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給顏玉和南門贏分別上了一盅茶。
顏玉掀開才蓋,才後知後覺的才知道祁門香是紅茶,抿上一小口,突然覺得比她平常喝的紅茶,要香上數倍。
是那種聞不出來,是喝進肚子裡片刻後,從口鼻裡散出來的香氣;這香氣醇而不膩,是那種細膩到骨子裡的品種,連她這種對紅茶沒什麼研究的人,都能品出好味道來,更別提南門贏這種酷愛祁門香的人。
也許她偏見了,但心底仍忍不住的在質疑,這種淡淡的花香味不是女人家的愛好麼?
她哪裡知道,祁門香重“香”字,自然遠遠不止類花香一個品種。
否則,就算祁門香再如何美味,也沒什麼市場價值。
祁門香京城的茶鋪都有賣,但大多是冒牌貨。
在京城小茶鋪裡買祁門香的人,多大都是顏玉這種不去刻意辨別祁門香的真假,也不太在乎祁門香的真假的人,這時候的祁門香還是很好出售的;但若遇到南門贏這類人……那茶鋪的掌櫃的可要把他當菩薩、當祖宗供起來,要不他只一句話,哪怕你鋪子裡的貨是真的,那很抱歉,你走黴運了,估計再大的店鋪,你也維持不了幾日的時間。
在京城,祁門香就是南門贏和他父親的天地,有些店鋪開張,若能把南門府這一大一小兩父子請去觀禮,那他們店鋪的一小部分冒牌的祁門香也賣的比旁的鋪子的貨真價實的祁門香還火;人家店裡的夥計,就明明白白的手一劃,清清楚楚的告知上門的顧客,這裡的是冒牌貨。一些袖子裡沒多少閒錢買不起真貨的人,也願意買幾斤假貨回家,照樣喝得痛快。
但能把南門贏和他父親請去觀禮,這樣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
說起來顏玉跟南門贏也是走得比較近的那種。偏全京城的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通曉的事,顏玉這個與南門贏走的比較近的人,卻不知道……不是不知南門贏愛茶,而是不知南門贏家裡存有那樣多的祁門香六合仙緣最新章節。
專門爲擺放祁門香而設置了一處茶間……顏玉狐疑的看向南門贏:“你家真有好多這樣的茶?”
百里如玉聞言,忍不住笑了,搶在南門贏前頭答道:“我原以爲咱們府邸,至少姐姐對錶哥是頗爲了解的,卻不曾想過。這大夥都知道的事,姐姐反倒迷糊着。”
杯盞在指尖微微轉動,杯盞舉至挺直的鼻尖輕嗅。南門贏直勾勾的看着顏玉:“怎麼——妹妹對祁門香也有興趣?”
顏玉抿了一口手裡祁門丁香露,斜睨了他一眼,回道:“這興趣不是培養出來的麼,若是有那個條件支持,我且慢慢先養着。”
“倒是我外行了。妹妹莫見怪。”南門贏不由得笑出聲來。
顏玉沒再看他,卻是不留痕跡的掃了翠兒一眼,見翠兒面色如常,連眼角視線都不曾瞟到這邊,垂下了靜思的眸子。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會子話。眼見一晌午就過去了,左孆便湊近顏玉兩步,提醒顏玉是時候回了。顏玉這才恍然,看了眼天色,慢條斯理的起身就要向百里如玉告辭。
百里如玉微笑着吩咐奶孃包了一包茶葉替給她。
“姐姐你拿着。”見顏玉眼露不解之意,笑着解釋道,“這是祁門丁香露。是孔寄給姨娘的,給我討來了府帶;姐姐既然愛喝。就包給姐姐了。”說着轉眼看向南門贏,淘氣的朝他眨着眼,“表哥府邸的祁門丁香露想必不少,我這裡就剩這麼點——只有包給姐姐的份了,不過這兒離南門府有不短的路程,表哥若饞的不行,就向姐姐討去,莫來找我!”
顏玉聞言微微一笑,也不推遲,接過百里如玉手裡的祁門丁香露交到左孆手上,與百里如玉道了謝,就隨南門贏一起走出了百里如玉暫住的住處。
半道上,顏玉沉聲問南門贏:“翠兒可會功夫?”
南門贏眸光一閃,模棱兩可道:“殺人而已,用不着功夫。”隨之似想到什麼,扯了扯嘴角,“你看那翠兒如何?”
顏玉靜了一會子,略略思索了一番,纔出了聲:“她絲乎在顧及這什麼,她不敢正視我。”
南門贏單手摸着下巴感嘆:好敏銳的直覺!
翠兒不是不敢正視於她,而是他在她身邊,翠兒不敢正視的人,其實是他。
他從小被那個變態的師傅訓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小年紀,卻是鷹人殺手榜上排名數一數二的人物。
他身上有很重的戾氣,這無法忽視,一般殺手都能察覺得出來;而翠兒,並不是一般的殺手,她同他一般,都是從小接受着嚴格的訓練,最終成職業殺手的同類人。
翠兒是帶了人皮面具的,故而她此刻的容貌也不是她原本的容貌,但她頸項上若隱若現的紅色蜘蛛腿的一角,藏的很深,卻也瞞不過他的眼;這一角紅色蜘蛛腿,無意暴露了翠兒的真實身份。
翠兒就是不認識他,眼下摸約也猜出他的殺手身份了。
有他在顏玉身邊,她休想動顏玉一根汗毛!就算她此行不是來傷前害顏玉的,但終究顏玉已經被潛在的敵人威脅了,他定不會讓一個威脅肆意存在的;論暗殺他在行,論保護人……有人卻是比他跟在行!
他這人品行向來好,一定不會放過顏玉和三師兄的任何可以單獨相處的機會了,若是他們以後喜結連理了,能看在他這麼努力撮合的份上,能免了他的紅包禮至尊農民工。
說到紅包……
看來,他的要準備些閒錢,送給他那誓要做天下首富的二師兄買個消息,瞧瞧誰花了重金,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蜘蛛夫人在百里府的二小姐身邊當起了貼身丫頭……這太不符合常理了——蜘蛛夫人的目的是不是顏玉,或是其他什麼跟隱晦的目的,這些,都的要銀錢來買。
雖然他父親手頭上是有些銀錢,但是那銀錢始終歸他父親所有,他可是個名副其實的窮少爺!伸手想他父親要,他父親不打死他纔怪!看來得賣出一些消息給二師兄了,才能讓他聚因閣裡死貴的消息能便宜點。
咬牙看着顏玉,脖子一橫,默默唸道:顏玉阿,你可莫怪哥哥我,哥哥我也是逼不得已的,隨讓你不藏的深點,這般隨意的就讓二師兄給瞧去了!瞧去了就瞧去了,你怎的還讓他對你產生興趣了呢……
所以,能賣點令他感興趣的消息,省點袖子裡的銀子……這不能怪他吧……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這般兢兢業業的到頭來還是爲了她阿!
顏玉瞅了眼氣場突變的南門贏,皺了皺眉,還沒來得急挖苦他一句,就聽他徵詢她的意見道:“我需離開一段時間,三師兄會在嘉馨府,直到我回來,我請他護你,如何?”見顏玉眉頭皺的更緊,他笑着再添了一把火:“多好的獨處機會,有沒有長輩在身邊,教養婆子又不敢攔三師兄……”
顏玉聽罷,面生怒容,沒好氣的開口打斷他的話:“正經些!”
南門贏面上沒了笑容,年少的面龐上掛起了少有的嚴肅:“顏玉,比及我,他在你的安全更有保障;我若在你身邊護着你,你那兩位教養婆子指不定會拿掃把驅趕於我……”說着說着又笑了,顏玉也知道他這人正經不了一小會,也不建議,只聽他又道,“況且,難不成你不想知道,是誰跟你過不去,要刺殺於你?”
顏玉眸光一閃:“你能查到?”
南門贏眯着眼拍着胸脯保證:“自然,也不看哥哥我是誰!”
顏玉不動聲色的又問:“你方纔可是在打我的主意?”
南門贏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脖子,他表現的有這般明顯麼?
“你既然能查到是誰刺客要刺殺於我;那也能查到別的,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幫我查查我那長命鎖有來頭,還有……查查我母親與祖母之間有什麼孽債,我不相信祖母是因爲格外喜歡孔姨娘,才這般無視我母親的。”顏玉語氣突然冷然。
“顏玉,你怎也變得了……”南門贏靠在老槐樹下,玉雙手環胸,看着顏玉失神的喃喃低語;見顏看向他,帶着淡笑道,“查是能查到,不過要銀子,要多多的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妹妹你定是聽過的罷!”
斜睨了他一眼,沒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逝的心痛:“你方纔不是在打我的主意麼?”
環胸的雙手似突然遭遇襲擊了一般,直垂下來,南門贏不滿的指着顏玉:“顏玉……你不能把我的死活捏在手上,我真的沒銀子……真的沒銀子!我若向父親伸手要銀子,父親會打斷我的手的!”
顏玉揚眉,走近他:“沒銀子是吧?”
南門贏無辜的點點頭,再點點頭。
趁他沒防備的時候,生生踹了他一腳,仰着頭道:“我叫你爲了那點銀子敢打我的主意!”說着就帶着兩個用帕子捂嘴嘴,但笑聲依舊的兩個丫頭揚長而去!
南門贏抱起小腿跳的老高,卻也不敢抱怨,只得撇了撇嘴:顏玉是變了……越變越兇狠了!
掉頭找他三師兄訴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