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看着尚曉關上衛生間的門,裡面傳來悉嗦的穿衣聲,恍然大悟。
尚曉這是準備穿上那層畫皮!
不行!
儘管艾爾曼將這層皮戴在臉上,但艾爾曼修爲甚高,而尚曉根本沒有任何修爲,一旦出現什麼意外,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等等!”顧陽疾步朝着衛生間奔去,站在門口,正要推門而入,裡面傳來尚曉的聲音。
“這層鮫皮穿上身沒有異樣的感覺,你不用擔心。”尚曉的聲音平靜如常,沒有一絲的慌張失措,顧陽心下稍安,就聽到尚曉驚呼一聲,“呀!”
“怎麼了!”顧陽心裡一緊,現在也顧不得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使出渾身力道扭動着門把手,“咔”的一聲脆響後,顧陽推門面入。
一直觀注着這邊情況的狼刃有心幫忙,可一想到那層皮要穿上,尚曉必須脫下精光,只得打消掉替換顧陽的位置,上前幫忙的念頭。
所以,狼刃錯過了此時衛生間正發生的情況。
顧陽推開門,看到衛生間裡尚曉發生的狀況時,腦袋一懵,瞳孔擴張。
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詭異的情景。
尚曉身上已經穿上了那層鮫皮,這並不是通過尚曉沒穿衣服得來的,而是通過尚曉現在的身體發現的。
尚曉身上穿着的那層鮫皮此時正反射出微藍的波光,而這並不是使顧陽驚訝的原因,原因在於,這波光中流淌着的文字。
從尚曉的胳膊到胸口再到大腿處,凡是鮫皮覆蓋的地方,都有漆黑的文字在流淌。
文字不是華文也不是英文更不是羅文,而是拉丁語。
文字流動的速度很快,顧陽只來得及,也只能看清其中一行最大的字跡。
“以吾之鱗,贈爾銘文;以爾之力,還吾自由。”
雖說在影視作品中時常看到這種特效,但在現實中,顧陽還是頭一次看到,尤其它現在正在尚曉身體表層流動,並且隨着時間的流逝,文字的流動,似乎有文字朝着尚曉的眼睛部位匯聚,然後消失在尚曉的眼中。
顧陽定了定神,將目光投向剛剛發出驚呼的尚曉。
此時她猶如失了魂一樣定格在當場,口中唸唸有詞,唸的什麼,顧陽聽不懂,依稀覺得與希臘的語言相類。
而隨着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她身體表層文字的流動速度也逐漸加快,越來越密集的黑色銘文朝着她的雙眼涌去。
顧陽凝神盯着那些文字,並沒有感受到它們的惡意,心下稍安,但他仍然沒放下心,依舊守着尚曉。
只要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顧陽隨時準備讓尚曉回魂。
好在顧陽的準備沒有用到實處。
半個小時後,那些流動的文字逐漸又變得緩慢,並且原本將尚曉包圍着密密麻麻的銘文,變得稀疏起來。
隨着尚曉嘴脣翕動,直到最後一行文字消失在尚曉眼中,尚曉閉上雙眼,皺着眉頭,身上青筋暴起,尤其是額頭上滿布細汗,好似在經歷着什麼痛苦一般。
顧陽並沒有因此而大驚小怪。
試想無論是誰,一時間接受這麼多的信息量,也不會馬上消化,尚曉在剛剛錄入這些銘文時都沒表現出異常來,那麼剩下的消化吸收,一定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顧陽對尚曉的精神力有信心,這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有着堅毅之心的女子。
她一定會成功!
顧陽完全放下心來,將注意力從尚曉身上移開,頓時意識到一件尷尬的囧事,急忙別過臉去,伸手探到架子上的浴巾。
他要把尚曉的身體遮擋一下。
剛纔進來的時候,因爲有密集的銘文,所以沒有看出不妥來,現在才驚覺,尚曉身上除了那層透明溢光的鮫皮外,根本沒穿衣服!
這可不是尚曉不小心,對方可是明文禁止讓他進來,是他闖進來的,萬一尚曉馬上清醒過來,意識到他闖進來並且將她看光光,那多尷尬!
顧陽手腳麻利的將浴巾撈到手,別過臉邁出一步欺身上前,正準備將浴巾往尚曉身上披,就覺身上一輕,手中的浴巾好似被人抽走了。
我靠!這麼衰!
顧陽大腦當機,恨不得順着瓷磚的縫條鑽進去。
“謝謝。”一個溫和卻清冷的聲音響起,緊跟着,她繼續道:“請你先出去,我要先把衣服穿好。”
“好好,我出去。”顧陽此時也顧不得解釋,忙不迭的轉身離開,順手將門帶上。
守在房間門口的狼刃見顧陽臉上像被火燙了似的走出衛生間,嚇了一跳,驚叫道:“隊長,你受傷了?”
難道尚曉怕那層鮫皮有危險,所以先讓隊長試了試?
想到這裡,狼刃忍不住怒道:“尚曉呢!她還呆在裡面幹什麼!”
“當然是換衣服。”不等顧陽答話,尚曉已經閃身出了衛生間。
“尚曉,我敬你是壩上地區的主事,且有情有義,這才同意讓隊長把鮫皮的秘密與你分享,哪想到你竟然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狼刃指着尚曉罵道:“就算這鮫皮穿戴在身上有危險,你不穿也不能逼着隊長穿啊!”
尚曉面對狼刃的指責並未反駁,而是右手微擡,指着狼刃,語氣平和的說了兩個字,“閉嘴!”
“……”狼刃面對着如此做法的尚曉,正要破口大罵,陡然驚覺自己居然說不出話來。
他不敢置信地再次張開嘴,依舊只能動彈嘴脣,沒法發聲。
什麼情況?
狼刃摸着自己的喉嚨,嘗試着發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喉管裡沒有氣流涌出,那自然無法發聲。
得知這一點,狼刃氣運丹田,再次準備開口,可當他開口時卻發現,自己運入丹田的氣流猶如泥牛入海毫無作爲。
狼刃震驚不已,瞪向尚曉。
顯然這個時候,他已然發覺自己變得這幅模樣,是尚曉的緣故。
顧陽在一旁看到狼刃的神情,再見他反覆琢磨發聲的情況,就知道尚曉一定在剛纔短暫的時間裡,掌握到了他們所不能夠剋制的本領。
“陽哥,你不打算解釋一下我和狼刃之間的誤會嗎?”尚曉對狼刃沒有意氣之爭,雖然不明白爲什麼狼刃會誤會她,但她知道,只要顧陽能夠解除誤會,她就不必再聽狼刃那些嘮叨的話語。
顧陽會心一笑,對着一頭霧水的狼刃輕咳一聲,朝他使了個不用多事的眼色,解釋道:“我沒有碰那件鮫皮,是曉曉穿上了它。”
至於其他的,顧陽沒有解釋。
他總不能解釋,之所以被狼刃誤會,是因爲他無意間看到尚曉不着寸縷的一幕尷尬不已纔會臉色發紅,繼而被狼刃誤會是試用了鮫皮衣引起的副作用。
狼刃雖還沒想到這一點,也不知道顧陽爲什麼會朝他使眼色,但隊長的命令是絕對的,所以狼刃不明所以地點頭,表示接受了顧陽的解釋。
顧陽心裡重重吐了口氣,對狼刃的知進退點了一百個贊。
尚曉見解除了誤會,對着狼刃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可以說話了。”
“你當我是機器人嗎?讓我說話我就說話?”狼刃嘴裡正念叨着,尚曉的話一飄進耳朵裡,他嘴裡念着的話就說了出口,狼刃急忙捂住嘴,一臉不解地瞪着尚曉,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辦到的?”
她居然能夠控制他能不能說話?!
法術嗎?
不止狼刃這麼想,就連顧陽都是滿腹狐疑。
尚曉究竟在剛纔那短短的半個小時的時間裡,掌握了什麼本領?
“好了,我也不跟你們賣關子,畢竟向你們解說完這件事後,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尚曉不慌不忙的坐到沙發上,儘管她話裡要辦的事很重要,但顯然並不是一件急就能夠急得來的事。
顧陽對着狼刃朝房門使了個眼色,狼刃只能繼續守門,他則坐在尚曉對面,順手給尚曉倒了杯茶。
“謝謝。”尚曉接過茶杯一口喝完,又將茶杯推了回去,“請再添一杯。”
顧陽默不作聲的繼續添了杯茶,心裡卻道:曉曉還是第一次這麼不客氣的使喚我。
儘管這麼無聊的想着,但他手上的動作不停,因爲他看得出來,尚曉並不是無聊的想要使喚他,而是剛纔在接受銘文時出汗太多,導致有些脫水。
直到喝完一壺茶,尚曉的嘴脣才重新變得紅潤起來。
她意猶未盡的喝完最後一杯茶,這纔對着顧陽說道:“剛纔我得到了一部功法,是鮫人一族的修煉功法。”
“果然是鮫皮,”顧陽手指撫着下巴,“真有鮫人一族?”
“當然是有的。”尚曉十分肯定的說着,接着,話鋒一轉,“可惜它們現在隱世的隱世,滅族的滅族,而遺留下這件鮫皮的主人,正是鮫人一族的公主。她是利用自己褪下的幼年時期的那層皮,做成了這件畫皮,希望有人能夠接收她傳遞的消息,救她於水火之中。”
“你準備怎麼做?”顧陽盯着尚曉帶着悲傷的眼睛,“雖然我們來之前的主要目標是幹掉希格魯,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你確實好計劃,我們會配合你行動。”
面對着如此支持自己的顧陽,尚曉心裡涌起無限的感動,眼眶微紅,張了張嘴,卻是笑着問道:“你就不好奇我究竟在那位鮫人一族的公主手裡得到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