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夜沒睡的孫維之坐在那絮絮叨叨，雙眼通紅，滿腦子裡都在想着自己之前清理證據時是否有遺漏，趙家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自己，最下乘的無疑是派人暗殺，或是有可能某一天一羣憲兵衝進自己家，拿出一些自己也沒有發現的證據，當即就給槍斃了。
倒是楊左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閉目養神，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楊，我要走了，你說我路上會不會遇到赤種啊，也許我們的行蹤早就被某些人給賣了？”孫維之有些害怕道。
“放心，去吧。”
“嗯……嗯！什麼叫放心去啊，我總覺得這話不對啊。”
穿上外骨骼裝甲，孫維之帶着一隊人，走幾步就回頭看楊左一眼，目光裡盡是不捨，看得楊左都有些一絲頭皮發麻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死佬在哪暗送秋波呢。
該死的色虐
除了前軍部隊先行探路去外，二十二旅的大軍車隊在補充了空艦運輸來的燃料後，繼續朝着目標點進發。
灼熱的恆星燒烤着大地，一路上除了沙子就是石頭，荒野的一切都在午後變得模糊扭曲起來，那是地面生起的熱浪灼烤行星上的一切物體，而在車裡，悶熱的環境就像是一個大蒸籠，任憑製冷設施如何地飛快運轉也沒多大效果。
終於，又是一天夜晚來臨，原本正要歇息的大軍，卻遇上了麻煩。
那是遠方天空中飛來的三架偵查空艦小隊，在距離二十二旅營地的上空盤旋了一圈，被擊落了兩架之後，剩下的一架桃之夭夭，消失在了夜色中。
隨後，晚餐未吃的楊左，也第一次見到了二十二旅的旅長孫庭。
在臨時挖出的地下掩體內，數百名尉級以上軍官全部聚集到一起，而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面容消瘦，留着寸須的中年少將。
長時間沒有休息的他雙眼帶着些許血絲，還算整潔的軍裝上沒有任何關於軍銜的標誌，他雙手撐着拼湊起來的沙盤桌邊角，緩慢而又平穩地環顧下面的衆人。
“我們已經被赤種的偵查空艦發現了，原本以爲還能夠再隱藏行蹤到明天傍晚，看來接下來的路不好走了，老魏！”
“到！”
旅團長的身側，一名中校應聲而出。
“將制定好的計劃說一下。”
“是，從現在起，全軍依照戰鬥隊形加快前進，務必於三日內抵達目標點，前軍部隊所有人將按照作戰單元組成三支突擊隊，先於本部提前出發五小時，朝前方及兩翼全體進一百公里，設立前哨兵站，清理沿途遇到的任何阻擋。
中軍所有重炮集結成編組，支援前軍可能遇到的工事目標，同時組建機甲部隊，隨時待命。
後備部隊設置移動兵營，同時分出小隊沿途佈防，接應後續援兵。
我軍空艦運輸隊將由作戰艦隊護航，每日清理周邊五百公里範圍內的領空。”
“還有。”孫庭道，“今晚很可能就會出現一波赤種的空中轟炸，所有高射機槍、機炮都給我架起來，但凡來的赤種，一個也不要放跑！”
“是！”
整齊而又堅定的回答，但在狹小的空間裡，所有人的心頭都籠罩上一層陰影。
二十二旅是偏師中的偏師，孤軍深入，在空中力量不足的情況下，提前被敵軍發現，那麼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將是沿途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的空中打擊。
原本這一情況會在距離目的地兩天左右的距離被發現，但是現在卻被赤種的偵查空艦提前發覺，所以整支部隊接下里發傷亡，將會比預計中的要多，行軍的速度，也講變慢。
回到自己的連隊，孫維之還帶着人沒有回來，楊左當即就讓下面的士兵們在距離軍營一公里外挖掘地下掩體工事，所有人都躲在裡面，只留下少部分人在營地架起高射機槍。
一夜風平浪靜，原以爲平安無事地度過夜晚，但是到了天色漸明，處陽未起的時候，遠方的地平線上卻不出所料地出現了無數來遲地黑點。
密密麻麻地轟炸機羣，數量直接破百！
數量太多了！
一直在關注天空的楊左當即讓所有人都撤進掩體，至於高射機槍那邊，留下的都是視死如歸的士兵。
而同樣在關注天空的少將孫庭，原本有些蒼白的年色變得更無血色。
“老魏，我們的空艦殲擊艦隊還有多久能到。”
“至少還要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我們都已經被炸過一遍了吧。所有高射機槍全部準備，其他人都撤到掩體裡，不要管車隊了，裝備沒了還可以再要，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另外，等到這波轟炸過後，給所有團部下令，晝夜不停，加速行軍。”
“是。”
夜間荒漠行軍不僅極容易迷失，而且很多重型運輸車也會因爲燃料補給、車輛損壞等等問題而掉隊，一但連續行軍超過一段時間，後續的部隊無法按時跟上，整個旅團將會被拉成一條很長的散兵線，根本無法應對可能出現的敵人。
那麼等到最後能夠按時抵達目的地的，恐怕只能剩下一半的兵力，還是沒有重型裝備支援的輕步兵。
最先開火的是位於旅團右翼的護衛軍，十幾挺高射機炮同時開火，密集的子彈連成彈幕，像是十幾條發光的長鞭，從地面抽向空中，來回甩動。
而後，重機槍、步戰機甲上的轉輪機炮、坦克火炮，也在空艦艦隊拉進距離後，一同開火，不要錢般宣泄着火力。
轟炸開始了，雲層之上，在那機槍和機炮都夠不到的高度上，空艦底部的彈藥庫被迅速打開，裡面的重型穿甲炮彈自由落體地朝着攻擊目標而去，雖然因爲爲了躲避地面的攻擊，導致飛行攻擊的高度過高，不少炮彈都偏離了目標點，但還是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朝着車隊的位置落下。
火光、爆炸、硝煙、塵土……
赤種的空艦部隊十艘組成一個轟炸小組，輪番朝着二十二旅的陣地投彈，哪怕旅團早就將重要的運輸車裝備連夜轉走隱藏起來，士兵也都躲入掩體，但是每一波轟炸，都會對旅團造成很大的損失。
一次又一次，嘲笑着地面的無力反擊，哪怕是投完了彈藥的赤種空艦，也還在空中盤旋，耀武揚威。
直到在地平線的另一邊，相反的方向上，另一支全部由殲擊機組成的編隊出現。
盟約的空中力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