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件事路強一直沒有和兄弟說透徹,就是他知道,兄弟回到建康之後,一定會被劉裕等人推上皇帝寶座。
因爲這是一個權臣當道的朝廷,而權臣想要得到權力,就必須有一個自己選定的代言人,現在兄弟回建康,手中又握有自己從桓玄那裡得來的玉璽,所以他無疑是最好的皇帝人選。
但路強也相信兄弟應該能想到這點,只是不好明問,畢竟皇位是自己的,兩人也說好他不過是替自己先支撐着而已。
這幾天相處下來,路強才知道兄弟是個寵信佛法的人,xìng子平和忠厚,沒什麼野心。雖說那個位置很誘人,但相信他更明白,如果沒有自己,他終究還是別人的傀儡。
而自己一旦具備了返回建康的實力,他就是想不讓位也是不行的。
忍不住仰天長出了口氣,實力、實力啊!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具備這樣的實力呢?
路強很明白,不論他胸中有什麼樣的報復,都必須有強大的武力支持才行。
江陵原有一萬人馬,不過他並未將這些人馬全留下,而是在分配土地過程中,留強汰弱,讓那些老弱回家種田。這樣下來,一萬人馬只剩下六千多一點。
再加上他帶來的三千,現在江陵的人馬加起來也就將夠一萬,不過這一萬人馬卻可以稱得上是精銳。清一水的精壯,而且通過不斷的xǐnǎo,已經越來越忠於路強了。
原來路強只有周奎一人可用,現在不同了,多了檀道濟、趙倫文二人,無疑又給他增添了幾分信心。
接下來的幾天裡,路強將這一萬人馬分爲三部,前軍周奎三千,左軍檀道濟、右軍趙倫文各兩千,剩下三千作爲中軍,由他自己統領。
一萬人馬雖不夠幹什麼,不過就目前來說,守衛江陵應該是沒問題了。
江陵作爲荊州治所,原來桓玄的老巢,積累了大量的錢糧物資。原本是可以用之招兵買馬的,不過春耕已經開始,這時候徵兵不見得有效果,若是強徵的話,勢必會讓他失去荊州百姓之心,從而讓他無法在荊州立足。
路強有種預感,桓家人恐怕不會這麼輕易服輸。說不定就在暗中集結人馬,企圖奪回江陵,只是斥候探馬已經撒出去不少,不過到目前爲止,卻還未傳回什麼有用的線索。
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只是抓緊手中這一萬人馬,加強訓練,以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戰事。
再有讓路強遺憾的就是水軍力量不強,江陵原來有水軍,不過隨着桓玄的兵敗,許多水軍將領都帶着戰船、士兵投靠其他州郡去了。
路強現在雖有從劉裕那拐來的十幾艘戰船,但這幾艘戰船根本不夠幹什麼的,而且他也沒有水軍將領。
水軍不強,這在江河湖泊衆多的江南地區,無疑是路強的一大軟肋。
不過這種事是急不得的,他只能一邊抓緊時間招募水兵,一邊尋找肯爲自己效命的水軍將領。
正如何無忌預測的那樣,江陵雖是荊州的治所,不過自從被路強佔領之後,荊州境內的各郡縣就斷絕了與江陵的聯繫,更不要說路強發出的政令了。
對於這種情況,路強也沒辦法,畢竟現在還沒有力量去討伐他們。好在江陵本身積蓄的糧草夠他應付一陣,不然這一萬人馬,他都無法養活。
數日後,傷勢痊癒的羅頌護送春蘭、冬梅兩個丫頭趕了過來,最讓路強沒想到的是,劉嗣女竟然帶着他的山豹一起跟來了。
驚喜之下,問及原因,原來劉嗣女的遭遇和路強差不多,他當時只知道跟着路強拼命搏殺,到了江邊之後,眼看路強失去了蹤影,他乾脆也把眼睛一閉,縱身跳進滾滾的江水中。在他想來,這樣總比死在敵人手中強。
劉嗣女也是被漁民所救,傷愈後歸營,正趕上路強派來找羅頌的人,於是也就一起跟過來了。
就在他們乘船準備走的時候,路強的寵物山豹也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看樣子也是在尋找它的主人,於是就被羅頌他們一起帶了過來。
多日不見,山豹又長高了不少,剛見到路強時,就一下撲到路強身上,差點沒把路強撲倒。
一人一豹的親熱勁,讓春蘭兩個丫頭都有些嫉妒。
這幾個人的到來,無疑又給了路強不少安慰,首先就是不用再惦記兩個丫頭了。
另外羅頌是斥候出身,有他在身邊把偵測四周動向的重任挑起來,也更能讓路強放心。
至於劉嗣女,路強卻暫時沒想到給他安排什麼職位,這小子xìng子有些陰柔,不適合帶兵,所以還是讓他跟在身邊,照顧山豹。
而那面繡有黑豹的戰旗也終於飄蕩在了江陵城頭,起初江陵的軍民並不知道這面旗幟的含義,因爲軍中什麼飛龍旗、飛虎旗、飛豹旗的並不少,但細看之下,他們才發現這面旗同普通的飛豹旗不一樣之處,這面旗上的黑豹更大、刺繡的更加生動傳神。
輕風吹動旗幟,旗上的黑豹彷彿欲從旗上飛出擇食而撲一般,極具威懾力。
這樣,文有陶淵明、王鎮惡,武有周奎、檀道濟、趙倫文、羅頌。路強的這個小班底也算是組建起來了。
天氣越來越熱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叫得人心裡都象要着火似的。
就是這樣的天氣裡,軍營的校場上卻仍是一片喧騰之聲,士兵們頂着烈日一隊隊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刻苦地訓練着。
這種天氣當然沒人願意出來,可刺史大人都出來了,誰還敢躲起來乘涼?
士兵們穿着單薄的軍服,可路強卻是頂盔掛甲地站在高臺上,監督着士兵的訓練。汗水溼透了衣服,他卻似感覺不到一般。
在樹蔭下,火頭軍們早準備好了去暑的小豆水,只有到了休息的時候,士兵們才能去喝個痛快。
路強前世沒當過兵,可正如那句話說的一樣,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他知道,不論什麼樣的軍隊,都必須有嚴格的軍紀,而要想士兵遵守軍紀,軍官首先就要以身做則。
每天訓練,路強都會第一個到校場,除非有大事處理,其餘時間他都一直跟着士兵訓練。
古時軍隊自有他們一套訓練辦法,路強再看過之後,又把自己在後世知道的、那些一知半解的軍事知識,告訴周奎、檀道濟、趙倫文等人。
這幾員將領都是從最基層起來的,講理論也許不行,卻都有着豐富的實戰經驗,總結了路強的理論之後,雖覺有些地方不切合實際,不過也有很多創新的地方。
就比如說路強改變了士兵原來單一的訓練,以營爲單位,組織對抗訓練。勝利一方還會受到獎勵等。
這種新穎的訓練方式,無疑給了士兵軍官們帶來很大的興趣和積極xìng,只是訓練時間尚短,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
荊州軍同很多江南軍隊一樣,缺少戰馬,組建不出成建制的騎兵隊伍,但這不表示就組建不出強大的軍隊。
路強在一萬人中挑選出一千精壯之士,讓他們專門練習標槍。弓箭雖然是這時代遠距離攻擊的王者,但力道上卻顯然不如標槍,而且只要經過訓練,標槍的投擲距離不見得比弓箭近。如果再有戰馬助力,那效果就不是一般的好了。
這個時代騎兵雖然已經盛行,但江南缺馬,所以很多軍隊還是以戰車爲主。
戰車這東西衝擊的時候或許很有用,但靈活度不行,所以路強幹脆棄戰車不用,這樣就勉強騰出五百多匹戰馬。
五百騎兵,在大集團作戰的時候或許沒什麼用,但在以步兵爲主的江南,絕對可以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同時路強又想到了小說中常說的重甲步兵,只可惜他現在只有江陵一地,無論人力、物力還是財力,都不准許他搞這麼昂貴的裝備。
所以路強想擁有一支無敵強軍,還有得等。
擡頭看了看日頭,路強命中軍傳令休息。
號角聲中,士兵們逐漸彙集,雖得到休息的軍令,卻絲毫沒有混亂,按照順序一列列地走到樹蔭和陰涼處,才散開隊伍。
士兵們肯嚴守軍令,不單是路強的以身做則、賞罰分明,同時對士兵的待遇也有了很大提高。
餉銀翻倍,軍戶家中沒有勞力的,官府出人幫助農耕,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官府也照管不誤。
一整套惠軍政策下來,路強在很短時間內就穩定了軍心,要不是農耕期間,江陵附近的百姓都會踊躍報名參軍的。
高臺後就是中軍大帳,不過因爲是在城裡,中軍大帳實際是一間木製的房屋,可以休息,也可以用來召開軍事會議。
親兵們見路強走進來,忙幫着他把盔甲脫下,一旁也早準備好了小豆湯。
大帳內此時並非沒有人,夫子和劉嗣女早就來到帳中,正在研究着路強交給他們的任務。
製作山川河流模型。
原來羅頌到了之後,路強就一直在同他研究製作沙盤的事,如今羅頌正親自在外勘察地形,不過已經陸續送回一些資料。
路強交給劉嗣女和夫子的任務就是根據這些資料,儘快完善出沙盤來。
因爲沒有先例,所以可把二人難爲壞了,不過幾天下來,倒也不是一點進度沒有,在路強的幫助下,起mǎ江陵左右的地形是描繪出來了。
緊跟路強之後,檀道濟和趙倫文也進來了,今天周奎輪值守城。
他們也知道路強搞的這東西,起初並未太在意,直到看了越來越完善的模型,才驚歎起來,這東西簡直就是給戰場準備的。
尤其是在知道這東西是刺史大人發明出來的之後,看向路強的眼光更是充滿了崇拜。
路強雖不想盜用後人的榮耀,不過這種事也不是他能解釋出來的,所以只能厚着臉皮承受了。
幾個人也顧不上休息,同路強一起圍在沙盤旁,一邊看,一邊幫着出出主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奔馳過來。
不是訓練期間,在營內縱馬是違反軍規的,只有一種人除外,那就是斥候。
時間不大,就聽外面有士兵高呼:“稟大人,羅將軍急報”
羅頌已經被路強任命爲斥候都尉,管的雖是斥候,卻已經可以被稱爲將軍了。
聽到是羅頌傳回的急報,路強心中不由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