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6點50分, 塵煙瀰漫的大街上。
羯那沾滿鮮血的雙手握着一把銀槍,跌跌撞撞地走到這。地上盛開的血色玫瑰如罌粟一般美豔異常卻又毒人心脾。周圍的樹幹披掛着漸藍漸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令人不寒而慄。
“彩……”
羯微微張開帶血又幹涸的嘴脣, 嘶啞地喊着。從他走出星宿的那一刻起, 他便知道外面發生了鉅變。靛青被襲, 所幸無事, 聽聞彩已率先一步趕去玫瑰夜總會找他們。蠍子隨後便帶人出去支援。他知道,這次被藍血人算計了。
羯不顧靛青阻攔,再次帶上裝備, 外出去尋找他們,一路硝煙塵土, 觸目驚心。
天空大地混沌異常, 讓原本寂靜的深夜披上了一層詭異的紗衣。刀光劍影, 血流成河,躺在他面前的屍體流着紅色的, 藍色的鮮血,交織在一起,漸漸風乾,留下那觸目驚心的痕跡。
“彩你在哪?”
他一聲聲呼喊,一直不斷地尋找, 直到精疲力竭, 單膝跪倒在地上。冷汗四溢, 臉色蒼白, 手臂上被子彈擊中的傷口隱隱作痛。在他的面前, 是一條被鋪滿屍體的道路,他的心裡惶恐不安, 不想看到任何一張他熟悉的面容。
歐文的車子也剛到不久,一路尋來,搜救現場讓人目不忍視,如今KEY市被侵之事,已昭然若揭,再沒隱瞞下去的必要,U計劃失敗。
“瑞達……”
“瑞達,玫瑰……”
羯強忍着痛楚,艱難地站起身,繼續尋找着,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
“羯,瑞達在這……”
不遠處傳來歐文的喊叫聲,羯瞪大雙眼,急忙轉身跑去,跑向被人羣包圍着的地方。他奮力地撥開人影,俯頭一看,卻見歐文正抱着昏迷不醒的瑞達,渾身傷痕,幾近乾涸的血跡粘着髒土,破布,讓人目不忍視。
“還有呼吸,大家閃開!他昏過去了,趕緊將他送去醫院!”歐文大聲喊道,推開身邊的人。瑞達需要空氣,需要援救。
“靛青,趕緊帶他去找靛青!”
羯蹲下身子,幫着他將瑞達攙扶到擔子上低聲說道。如今外面這般繁亂,秩序早已破壞,只怕醫院也不安全了。只有靛青才能救他。
“你身上還有傷!”
歐文一邊擡着瑞達一邊詫異地看着羯。若是他自己走了,其他的人怎麼辦?嶽澤最快也要半個小時纔會到這。
“沒時間了,我去找其他人!”
羯將瑞達擡上擔子後,隨手從旁邊救護車上拿來一卷繃帶,撕下一圈,用嘴咬住繃帶的一頭,迅速地纏在傷口處。
他見歐文還一臉擔憂地看着他便大聲吼道:“快去啊!”
歐文眉頭一緊,轉過身子,不再看他。方纔歐寧電話中告訴他,星宿的人除了她和瑞達,其他人都已經有了下落。如今瑞達已找到,唯獨剩下她消失了蹤影,只怕羯還蒙在了鼓裡,他又該如何開口。
“你自己小心!阿飛,跟我把他擡到我車上,等等這邊就交給你了,配合好……”
“配合好J Sir開展救援工作,在這等局長來!”
歐文頓了頓,嘆了口氣看了阿飛一眼,一邊輕聲地說着,一邊和阿飛擡起擔子便往自己的車子走去。如今想瞞也是瞞不住,秘密的星宿……
“Yes!Sir!”
阿飛一怔,便不再多言。滿地黑衣,藍血紅血交織的場面觸目驚心。若還能瞞天過海,那便是太陽西邊出來了罷。外星入侵,星宿守護,隱在市裡的戰神部隊終究還是出現在了人間,只可惜此戰慘烈,哀慟之聲,侵入骨髓。
也是這一刻,他才知道,KEY市裡竟有這樣的戰隊,隱藏於此,保衛着他們生存的地方。而羯,還有那些曾經見過的熟悉的人兒,各式各樣潛伏在KEY市每個角落的不同角色,卻是來自同一個神秘的地方。甚至是歐Sir,亦或者局長……
羯將早已脫下的外套丟在地上,便拿着槍往前繼續尋去。一個身影從草叢裡穿梭而去。
“誰……”
他雙手舉起槍,扣動扳機,一步一步往前移動。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坐在樹下,低低啜泣着。
羯認出了身影,詫異地收起槍,走到樹後。
“歐寧……”
歐寧沒有擡頭看他,依舊蜷縮起身子,靠在樹幹上,微微顫抖的身子,低低的哭聲傳來。
“你怎麼哭了?”羯蹲下身子,看着他一臉詫異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股莫名的不安從心底延生開來,他開始着急了。
“你快說啊!”
他見歐寧不發一語便吼道。他從未見過歐寧如此失控的樣子。在羯的印象裡,陪伴歐寧的只有笑臉,似乎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困難能夠撼倒他。
“獅……獅子頭,殉職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幾度崩潰的幹聲哭泣。他已經流不出了眼淚,只能睜大雙眼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
“什麼?胡說……他不是在鐵道口執勤?怎麼可能?”
一瞬間,羯僵在原地,看着歐寧,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言語。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歐寧手指着星宿的方向擦掉臉上的眼淚,幹噎着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屍身……就在靛青那,玫瑰現在……還重傷昏迷不醒,也在靛青的醫院裡……”
“什麼?是誰告訴你的?誰說的?”
羯不可置信地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搖晃着。他不信這個事實,實在太殘酷,那是他的戰友,是他的兄弟!腦海裡一個嗡的響聲彈開,炸得他有些暈眩。嚐遍了身心被折磨的痛苦,又飽受了生離死別的哀慟。羯已經有些不能自已。爲何老天要如此對待他。
歐寧忍無可忍將他推開大吼。
“我才從那來,星宿早已亂作一團,蠍子也中毒了,鳳仙早就要忙瘋了。”
癱坐在地上的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依舊搖了搖頭。他的雙手在顫抖,忽地瞪大雙眼問道:“彩呢?彩在哪?你有沒有看到她?”
狼牙裘死了,蠍子中毒,玫瑰和瑞達先後重傷被送回去救治。那彩呢?爲什麼歐寧沒有提到彩?一股隱隱不安的思緒漸漸涌續到他的腦海裡。
“沒有……”
歐寧的頭靠在樹幹上,看着天空說道。他現在就是來找彩的。如今太多的打擊讓他變得麻木。讓他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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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羯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他不信。其他人都有消息爲何獨獨漏下了彩?難不成她沒有來這?
“藍血人死傷慘重,蠍子帶出來的兩個部隊黑衣亦全軍覆沒,彩……”
“下落不明……”
一字一句敲打着羯的心,痛得讓他幾乎窒息。
“不會的,彩不會有事的……”
羯爬起身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他不敢相信,蠍子竟能丟下她一人離去。
“她怎麼能棄她而去?”
羯搖了搖頭後退數步一臉愕然地看着他。蠍子怎麼可以這麼做?
“羯……”
歐寧扶着樹幹站起身,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也不知,爲何獨獨漏下了彩。
“我要去找彩……”
羯轉過身,便走了出去。
“羯……”
歐寧見狀便急忙跟着衝了出去。如今星宿已經大傷元氣,他不能再見到自己的兄弟們有任何的傷亡。彩還未找到,羯不能再出了什麼差錯。是他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臨陣逃脫,他不該在察覺樑小茹是藍血人的時候又離開了那兒。如果能夠早點,如果他出來遇見的是玫瑰他們,一切就不會是這樣……
羯不顧一切地衝出去,一路不斷地尋找着,他相信彩就在這,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羯走過草地,依舊有着斑斑點點的血跡。破碎的布,一隻躺在地上的帆布鞋生生地刺疼着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