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並沒有做出一副陰謀得逞的得意嘴臉給盧博文看,而是帶着些苦悶的無奈回答道:“爸爸,您手裡的兩份都是有關今天給中平縣供應農機的產品說明書跟各項數值,而其中有一項就是林省長給省紀委陳書記提供的所謂遠大三陽公司勾結你們南州市相關幹部進行權錢交易的證據。(免費小說)我知道這件事做的不算光明正大,但是對手步步緊逼,咱們不用點手段是不行的。爸爸,我生怕您不明真相爲這件事上火,更加很可能爲了保全我跟紅紅跟他們硬頂,所以就趕緊趕過來給您透個底,其實機器的真正說明書就是我給您的另一份。而且我保證這批機器非但沒有任何質量問題,反而是目前國內任何一家機械製造企業都無法抗衡的最尖端技術,就算是國家下來專家檢測也沒有任何問題。爸爸,關於立案調查這件事您別阻攔,只要他們一開始調查,我保證林省長會主動要求撤銷案子的,要是陳書記那邊不順利,他說不定還會求您的,到時候您倒是可以到李書記那裡發發牢騷,林省長的出爾反爾恐怕會讓李書記很不滿意的。”
盧博文仔細的又把兩份東西看了一遍,心裡大致已經明白趙慎三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不過對他說的什麼一查之後林省長反而會求着撤銷案子還是覺得有點玄,但他卻也並沒有追問,只是把這兩份東西扔回給了趙慎三,不屑的說道:“拿走拿走,懶得知道你們的小伎倆,只要保住你們小兩口**不捱打,不讓你老爹跟着你們丟人就好,這件事我不管了,你趕緊回去上班吧,可別整天爲了這些事情耽誤了工作。”
趙慎三趕緊收起了那些東西,恭謹的說道:“爸爸,那您忙吧,我就先走了。對了爸爸,下週可就是京城二少結婚的日子,二少早就把咱們的帖子送過來了,到時候我跟紅紅都要去賀喜的,就我們倆去恐怕老首長不認識,我們倆就跟着您一起去吧,這樣的話咱們一家人不光只送一份賀禮就夠了,而且我們也沾您的光不是?嘿嘿!”
盧博文擡頭看了一眼趙慎三,當看到趙慎三正用孝敬、愛戴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心裡不由的一暖,明知道這孩子跟二少的私交遠遠超出他跟老首長的交情,而且到現在爲止,他盧博文是沒有收到請帖的,那麼就是說趙慎三收到了並口口聲聲說是“咱們的帖子”其實說白了就是想照顧他一起去見見老首長,而那份賀禮肯定也是價值不菲的,這孩子自然知道他老爹是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的,索性一併準備了讓他也跟着在老首長面前做一份大大的人情的。
“嗯,我記得你說過是臘月初八對吧?那也的確就是下週了,到時候你們別帶車了,跟我一起去就是了。【看小說上】”盧博文雖然心裡明鏡似的,但對於趙慎三跟鄭焰紅,他早就視若親生了,跟自己孩子自然不必要客氣的,所以就淡淡的吩咐道。
趙慎三答應一聲要走,臨走盧博文卻又叫住他說道:“小三,因爲紅紅之前惹下的麻煩,還有省裡錯綜複雜的關係,咱們有時候不靠一些小陰謀的確是容易被暗算,不過有一條你要記住,官場上要想徹底獲得成功,還是要靠光明正大的陽謀,不能靠拿不上臺面的陰謀,什麼時候,個人能力跟老百姓的口碑纔是正道,你可不要老靠着小聰明,還是要踏踏實實做事情的懂嗎?”
趙慎三趕緊答應着說道:“是的爸爸,您放心,若非萬不得已,我也絕不會使用陰謀的,這也是被逼急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等他們示弱了咱們也趕緊見好就收,絕不乘勝追擊就是了。”
盧博文不再說什麼了,揮手擺擺讓趙慎三走了,看着趙慎三到了外屋跟賀鵬飛說笑,他倒一個人偷偷笑了,覺得這孩子不驕不躁的還智謀多端,更難得是對他這種孝敬是貨真價實的,不禁想到自己能夠收了他跟鄭焰紅,還真是老來的福氣了。
等趙慎三走了,盧博文打電話給陳書記,卻滿腔的無奈跟悲憤一般壓抑的嘆息着說道:“唉……老陳呀,剛纔我的態度太粗暴了,現在想來,以你辦案的謹慎程度,能夠答應立案勢必是有七八分把握的,那麼我當然沒話說了,如果農機真有問題的話,完不成工作任務,到時候坐蘿蔔的還不是我這個市委書記?所以你就安心做你的安排吧,我這邊沒牴觸了。”
陳書記一聽盧博文想通了,倒也替他高興,就很欣慰的說道:“這就對嘛老夥計,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煉,真查一查你的幹部都沒有問題,你用起來豈不更加放心嗎?我又不是昏官贓官,一接到案子就要扒層皮的,我會一直盯着進展的,沒事了自然就收手了,放心吧啊!”
專案組就這樣正式成立了,黃天陽跟劉佩佩也好玩,居然好似兩口子預感到今天要接受審查一樣,居然一大早的連平常並不大來公司的劉佩佩也跟着老公一起坐在了公司的財務總監辦公室裡,十一點,終於來了四個人。
他們自然是省紀委的調查組。
陳記親自佈置下來的任務,而且當時李書記的表現跟盧博文一樣十分震怒跟懊惱,所以就吩咐陳書記在調查的時候不單要調查被林省長指控的這一方,只要發現誰牽扯進來,無論是誰一概清查。最後,最讓陳書記感到耐人尋味的是李書記居然少有的發了句牢騷:“哼,就看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所謂精明人會不會自食其果!”
就是這句話,讓已經細微到一葉知秋般地步的陳書記琢磨良久,更加從盧博文前怒後順的態度結合起來,就得出了一個很玄妙的推測---這個案子看似不大,如果真追查的好的話,說不定還會出現一雙兩好,讓白老闆跟李老闆統統對他產生依賴的!
就在這種狀態下,陳書記一改往日有了案子,佈置給那個分管副書記具體負責,抽調幾個精幹的案件處室具體經辦,他自己時不時過問一下進展的辦事程序,而是親自負責,抽調的辦案人員均是他最信得過的能員干將,居然連一個正處級以下的部下都沒抽,看來是絕對把這件跟省紀委插手查辦的案件比起來極其微不足道的案件當成最首要的案件來對待了。
就在遠大三陽公司接到審查通知的同時,中平縣的這一批農機全部被省紀委的工作組查封,存放農機的院子鎖上了大鎖還住上了專人看守,在陳書記從京城請來的專家驗證以前如果想把這些狼坑的大傢伙換掉,簡直是不可能的。
與此同時,具體經辦這批農機交接事宜的南州市有關幹部以及中平縣的有關幹部統統秘密接到了協助調查的通知,雖然省紀委把這件事弄得十分神秘,但風聲依舊悄然的傳揚出來,在現如今這種根本無從談起秘密二字的官場上,非但是案件的大致情況被很快傳揚出去了。
趙慎三回到桐縣,喬麗麗就告訴他說郭書記已經打進來三次電話問他是否回來了,交待喬麗麗如果趙縣長回來了,無論是什麼時間,都趕緊讓趙縣長去他辦公室一趟。
“郭書記爲什麼不打我手機?”趙慎三問道。
喬麗麗也奇怪的說道:“是啊,我第一次就說了我打您手機問問您幾點能回來,可郭書記卻說不用了,等你回來不遲,但有交代好幾遍您一旦回來馬上過去,真是奇怪。”
趙慎三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原委,就嘲諷的笑了笑,跟喬麗麗說他知道了就出門去縣委那邊了。
郭富朝一看到趙慎三進來,就笑着站起來說道:“呵呵,趙縣長剛從省城回來吧?我就是怕耽誤了你辦大事情,纔不讓麗麗給你打電話的,來來來,我可是上午都沒敢出門,就坐在這裡專等你的呢。”
趙慎三笑着說道:“郭書記都快趕上半仙了,您怎麼知道我去省城了呢?還有,您找我有什麼急事打電話吩咐不就是了,還專門等了我半天,這叫我怎麼好意思呢?”
郭富朝眉開眼笑的說道:“趙縣長,我告訴你,我不但知道你去了省城,而且我還知道這會兒省紀委已經開始動手調查遠大三陽公司的農機配給問題了,我就是想討你個主意,你上次說的那個情況我是不是該告訴給齊部長知道了?”
趙慎三一愣說道:“啊?我說省裡爲什麼還是開始調查了呢,原來你還沒說啊?那現在都已經開始調查了,你再說來得及嗎?”
郭富朝神秘的說道:“小趙兄弟呀,看來你還是太天真了呀!你告訴我這件事之後我就一直在尋思,如果再案件沒有開始調查之前就讓林省長那邊知道這個情況的話,他一定會改變針對農技事件的策略再想另外的法子對付李書記,到時候這個情報的價值可就小了很多了,而且僅僅對林省長一方有用,對李書記這邊可就沒用處了!所以,我就時刻在關注着事情的進展,一聽到省裡開始立案調查了,我就準備跟你商議一下,要現在出手跟齊部長彙報了,呵呵呵!”
趙慎三肚皮裡暗笑,不過還是挺欽佩這個郭富朝看上去木訥憨厚的樣子,心裡居然那麼多彎彎繞,這一層當時他告訴郭富朝消息的時候沒有敢說的太透徹的關卡,郭富朝果真是充分領悟了。
“哎呀,您這麼一分析,還真是我沒想到的啊!郭大哥,怨不得人家說薑還是老的辣呢,的確是您想得周到啊!”趙慎三就讚歎不已的說道。
郭富朝神秘的說道:“兄弟,我想這樣,你既然賣了這麼大一個人請給我,那麼能不能幫我幫到底呢?今天就讓他們紀委專案組可勁查,最好能查到真憑實據,然後晚上咱們倆一起出馬,我去找齊部長通報消息,而你呢,就以聽我說的這個消息爲名告訴一下二號首長喬遠征,讓李書記那邊也知道一下這個情況,等明天這個消息的能量可就顯出來了!不過……做哥哥的這可是佔了你的大便宜了啊!”
趙慎三驚愕的看着郭富朝,心裡再次嘆息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人!這個人的心胸溝壑居然如此之深,怪不得劉天地曾經有一次抱怨說總是吃郭富朝的暗虧,明面上威風八面,其實還是郭富朝掌握着局勢,現在想來沒準還真是這樣的!
“郭大哥,沒二話,做兄弟的爲了大哥您的前程,絕對是全力配合!咱們哥倆不需要說什麼虛話,您高升了我還不是一樣又多了個支持者?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我怎麼會傻到看不透呢?那咱們就今晚一起出動吧。”趙慎三知道面對這種人必須把自己的心態說得十分明確,要不然他反而會懷疑你幹嘛那麼好爲他着想,只能告訴他他走了等於自己多了架梯子,才能解釋透徹自己的心思,就乾脆的說道。
果真郭富朝聽趙慎三說的實在心裡沒起疑心,又仔細地跟他商議了好多如何提供這個信息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應,只聽得趙慎三不停地點頭,更加對郭富朝多了幾分忌憚跟佩服。
專案組的手段的確是十分的快,到了下午時分,黃天陽跟劉佩佩已經被分別隔離接受調查,公司的賬目也被暫時凍結,雲都的廠房以及跟國外的訂單也都受到了嚴密的監控,京城的專家下午已經抵達省城,明天上午就要對這批農機展開詳細的核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