍後抹點兒藥的話,明日一早應該能消退。她扭回頭,將燈盞放下,看着他。

秦錚對她微笑,朦朧的燈光下目光也隨之溫柔,“謝芳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你了。你一定要記住,除了我之外,不要喜歡上任何人。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你知道嗎?”

謝芳華冷嘲地看着他,“錚二公子多慮了!我這副樣子,隨時一腳踏入鬼門關,誰會喜歡上我。除了你這個眼瞎的,應該沒什麼人。就算有,也不過是一時興趣而已。”

這話是隱約地在指李沐清了!

秦錚聞言忽然笑開了,“你說爺眼瞎?”

謝芳華哼了一聲,他可不是眼瞎嗎?堂堂英親王府的嫡出公子,這南秦上下,有幾家的門楣貴裔能比得上他家和他的身份?多少春閨子女愛慕思慕他,可是偏偏他不屑一顧,只看上了她這個沒心沒肺的。不是眼瞎是什麼?

“爺不是眼瞎,你說錯了,我是心瞎。多年前就瞎了,這一輩子,怕是救都救不回來了。”秦錚閉上了眼睛,最後一個字尾音落,有着隱隱地自嘆和無奈。

謝芳華心思一動,看着他,可是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朦朧的燈光下,再看不到他眼睛裡的神色,只看到他清俊的容顏,這一刻,沒有雋狂,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風輕月靜之感。她靜靜地看了他片刻,轉身出了房門。

侍畫、侍墨見謝芳華出來,見她神色如常,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謝芳華靠在門口,傍晚的山風有些涼意,吹散了她心裡涌上的某些絲絲繞繞的情緒。

前方寺院傳來暮鼓鐘聲和誦經聲,飄蕩在山間,令本就清幽的山寺有一種空靈純淨。

謝芳華輕輕吐了一口濁氣。

“小姐,傍晚山風涼,不同於在咱們府,奴婢給您拿一件披風披上吧?”侍畫輕聲問。

謝芳華確實感覺到了涼意,但她又不想回屋,點點頭。

侍畫連忙去從衣櫃裡取了一件披風幫謝芳華披在了身上。

謝芳華摸着披風上的絨毛,想起了漠北的武衛將軍,她看向西北方向,低聲問,“今日有關於皇上對漠北戍邊之事的旨意下達嗎?”

侍畫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奴婢剛剛在不久前特意去打探了,今日一日皇上沒對此事置寰。朝堂一切安穩,也沒發生任何異常。”

謝芳華抿了抿脣,忽然問,“還有幾日上元節了?”

侍畫低聲道,“還有三日。”

“時間過得可真是慢!”謝芳華攏了攏披風,從西北方向收回視線。

侍畫悄悄往屋內瞅了一眼,想着小姐覺得時間過得慢,是因爲這些天她似乎在等消息。但是有些事情急不來。而怕是比她更覺得時間過得慢的該是屋裡那位從打了山雞之後便進了小姐屋子沒出來的公子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對小姐真是在意到心尖上了。三年大婚對他來說,纔是漫長。

不多時,一股濃濃的燉肉味從小廚房的方向飄來。

謝芳華順着香味看去,只見聽言和林七端了兩個大托盤從小廚房走了出來。隨着二人走出,香味也擴散到了整個院落。

侍畫忍不住對謝芳華說道,“小姐,這個香味要是傳出去,蓋也蓋不住的。若是被前方法佛寺的主持和長老們以及林太妃等聞到,會不會盤問?”

“後山距離前山還有一段距離,應該是飄不遠。況且前方達摩堂裡面定然是燃着香了。就算有些味道飄過去,應該也能被濃濃的燒香味覆蓋。”謝芳華笑了笑,“既然做出來了,就不能浪費了。”

侍畫點點頭。

“芳華小姐,您是不是餓了?早就出來等着了?”聽言嬉皮笑臉地跑過來,饞嘴地道,“好香啊,我在剛剛出鍋的時候偷吃了一塊。林七這手藝雖然跟宴府樓的大廚學了兩日夜,但絕對是有大廚的天賦。這味道做得,可真是香飄十里。”

“香飄十里就算了!這裡可是法佛寺,還是不要太張揚了。”謝芳華笑了笑。

聽言點點頭。

“芳華小姐,放在哪個屋子裡用膳?”林七走到近前,往隔壁房間瞅了一眼,對謝芳華試探地問。

謝芳華還沒答話,秦錚從裡屋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吩咐道,“就在這院中用膳吧!今日晚上爺高興,准許你們一起陪我們倆個吃。”

聽言頓時歡呼一聲,“公子最好了。”

林七也霎時眉開眼笑。

侍畫、侍墨、侍藍、侍晚四人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到沒什麼意見,對四人點點頭。法佛寺所建造的院落房間畢竟不如各府的府邸,房間容兩三個人用膳還好,但若是七八個人,那麼就擠得沒地方了。

四人見謝芳華點頭,也不再顧忌,連忙去搬桌子椅子,擺在院中的一處參天古木下。這株樹長了大約幾百年,幾個人合抱那麼粗,是以,桌子放在樹下,正好擋住了風。

聽言、林七將燉山雞和各種炒菜一一擺在桌案上。

侍畫從屋中取出兩盞燈,昏暗的夜色頓時明亮起來。

衆人還沒落座,西跨院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嘖嘖聲,“唔,好香!沐清兄,你說東跨院這是做的什麼這麼香?大老遠就能聞到味了?”

這聲音突然傳來,衆人齊齊一怔,都不約而同看向西跨院。

秦錚也慢慢地轉過頭,本來輕鬆的臉色霎時有些不善。

謝芳華聽出是八皇子秦傾的聲音,想着李沐清和秦錚這二人看來是要過來了。十有八九是被香味引來的。否則,今日剛剛到法佛寺,他們當該陪在幾位老夫人和夫人的身邊纔是。

“若是我猜測得不錯的話,應該是燉山雞。”李沐清溫和地說道。

“燉山雞?”秦傾訝異地問,“哪裡來的山雞?”

李沐清失笑,“自然是狩獵打來的山雞。你別忘了我們如今在哪裡!這裡是法佛寺,不是京城,出門就是山林。打一兩隻山雞還是很容易的。”

“也是!”秦傾恍然,隨即一拍掌心,“啊,一定是秦錚哥哥饞嘴了,來了這裡,忍不住跑去打了山雞來。我們有口福了。快點兒走,我也想吃燉山雞。”

“你的秦錚哥哥怕是不樂意看到我去。”李沐清微笑道。

“咦?爲什麼?你們不是一直交好嗎?”秦傾疑惑地看着李沐清,話落,不等他答話,“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自從燕亭走後,你們似乎有許久沒在一起喝酒狩獵了。”話落,又道,“不對啊,昨日我可是聽說你和秦錚哥哥都在忠勇侯府下棋來着。難道你下棋將秦錚哥哥贏了?他纔不待見你?”

李沐清淺笑,“你的秦錚哥哥能是那麼好贏的嗎?我沒輸就不錯了。”

“和棋?”秦傾問。

李沐清點點頭,“嗯,和棋!”

“既然是和棋,你沒贏了他,他也沒贏了你,也不算是沒面子。那他爲何不樂意見你?除了這個,你哪裡得罪他了?”秦傾更是不解,“據我所知,京中與你們年歲一般的這些人裡,秦錚哥哥只不待見我四哥秦鈺。對你和忠勇侯的世子、燕亭、王蕪、宋方、程銘等都是一樣的。可沒聽說他這些年討厭你啊。”

李沐清嘆了口氣,“讓他討厭其實很簡單!只需要碰觸他底線就成了。”

秦傾更是覺得雲裡霧裡。

李沐清好心地給他解惑,“他爲何不喜你秦鈺哥哥?”

“自然是彼此從小就看不對卯,也是因爲皇祖母跟前爭寵有關。同樣是孫子,皇祖母忒偏心秦錚哥哥了。”秦傾道。

李沐清搖搖頭,“他是德慈太后的親孫子,偏袒理所應當。秦鈺心裡也明白得很。那不是看不對眼的理由。”

“不是這個,那就是衆所周知的普雲大師給他們批的卦象了。說二人會應驗同一個情劫。”秦傾不太相信,“我是不怎麼相信這個的,從小到大,我隨着太妃每年都要來法佛寺吃齋唸佛幾日,我每年都要見上普雲大師那麼一兩面,看着沒什麼通天入地之能。只不過比普通的和尚道法高深而已。至於能推算出這樣的事情,我覺得聽聽就算了。但是偏偏其他人都信得不行。尤其是秦錚哥哥,他明明不信佛,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執拗得很,非說秦鈺哥哥會搶他媳婦兒。”

李沐清嘆了口氣,“普雲大師被譽爲第一高僧,自然有過人之處。”

“如今也沒應驗嘛!秦錚哥哥要娶芳華小姐,秦鈺哥哥如今在漠北,可是連芳華小姐長什麼樣還沒見到呢!怎麼奪啊!”秦傾搖搖頭,說什麼也是不信的。

李沐清偏頭瞅了秦傾一眼,意味不明地道,“若是要喜歡上一個人,其實也是很簡單的。不需要多長時間,有時候一眼也就夠了。”

秦傾這會兒算是聽出點兒味來了,頓時瞪大眼睛看着李沐清,“喂,沐清兄,你不會是……你……你……看上謝芳華了吧?才得罪了秦錚哥哥!”

李沐清沒說話。

秦傾見他沒否認也沒承認,盯着他,猜測道,“難道是聽音姑娘?你看上聽音姑娘了?”

李沐清苦笑了一下,沒回答,轉移話題,“到東跨院了,若是我進去被趕出來,是不是會很沒面子?”

秦傾也是個人精,聞言覺得他猜測得八九不離十,李沐清不是看上聽音了,就是看上謝芳華了。他心中翻滾鬧騰了半響,覺得李沐清溫文爾雅,秦錚輕狂灑意,兩個人脾性不投,怎麼着也不該喜歡上一個女子纔是,但是又想想自小和秦錚脾性不同卻有着相同眼光的秦鈺,從小爭奪到大,也覺得自己怕是對於二人不可能應驗一個情劫的想法太過於武斷了。沒準正如李沐清所說,不用太久,只需要一眼就夠。他吶吶了半響無言,才勉強定下神,說道,“自然要進去,我想吃燉山雞。”

“我也想吃!”李沐清道。

“那你怕什麼?沒面子就沒面子唄!你雖然有某些想法,也還沒真搶了不是?昨日還能坐一處下棋呢!今日怎麼就不能做一處吃山雞了?”秦傾拍拍李沐清肩膀。

李沐清展顏而笑,“你說得對!沒面子就沒面子吧!臉皮總要厚些,面子薄吃虧。”

秦傾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二人來到門扉處,一起推開了東跨院的門扉。

入眼處,東跨院分外安靜。

謝芳華和秦錚站在門口,謝芳華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面紗,身上披着火紅的披風,在夜色中,面紗輕拂,火紅的披風華豔,她身段纖細婀娜,異常顯眼。

秦錚抱着肩膀懶洋洋地倚着門框站在那裡,除了尋常穿的一身華麗的錦袍外,周身無絲毫點綴,但即便這樣,他清俊的容貌在夜色下也是極其醒目,奪人視線。

遠遠看來,彷如一對璧人。

李沐清的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眸光閃過隱約如遠山雲黛的情緒。

秦傾也輕輕吸了一口氣,目光閃過一抹驚豔,靠近李沐清,耳語道,“我們剛剛說的那些話聲音雖小,但是怕是被秦錚哥哥和謝芳華給聽到了。怎麼辦?”

“剛剛我們的聲音並不小,他們自然聽到了。”李沐清眸光動了動,笑着道。

秦傾垮下臉,小聲道,“既然如此,你看看秦錚哥哥的臉色,有些難看,我怕是就算他讓我們吃燉山雞,這也難以下嚥啊!”

李沐清眨眨眼睛,“八皇子若是怕吃不舒服可以回去陪林太妃唸佛經。至於我嗎?既然進來了,就在沒出去的道理了。就算難以下嚥,也總要吃幾口。”

秦傾頓時低呼一聲,“其實你們都不知道,我最怕唸經了。”

李沐清“嗯?”了一聲。

秦傾哀呼,“我從小在太妃身邊長大,聽膩了唸經,如今聽到就頭疼。”話落,他揉揉額頭,“不過爲了討太妃歡心,我還得佯裝喜歡經書,可真是苦死我了。”

李沐清看着秦傾頭疼不已的模樣,失笑,“原來你竟然也是個會做戲的,這麼多年,林太妃竟然沒看出你其實不喜歡佛經。”

秦傾捶了他一下,悄聲道,“你千萬別給我說出去啊!太妃這麼多年,在宮中雖然說是享福,但也是苦悶孤寡,他的依靠是我,她的喜好也就是經書了。我能陪着他解悶,也算是儘儘他費心教養我這麼多年的孝心。”

“安心!只要你自己不說,我是不會給你說出去的。”李沐清笑着點頭。

秦傾拍拍胸口,表示放心了。

李沐清偏頭看了他一眼,笑意深了些。在這京城裡長大的孩子,有哪個是沒有心思的?就像是燕亭,尋常大大咧咧,但是對於謝芳華的心思不是也埋藏了多年不被人察覺?更何況在皇宮裡長大的孩子,尤其是母親早亡,被林太妃教養在身邊的秦傾。雖然他年紀小,雖然林太妃爲人隨和,不參與宮中諸事,但是他能夠平安長大,也是看慣了陰謀詭計,爾虞我詐,背後的手段。如今他說了一個秘密給他聽,他也透露他一個秘密出來。這是互相買賬了。

秦傾將心放回肚子之後,聞到濃郁的燉山雞味便忍不住了,對站在門口的秦錚笑嘻嘻地道,“秦錚哥哥,你今日的晚膳不介意多兩個人吧?”

秦錚冷眼瞅着走來的那二人,無論是二人尋常不加掩飾的聲音,還是刻意壓低的聲音,他都聽的清楚,冷笑道,“我若是介意呢?”

秦傾撓撓頭,“你這裡燉山雞味實在是太香了,就算你介意的話,我們也是要吃的。”

秦錚冷哼一聲,涼涼地道,“秦傾,你陪着林太妃前來禮佛,不是該吃素嗎?”

秦傾噓了一聲,“秦錚哥哥,我上一次吃山野之味還是半年前四哥沒走的時候打獵給我的呢。弟弟可沒得罪你啊,你就忍心饞着我嗎?”

秦錚不給面子地道,“秦鈺有當哥哥的樣子,我沒當哥哥的樣子。你可以等着他回來打給你吃。”

秦傾頓時對秦錚作了一揖,討饒道,“好哥哥了!哥哥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四哥和我都生長在宮裡,是以更近些。但是論起來,我們都是一個祖宗。該不分彼此纔對。”

秦錚笑了一聲,不再理他,看向李沐清。

秦傾知道他過關了,頓時暗暗鬆了一口氣,當先跑到桌案前,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準備開吃。

聽言站在桌子旁,哀怨地瞅了秦傾和李沐清一眼,這兩個人實在是破壞他們院子裡好好的氣氛。尤其是李沐清,這個李公子,他以前是待見他的,待人溫和,彬彬有禮,謙遜溫雅。可是偏偏他怎麼就得罪了公子呢?凡是與公子作對的人,都是他的敵人。於是,他見秦傾要開吃,沒好氣的奪過秦傾的筷子。

秦傾擡頭看着聽言,納悶地道,“你搶我筷子做什麼?聽言,幾日不見,你長高了啊!看來忠勇侯府海棠亭的伙食不錯啊!”

聽言板着臉道,“八皇子,我家公子和芳華小姐還沒坐下來呢!您就先用怎麼行?您這個客人連賓主之道都不懂嗎?”

秦傾一噎。

李沐清忽然笑了一聲,徑自跟隨秦傾身後走到桌案旁,自然地坐了下來。自始至終,沒與秦錚說話,也沒與謝芳華說話。

聽言臉色難看地瞅着李沐清,陰陽怪氣地道,“李公子,您以前對我家公子可是從不得罪的。如今這是颳了什麼東南西北風了?讓您與我家公子作對起來了?”

李沐清擡眸,笑看了聽言一眼,溫和地道,“若是我沒記錯,你現在是忠勇侯府的人了。如此再張口閉口比家公子地稱呼秦錚兄,是不是該罰規矩?”

聽言一噎。

李沐清轉頭看向門口臉色難看地看着他的秦錚笑道,“秦錚兄,一頓山雞而已,你該不會這麼小氣吧!據我前幾日所知,謝氏雲繼兄燉了一鍋山雞,人家一口沒吃到,可是被你連鍋都端回了英親王府。比起你來,我蹭你幾塊山雞吃而已,這麪皮還要再練上幾年才能更厚。”

秦錚看着李沐清,攸地笑了,轉過身,忽然將謝芳華打橫抱了起來,謝芳華一驚,他看了她一眼,傳遞了某種危險的氣息給她,見她本來要說什麼住了口,任他抱着,他滿意地走向院中,邊走邊漫不經心地道,“一頓山雞而已,李沐清,你當爺管不起嗎?不過說實話,你的臉皮再練上十年,怕是也不及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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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四月一日了,愚人節。據說,今天有很多人挖坑,很多人跳坑,很多人偷笑,很多人竊喜,很多人大笑。也有很多人哭鼻子,粉傷心,超級難過。嗯……總結一句話。這一日,哪裡都比較瘋狂,西家美人們要謹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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