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72 蛻變
他張大了嘴巴,卻哭不出聲音。
他以爲最痛苦的事情也不過是重生之前在教堂裡與克里斯送別。
那個時候他有太多的遺憾。而此刻,他真的很疼。
伸手握住掛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忽然覺得那樣的冰涼。
坐進車子裡的克里斯,看着那漸漸遠離的校園閉上了眼睛。
喬治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的位置,輕聲說:“少爺,如果想哭就哭吧。”
“我爲什麼要哭?”克里斯揚起下巴,脣角輕輕上揚,拉出銳利的曲線,“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哭,不會再流一滴眼淚。我所有的忍耐,都會加倍奉還給那些傢伙。”
喬治頓了頓,他的少爺有什麼地方已經不一樣了。
回到奧茲本家,傭人們已經開始收拾克里斯的房間。所有關於林逸飛的照片,那個小木屋以及舊時林逸飛送給克里斯的那套護具全部都被清理了。
奧茲本先生敲了敲克里斯的房門,“別怪我。這些都是德尼羅要求的。他今晚還會再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克里斯坐在書桌前,隨手拿過那本中文書,書籤仍然別在那一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知道媽媽活的很辛苦也很痛苦的時候,是怎樣忍住的?還是說其實你沒有那麼愛她?”
奧茲本先生淡然一笑,“因爲我相信,我一定會讓她回到我的身邊。你沒有這樣的自信嗎?克里斯?”
“但是你並沒有讓媽媽幸福。”
奧茲本先生低下頭,露出自嘲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克里斯。”
吃完晚餐,德尼羅便杵着手杖來到了奧茲本家。
他示意自己要單獨和克里斯談一談。
兩人來到書房裡,坐在桌子的兩邊。空氣沉寂着,似乎書架上的書隨時會傾倒下來。
“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嗎?”德尼羅微笑着問。
“你是指怎樣整理?把我的東西全部都收走嗎?還是說你打算找心理醫生來給我催眠呢?”
“時間會淹沒一切,你的記憶,你的衝動,還有那些天長地久的決心。”德尼羅笑了笑。
“我已經準備離開華盛頓去紐約了,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別再碰他。”
“那要看你能否做到我要求的三個條件。”
“說吧。”
“第一,你以後不能主動與那個男孩見面,不能和他聯繫包括手機、電郵或者書信以及請他人帶傳,更加不能在經濟上以及其他方式上資助他。”
“第二,你要和伊麗莎白訂婚,穩固奧茲本家與泰勒家的關係。”
“第三,我不反對你練習擊劍,但是你要開始打理家族中的生意,跟着你的父親好好學習。”
克里斯一直冷冷地看着德尼羅,“那麼我也有兩個條件。”
“哦?說來聽聽。”德尼羅擡了擡手。
“第一,不許用任何藉口去危及林的家人、朋友的生活、事業和學習。我可以做到和他沒有任何聯繫,但並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在我看不見的時候搞事。”
“這個條件很公平,我可以答應。只要你不和他有任何聯繫,那麼我也不會花那麼多心思去攪亂一箇中國男孩的生活。”
“第二,如果在擊劍賽場上見到他,我要和他公平公正的比賽。”
“可以,在任何領域如果想要獲得成功都要有優秀的對手。但是你不要想着藉由比賽和他做任何多餘的接觸。”
“當然。”
“那麼我和你達成了共識了。”德尼羅伸出手要與克里斯握手。
但是對方卻只是站起身來,雙手撐着桌面,身體前傾與德尼羅對視。
克里斯扯起了脣角,眼睛裡是殘酷的意味。
“不要被我知道你背地裡做任何的手腳。反正這個家族裡沒有任何我眷戀的東西。我可以毀掉我自己,你大可以找其他的蠢豬來做奧茲本家的繼承人,看着他們把這個家族揮霍一空,被蛀蟲咬到滿目瘡痍。”
德尼羅鼓起掌來,“不錯,不錯,你很清楚自己的籌碼在哪裡,也明白我看中你什麼地方。”
“如果可以,也儘量讓我不要再見到你。”說完這句話,克里斯便起身走出了書房。
回到房間裡,傭人們已經開始收拾克里斯的行李了。明天克里斯就要啓程前往紐約。
當傭人們離開的時候,克里斯坐在略顯空曠的房間裡,視線下意識地掃過那些曾經放着林逸飛照片的地方,那個擺放着小木屋的牀頭。
此時,喬治走進來,站立在克里斯的面前。
“少爺,我想你會需要這個。”
喬治將一條毛線織成的舊圍巾送到了克里斯的面前。那是冬天的時候林逸飛繞在他脖子上的,後來就這樣被他戴回家來。
“在紐約,如果冬天到了,您可以圍着他。”
這是唯一沒有被德尼羅的人收拾走的有關林逸飛的東西,恐怕是喬治事先就從房間裡拿出來的。
“謝謝。”克里斯伸手接過來,彷彿那厚實的毛線裡還殘留着林逸飛的體溫。
隨着克里斯的離開,林逸飛整個人也沉悶了下去。同班的珍妮知道林逸飛是在因爲好友的離開而傷心,上下課都會坐在他的身邊,雖然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卻非常貼心地陪伴着他。
兩天之後,艾維搬到了林逸飛的宿舍裡。他擺着招牌式的娃娃臉笑容,就連凱瑟琳也來幫他整理行李了。
林逸飛知道,艾維一定是特意申請搬來和自己住的,他和凱瑟琳都害怕林逸飛會寂寞。
“還好我申請的動作快,不然雷克斯那個傢伙就會先搬來這裡了!”凱瑟琳一邊幫艾維整理書架,一邊得意洋洋地說。
“知道我先搬過來,雷克斯還說社團練習的時候會讓我‘好看’呢……”艾維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這有什麼的?他又不能真的用佩劍劈死你!你想想要是雷克斯搬來這間屋子,天天騷擾林,林還用不用睡覺了?”
凱瑟琳這麼一說,讓一直沉鬱中的林逸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逸飛的生活依舊繼續着,但也有什麼正在改變。
早晨他不再賴牀,六點四十準時起來晨跑,戒掉了網絡遊戲,每晚十一點必然上牀睡覺。而他在社團活動中練習的也很賣力,似乎是要燃盡自己所有的精力。
克里斯離開的第一個週末,林逸飛來到擊劍館練習基礎動作。週末沒有比賽的時候,很多社友都會在這裡練習。雷克斯也在。他一向表現的驕傲又自大,但是林逸飛知道天賦並不能決定一切,雷克斯的水平來自於他的勤奮。
特別是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沒有對手,雷克斯依然在練習着基礎動作。
林逸飛是發現擊劍館的燈光所以過來看看,當雷克斯重複撲刺的動作快要五十次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這樣練習不是很無聊嗎?賽場上站在你對面的可不是空氣,我來做你的對手。”
雷克斯緩緩轉過頭來,調笑着說:“我以爲克里斯走了,你要沉浸在被甩的悲哀裡很長一段時間,我還在盤算着如何趁虛而入,但是看你的樣子好像沒什麼嘛。”
林逸飛戴上面罩走到他的面前,擺出了準備的姿勢。
“雷克斯,我很心痛。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練習能夠讓我忘記一切。”林逸飛的劍尖一挑,帶着挑釁的意味。
雷克斯也站在了他的對面,“我打賭,克里斯一定對你說過要你別跟我在一起,我可是一個危險人物。”
話音剛落,林逸飛一劍飛刺而來,速度之快像是要刺穿空氣。
雷克斯被刺中了,向後退了兩步,“嘿!還沒有叫開始呢,你這是違規。”
“已經開始了!”
林逸飛的攻擊冷靜而銳利,雷克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林逸飛,彷彿他正在經歷一場蛻變。這也令雷克斯興奮起來,每一劍都讓他神經集中,只要這樣一劍一劍對戰下去,雷克斯似乎也能去到一個更高更遠的地方。
兩人不知疲倦地對戰,除了和克里斯,林逸飛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
當晚上十點到來,擊劍館的管理人敲着門提醒他們離開時,這場看似永無止境地較量終於停了下來。
兩人草草換了衣服,拎着護具走在回去寢室的路上。
雷克斯擡頭看着夜空中的星斗,拉長了嗓音,“其實你是一顆炸彈。克里斯就是你的引線,他一離開就把你引爆了。”
林逸飛輕聲一笑,“我好不容易纔忘記了他一會兒,你爲什麼又要提起呢?”
“……因爲我難以控制自己不去嫉妒他吧。即便那樣瀟灑地離開,你仍然無法放棄他。”
兩人走着走着已經來到了宿舍門口。
“變得強大起來,林。”雷克斯輕聲說,“耀眼而明亮,讓克里斯那個混球不得不看着你。”
“謝謝。”林逸飛揮了揮手,似乎整個融入夜色之中。
“林——”雷克斯含喊住了他。
“怎麼了?”林逸飛回頭。
“……沒什麼,晚安。”雷克斯轉身,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在那一瞬,他有一種錯覺,林逸飛會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炙熱的暑假來臨,林逸飛回到了陳林記。
從克里斯離開的第二天開始,陳林記便恢復了營業。林逸飛隱隱明白,陳林記可能是威脅克里斯的籌碼之一。
整個暑假波瀾不驚。偶爾林逸飛會拿出手機,翻看着克里斯發給自己的短信。每一條那麼簡短,二、三十條短信不需要一分鐘就翻完了。他還保留着克里斯那張淺笑着的照片,手指輕撫着,林逸飛的鼻子又酸澀了起來。
下一次他們再見面,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小飛!小飛!你有朋友來了!”林媽媽在一樓扯着嗓子叫他。
估計是雷克斯吧,這個傢伙家庭富裕,幾乎每天都會約林逸飛去擊劍俱樂部練習擊劍。其實林逸飛很感激他,每一次他們兩人的練習都精疲力竭,忘記心臟被割開縫隙的微痛感。
走到門口,看着從樓梯上緩緩走上來的優雅身姿,他不由得愣在了那裡。
柔和的髮絲隨着來人的步頻輕輕擺動,眼角眉梢的儒雅讓人無法聯想到他在擊劍賽場上將對手逼入絕境的狠戾。
“凱文……凱文?菲爾……”林逸飛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爲什麼看見我,你要這麼吃驚?”凱文莞爾一笑,已然走到了林逸飛的面前,“不讓我進去坐一坐嗎?”
“當然!”林逸飛趕緊讓出進門的位置,心中忽然涌起一陣雀躍,“你什麼時候來的美國?”
凱文隨意拉開林逸飛書桌前的椅子,環顧着他的房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的房間,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林逸飛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哈哈,男生的房間都不怎麼整齊。”
“已經很整潔了。你媽媽恐怕花了很多時間爲你收拾。”
“在美國待多久?”
“兩個月。前半個月是調整休假,後面的一個半月要與一些美國的名將切磋練習。”
凱文的手指在林逸飛桌面上的照片上點了點,半開玩笑地問:“你的小男朋友呢?”
“你是說克里斯嗎?他轉學去紐約了。”
凱文很輕易地捕捉到了林逸飛眼中的憂傷。
“好吧,那個傢伙不在,沒人看着你,我就可以自由的與你在一起了。其實我來是問你一件事情的。”
“什麼事?”
“半年之後,世界青少年擊劍錦標賽將會在美國華盛頓開始。你要不要加入美國的少年擊劍隊?他們現在正在招募運動員了。現階段美國擊劍的整體水平距離歐洲的很多國家,比如英國和意大利還有法國都有一定的差距。這一次甄選少年擊劍隊的隊員我想美國劍聯恐怕會有些頭疼。”
“我嗎?”林逸飛聽到這個消息霎時振奮起來。
“當然是你。”凱文好笑地伸出食指將林逸飛的下巴託向自己,明明其他人做起來有些輕浮的動作,凱文做來卻典雅而溫和,“我已經給美國擊劍隊寫了推薦信了。”
“哈!我愛死你了!”林逸飛一把摟住凱文的脖子,對方微微一愣,隨即笑着也抱緊他。
“你不要開心的太早。就算你入選少年擊劍隊,在隊內的排名也必須到達前兩名才能擁有參加個人賽的資格。”
“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收拾一下你的護具,跟我去一下劍聯登記,順帶有專門的教練要測試一下你的水平。”
“這麼快?”
“時間可不等人。”凱文揚了揚下巴,林逸飛馬上反應過來,快速收拾着東西。
凱文撐着腦袋,看着林逸飛像個土撥鼠一樣一會兒擡頭一會兒又蹲下來,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語道:“你這麼可愛,他怎麼捨得離開你?”
“好了!我們走吧!”林逸飛朝他陽光燦爛的一笑,凱文略微有些閃神。
“走吧。”
他們打了一個車,到達了擊劍隊所在的擊劍館。
即使凱文一直保持着低調,他的出現還是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林逸飛跟在他的身後,有些不習慣他人的視線。
凱文看了一眼身後的林逸飛,不由得一笑,牽起他的手腕拉着他推開了一扇門。
裡面是劍身相碰的脆響,有兩對運動員正在練習,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對着凱文注視着場上的運動員,時不時發出幾聲吼聲:“裡德!對你說了多少遍!腳下的節奏!節奏!你已經參加過多少比賽了?還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看來這位教練的脾氣是火爆的。
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凱文才開口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李普曼教練。”
李普曼揚了揚手,“沒時間!”
“歌德?李普曼,既然你這麼忙,我就帶着林先去吃點東西順帶遊樂園裡轉一圈再看場電影,下個月再來吧。”
李普曼頓了頓,回過頭來,立馬一個大大的擁抱走過來,“啊!是你啊凱文!我還以爲又是哪個煩人的工作人員或者劍聯官員!”
剛纔看着後背的時候,李普曼教練讓人倍感壓力,但是此刻又顯得平易近人。
他的目光掃過凱文身後的林逸飛,帶着一種審視的意味,讓林逸飛忽然倍感壓力。
“啊,這個就是林?你郵件裡提到的那個少年?”
“有什麼不滿意的?”凱文的胳膊搭在林逸飛的肩膀上,“明明你收到我的信之後就看了好多遍他的比賽錄影,然後還和工作人員說趕緊把這個少年給你找來,現在我親自帶他來了,你好像還不大開心?”
“凱文,我正在樹立一個做爲教練的威嚴。”李普曼摸了摸自己半光的頭頂,然後回頭朝其中一個運動員招了招手,“裡德,你過來一下。”
裡德小跑着過來,“什麼事,教練?”
“陪他練一練,他叫林,是凱文介紹來的。”
李普曼這麼一說,裡德略帶危機意識地看了林逸飛一眼。
“這個是裡德,今年十九歲了,上屆世錦賽表現的還不錯,打入了八強。”李普曼雖然剛纔對裡德非常嚴厲,但也可以看出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嘿,你叫林是嗎?”裡德與林逸飛握了握手,“別緊張,我們只是試着練習一下,讓教練感覺一下你的水平。”
“好的,謝謝。”
林逸飛去換了護具,再度走進擊劍室裡時,凱文與李普曼已經站在場邊。
“不穿護具的時候覺得這孩子有些柔弱,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東方人骨架纖細。”
“啊哈,”凱文揚起眉梢,“別被這些表象騙了。我怕今天你的裡德會被打擊到自尊心。”
李普曼饒有興趣地示意開始。
裡德雖然對林逸飛表現得彬彬有禮,但是兩屆世錦賽冠軍凱文?菲爾的推薦不免讓他產生了敵意,就在開始的瞬間,裡德便一個弓步跨出去擋開林逸飛的劍劈向他的肩膀。幾乎就在瞬間,林逸飛的劍身擋住了他的劈砍,一個轉移攻擊驚的裡德後退防守,緊接着兩次換側攻擊,快到讓人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劍。裡德沉着地應對了下來,而林逸飛一個佯攻,繞過裡德的劍尖,刺中了他的肩膀。
“啊,林得分了。”凱文輕聲道。
李普曼眼中的驚訝收斂的很好。
兩人繼續回到了準備線上。裡德對林逸飛自然不敢小覷,這一劍可謂卯足全力。接連四五劍的換側攻擊令人應接不暇,敲劍攻擊之後一個直刺,林逸飛驚險地防守之後把握機會轉守爲攻,兩次敲劍之後一個半弓步刺了出去。裡德能進入世錦賽的八強,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不僅逆轉了這一劍,還砍中了林逸飛的手臂。
雖然林逸飛失去了這一分,但是表現的可圈可點。李普曼抱着胳膊,微微點了點頭。
比賽中單純的試探水平變得充滿了火藥味。裡德當然無法容忍自己竟然在一個沒有任何大賽經驗的人面前失分,攻擊愈發凌厲。
林逸飛從容的應對着,不斷尋找裡德的空隙,每次失分之後必然會再得分。
就這樣,兩局過去了,比分是12比11,林逸飛落後了一分。
李普曼拍了拍手:“好了,就到此爲止。”
林逸飛收起劍,站到了準備線外。
裡德看着他,摘下自己的面罩。
李普曼現在喊暫停的原因很簡單,從這兩局比賽中他發現林逸飛的觀察力相當的敏銳,第一局如果算熱身的話,第二局的時候,裡德的那些致命缺點一一都被林逸飛給挖出來了。這讓李普曼真的很訝異,林逸飛表現的就像是沙場老將,鎮定有餘。
“現在還在戈恩中學嗎?”
“啊……是的。”林逸飛手指撥過垂下來的髮絲。
“私人教練呢?”李普曼很想知道這個少年的教練是誰,他雖然年輕,但是所有技術動作都非常規範,剛纔的兩局比賽裡從技術層面上李普曼沒有找到任何缺陷。
“……暫時還沒有。”這是林逸飛最害怕別人問到的問題。他知道自己的擊劍水平在同齡人中應該少有敵手,沒有私人教練實在無法解釋。但是他不可能對李普曼說自己重生之前已經被私人教練執教過了,所以這輩子就算沒有私人教練他也知道技術規範和很多戰略戰術。
所謂厚積薄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