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四人都是玄者,比普通人更能耐得住飢餓,可極限T六七天而已,並且,這不代表不吃東西三、四天還能生龍活虎,一樣會虛弱無力。
在來血戮山的路上,一直都是司文武拿食物和水給龍辰四人,而且嚴令禁止四人動用蟲宗殿發放的藏物袋內的乾糧,龍辰之所以發現那些裝着乾糧的紙包內都是泥沙,也是中途乘着司文武不注意,偷偷看了看才發現的。
對於食物,龍辰一直是比較上心的,所以纔會十分好奇蟲宗殿給的乾糧究竟是什麼東西,因爲他在迷霧大陸最記憶猶新的,就是被關在地下室的三年,這導致他習慣性的買很多饅頭放在藏物袋裡的原因。
但這一次實在是太急了,見到強子以後直接去了玄者域,藏物袋中只剩下十幾個沒吃完的硬饅頭。
如果只有龍辰一個人,十幾個硬饅頭他支撐一個月完全沒有問題,可現在,還有長孫志達三個人,龍辰並不是沒有想過隱瞞事實,把這些饅頭留着自己食用,可誰又能保證只要堅持一個月所有的士兵都會退去?一個人上路後,前面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的狀況?自己一個人又能應付得了麼?
況且在這種時候,任何一種自私的行爲,都將導致與長孫志達三人反目。
如此一來,想要呆在懸崖上等下面交戰的士兵休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蟲宗殿發假乾糧,恐怕最大的用意就是提醒這些預備宗員們,無論什麼時候食物都是必須準備的一樣的東西。
擅自離開懸崖,目前明顯是不智之舉,龍辰暫時也找不到其他好的應對方法,所以四人報着一絲僥倖希望下面的士兵在短時間內休戰並退去,於是便就這麼在懸崖上等了起來。
然而,直到日起日落了五次,懸崖下的交戰仍未有任何一絲停止的跡象,好像這些士兵永遠也死不完,交戰永遠也不會停止一般。
這似乎不是最壞的局面,第五天,天空剛剛破曉之時,一直未睡覺只坐在地上閉目養神的龍辰猛地發現,下方的交戰聲忽的消失了,他急忙站起身看了看,發現所有的士兵都擡起頭,望着自己所處的懸崖!
同樣察覺到這一狀況的長孫志達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懸崖下方,一臉驚疑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龍辰搖了搖頭。低聲道:“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毫無疑問他們接下來會沿着峭壁往上面攀爬。我想。我們現在只能準備迎戰了。”
這時。一旁蹲在地上地李訴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剛纔看見下面……下面好像來了兩個特殊地士兵。”
龍辰與長孫志達愣了一下。齊聲疑問道:“特殊地士兵?”
“兩個沒有穿那種奇怪鎧甲地人。”
封衛趴在地上用手指着遠處。沉聲說道:“就是那兩個人。”
龍辰凝視着封衛所指之處。霍然發現。在懸崖外地數十米外。一羣停止地交戰士兵中間。分別簇擁圍着兩個騎着一黑一白地獨角馬地中年男子。這兩人並未穿戴任何地盔甲。倒是身下地獨角馬全副武裝披着光亮地甲冑。
其中一人較爲瘦弱,穿着一身黑色無袖薄袍,長髮凌亂目光銳利,一臉的冷峻,手中抓着一把粗如手腕的鋼槍,相比之下另一人則健壯了許多,濃眉大眼,五官輪廓分明,一身白色衣袍,雙手各持一把有着少許弧度的長刀。
這兩人彼此間隔不過十餘米,或許原本應該是與身旁的士兵一般,見面便是一番廝殺,可兩人如今的注意力,明顯都放在了位於遠處懸崖之上的龍辰四人身上。
過了許久,那兩人擡起了手臂,鋼槍所指長刀所向之處,正是龍辰所在的懸崖。
“吼——”
一聲悶雷般的大喝突兀的從包圍着懸崖的士兵們口中爆發出,緊跟着傳來“噗噗”的密集腳步聲與“咔嚓咔嚓”的盔甲摩擦聲,本靜止的人羣再一次瘋狂涌動了起來,朝着懸崖如蟻潮般蜂擁而來。
看着密密麻麻往懸崖攀爬而上的人流,龍辰心底狠狠顫了一下,衝着長孫志達三人大喊了一聲:“用鋒芒劍!守着這裡!司文武不可能不來!”
封衛立即從藏物袋中掏出那柄長約一米的鋒芒劍,並取出一枚魔石放入了劍柄上的凹槽內,挪動位置朝着懸崖西面,陰沉着臉問道:“你怎麼知道司文武要來?要是他不來,那我們豈不是遲早都要死?”
長孫志達取出鋒芒劍後,站在了面對懸崖北面的位置,道:“司文武不可能不來,就和龍辰講的一樣,別說我們四人無力阻擋這數也數不清的士兵,就算是把所有預備宗員集中在這裡,用上禁典恐怕也是螳臂當車,目前發生的事情,應該是屬於意外情況了。”
“一人一個方向,我不相信玄宗殿的人察覺不到我們這裡發生的事情,只要堅持到玄宗殿的人過來我們就有救了。”
龍辰臉色凝重的說道,事實上,他實在弄不清楚玄宗殿的人把所有的預備宗員丟在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莫非下面身穿重鎧的士兵都是紙糊的麼?難道一柄依靠魔石引動在劍端冒出一寸劍芒的下等玄兵鋒芒劍,就能以一敵千,以一敵萬?!
在這片區域,方圓數十里內,有很多突兀冒出地面數十米的懸崖高地,所有的預備宗員都被投放到了懸崖上。
這些懸崖也不是天然形成了,應該是自然宗殿的玄者們齊力凝造出來的,不過歷史已經很悠久了,所以如今根本看不出任何人造的痕跡。
龍
全的理由相信這僅僅是一個考驗,並非真的需要預備TT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敵人,至於那些貿然走下懸崖的預備宗員,相信也會吃足了苦頭後重新回到懸崖上面,而密佈在地面穿着黑色、白色盔甲的士兵,在普通情況下是不會主動攀爬懸崖的。
這些士兵明顯沒有自己的意志,雙目毫無生氣,完全就是一部戰爭機器,若沒有明顯的指令,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殺掉眼前穿着的盔甲顏色與自己不一樣的人。
而龍辰在五天前纔沒有擅自走下懸崖的原因,主要也是擔心自己四人所穿的衣物明顯不是兩種士兵中的任意一類,一旦下去,很有可能會受到聯合攻擊。
然而,龍辰確實沒有料到,除了這些戰爭機器般的士兵,竟然還有指揮者的存在,那兩個分別拿着鋼槍與長刀的人,明顯就是這一黑一白兩支軍隊的指揮者。
四人所處的懸崖頂部平不是很寬闊,頂多只能容納百名士兵,所以,只要齊心協力,依靠手中的鋒芒劍,支撐到玄宗殿的人發現這裡的變化並趕過來應該是沒有太多的問題。
龍辰與長孫志達背對着背,一個北面一個南面,間隔了一米不到,而李訴則與封衛一個東面一個西面,四人結成了一個四方形的陣勢,彼此左右可以照顧協助,儘量減輕相互的壓力。
沒過一會兒,懸崖四面便冒出了一個個的人頭,接着迅速爬上來十餘名士兵,這些士兵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可言,都是端着手中的長槍,或者舉着雙刃長劍便大喊大叫着衝殺了過來。
最先衝過來的一名黑甲士兵端着長槍朝着李訴突刺而來,平時唯唯諾諾說話吞吞吐吐的李訴,面對這樣的情景,並沒有做出什麼出乎三人預料的反應,而是臉色發白的一退再退,撞到了封衛的背上。
“廢物!”
封衛大罵了一聲,轉過身迎了上去,微微閃身抓住了黑甲士兵的槍柄,直接往內一拉,右手斬出冒着寸許青色劍芒的鋒芒劍,直接割斷了那名黑甲士兵的脖子。
一抹鮮血直接飆在了跌坐在地上的李訴臉上,使得他整個人狠狠抽搐了一下,龍辰與長孫志達也沒時間去管李訴了,因爲爬上來的士兵已經不斷的衝了過來。
“把李訴圍在中間!一個一個角!”
龍辰大吼道,挪動方位,揮出手中鋒芒劍“嚓”的一聲切斷了劈砍而來的雙刃劍,順勢斜着往上拖回一刀,將一名白甲士兵的腦袋連着頭盔削掉了一半,接着迅速蹲身,閃過頭頂劃過的一劍,用力一劃,一潑血頓時四濺。
“不……不用!”
李訴緊緊握着鋒芒劍站起了身,咬着牙迎上了衝來的黑甲士兵,雖然其動作沒有龍辰三人那麼靈活,下手也沒有那麼狠辣,可對付這些動作實在單一無比也並不快速的士兵還是綽綽有餘。
但,這是建立在手中鋒芒劍勢不可擋的基礎上,若是沒了這柄下等玄兵,根本不可能斬得斷那些士兵手中的武器刺得入其身上的怪異盔甲。
下等玄兵鋒芒劍需要魔石引動,可玄宗殿也僅僅只給了每個預備宗員二十枚一級魔石,這二十枚一級魔石頂多能支撐半個小時,用完了以後,要麼就只能用自己的魔石,要麼就坐以待斃。
“嚓——”
鋼槍斷,長劍斷,緊接着便是一撥一撥的鮮血飛濺。
“殺!殺——”
每一個爬上懸崖的士兵都大聲吶喊着,悍不畏死的朝着龍辰四人衝來,鋼槍突刺,長劍劈砍,這些士兵無比機械的揮動着手中的兵器,就好似一個個木偶。
龍辰四人需要做的便是不停的擋,不停的切,不停的刺!
不停換掉鋒芒劍柄凹槽內的廢魔石,不停的殺戮!
視野內的屍體越堆越高,以至於四人腳下踏着的全是穿着薄薄內襯的瘦弱屍體。
而盔甲、武器,全部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存在過一般。
可腳下這些屍體,卻是真實的存在着。
踩着這些屍體的龍辰,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可心裡,卻是越來越沉重。
這些並不是虛幻,而是真實,所有的士兵在死亡之前,都有着生命,哪怕他們穿上那些盔甲時沒有思想,但確實是活着。
這種殺戮有什麼意義?
究竟有什麼意義?
沒有任何意義!
龍辰心情複雜的看着那些還未徹底死去的士兵,在身上的鎧甲消失後露出的薄薄內襯,以及瘦骨嶙峋的身體。
士兵們一張張發白的臉上本空茫的眼中漸漸浮現出現了一絲清明,可接下來,卻是被其他穿着盔甲的士兵一槍穿破了胸口,或一刀割斷了喉嚨!
這時,龍辰心臟好似被狠狠重擊了一下,張開嘴,手中的動作一下子停止了。
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這些士兵會成這樣?就算沒有戰死,也要被同伴殺死!
這樣的無休止戰爭莫非就是讓人不停的送死?
龍辰沾滿了血的臉上,漸漸變得無比扭曲猙獰!眼中升起了一團熾熱的怒火!整個人陷入一種莫名的瘋狂暴躁中,猛地轉身,朝着懸崖下那兩名一臉冷漠注視着這一切的指揮者邁步衝了過去。
龍辰如今唯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把那兩名冷眼旁觀的指揮者也殺了!
只有這樣,或許才能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殺戮!
而這時,高空,出現了玄宗殿的飛行坐騎。
發現這一狀況的長孫志達一把抓住了龍辰,面色極爲複雜的低聲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