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黃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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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問樸初瓏一次,當初會不會和陳十元分手,即便她已經知道陳十元此刻已經變得極好,已然成爲她期待中的模樣,但……她依舊不會改變她的抉擇。

那個將她看成全世界的陳十元,讓她壓力很大,也讓她無所適從。或者可以說,當陳十元變得唯唯諾諾,沒有主見,整天圍繞她轉之後,她就沒有那麼愛他了。

但是,人總會莫名懷舊,總在失去之後懷念從前,而過去的記憶就像是裝了濾鏡一般美麗,像樸初瓏現在回想過去,她記得的大多也是陳十元的好。

仔細想想,過去的他真的是太好太溫柔了,實在難得。

可一事無成的溫柔,總是讓人嘆息。

此刻,樸初瓏站在陳十元的病房門口,抿着嘴角微笑望着病牀上的陳十元,他正側頭望着拉開窗簾的窗戶,可能是渴望窗外的陽光。他在聽到樸初瓏的敲門聲之後,回過頭來,看到了樸初瓏。

眼瞼微微掩住,他是在驚訝樸初瓏的到來。

她爲什麼會來?而且還是她一個人單獨來……

知恩去哪兒了?

陳十元內心有些疑問。

“我可以進來吧?”樸初瓏的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將她的尷尬之色掩飾住不少。

“知恩去哪兒了?”陳十元和樸初瓏像是沒有在一個頻道,他反倒是問起了李知恩的行蹤。

“IUxi去拍CT複查了,我來給你送花籃的。”樸初瓏提起了手裡的花籃,裡邊是一捧黃玫瑰,夾帶了一些細碎的小花小草,點綴地更加精緻。

“哦。”

“她說可能需要半個小時才能結束。”樸初瓏又給陳十元補充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陳十元微微點頭,隨後,眼睛微微閉上,像是睏倦了一般,但還是留了一道縫。

站在門口的樸初瓏看到了陳十元的舉動,面色略微尷尬,但還是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房間,看到了窗戶旁邊桌子上放了一捧花,也將自己的花籃放了過去,擱在旁邊。

隨後,她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陳十元的病牀旁的凳子上坐下,只是沒有當初李知恩那樣靠得那麼近,而是隔了好幾十釐米遠,大概是她想象中的朋友之間的距離。

“爲什麼你會來?”病房中正安靜着,陳十元開始還閉着的眼睛睜開,忽然開口問道。

樸初瓏先是疑惑了一下,因爲剛纔陳十元的舉動就像是想睡覺的樣子,隨後沉默了片刻,她才組織好語言。

“我陪恩地來看IUxi,然後……”樸初瓏停頓了一下,然後鄭重地說:“我想來看看你,看新聞上說你……情況不太好。”

“你不用擔心其他的,我沒有別的目的,就只是單純想來看看你。畢竟……我們應該也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樸初瓏慘然一笑。

“哦。”陳十元微微點頭。

“想要見你一次,還有點難誒!”樸初瓏故作輕鬆地說着,想要扭轉一下此刻的氛圍,她覺得現在的氛圍太過尷尬沉默了。

她說的話一直被陳十元簡短的話給擋了回來。

“那其實可以不見的。”陳十元也是禮貌性微微一笑,只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笑意。

“我也想過不見面的……但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要當面說纔好。”樸初瓏聽了陳十元冷酷的回答,怔了一下,隨後莞爾地笑着,“我最近經常想起以前的事情,也發現了很多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記憶很美好。現在纔算明白……你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就連分手之後也那麼溫柔體面。”

但是陳十元他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什麼細節,樸初瓏擱在這兒跟他回憶從前……有病吧?

“以前的事情……我很多都不記得了。”陳十元緩緩而堅定地回答道,“記憶是會騙人的。”

“我知道。”樸初瓏朝着陳十元笑了一下,隨後低下了頭,笑容瞬間消失了。

“我這次來……想跟你說聲對不起。”說完,樸初瓏擡起頭來看着陳十元,語氣傷感,面色愧疚,“對不起啊,辜負了你的愛……之前關於你的事情,的確是我的錯。那段時間因爲自己的原因沒能注意到你,也沒有關注到你的不對勁……真是抱歉。”

“還有從前總是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總是想讓你接受我的觀點,按照我說的來做……我沒能好好了解你的意願,對不起。”

“我也並不是想讓你原諒我,畢竟過去的確值得忿恨。”我可能只是想讓自己好過一些。

“我不清楚過去的很多事情。所以就算你再怎麼聊過去,再怎麼道歉……我也沒法感同身受。”陳十元感覺樸初瓏的話有點多,她明明就是個前任,爲什麼還要現在來找他?難不成還想通過聊過去讓他對她有改觀?

別搞笑了。

前身都已經死了。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陳十元說得輕飄飄的,言語裡說不出來的認真,“你仔細看看我,有幾分像從前?除了這張臉之外。”

“我不知道你這次來到底是爲什麼,但是我真的想要告訴你,我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可能,實在沒法像你所想的那樣再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做朋友都夠嗆。

“我沒有想……”樸初瓏感受到了陳十元言語裡的冰冷,在她的意料之內,要是他像從前一樣包容她的話,那說明他是真的蠢。

因爲不記痛。

他現在很好。

而她,也只是忍不住想要親口聽到他說出答案而已。

現在答案知道了,她也能安心一些往下走了。

“我衷心祝福你和IUxi能夠一直幸福下去。”樸初瓏對陳十元微笑着。

“承您吉言。”陳十元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我還有事……可能就需要先走了,你好好休養。”最後,樸初瓏也只能以這樣一句話結尾,看了一眼她送來的黃玫瑰,隨後匆匆逃離。

進來沒有十分鐘,甚至更短,她已經把想說的話都說了。

樸初瓏匆匆轉身出病房,陳十元沒去看她,而是望向窗戶那邊,黃玫瑰被陽光照射到一部分,那部分花在陽光下似乎在閃着光,隨後太陽偏轉,光也逐漸消失了。

樸初瓏也斷了念想。

黃玫瑰不是適合送給病人的花,樸初瓏只是在爲自己的愛道歉。

他們的愛本就是即興而起的,現在歸於平淡……也算是有了一個結尾吧。

只是你能想象嗎?

等到在她和陳十元談論完,當她望着窗外時,發現窗外的陽光真的很耀眼,天空一片蔚藍,遼遠空曠,而黃玫瑰的花香一點一點發散,她突然反應過來,他在信裡寫的那句“你可能再也不會遇見像我這樣的人,正如我也許再也不會遇見像你一樣的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是在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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