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沒喝完，天氣尚冷。
“我們去見沐辰吧。”上官詩手提包掛在肩上，從位置上站起來。
“好啊。”我毫無主見地迴應她，跟在她身邊，離開餐廳門的時候，我擡頭望天，鉛灰色的雲。
遠處的巨大星體。
感覺到身體和那些星辰間千絲萬縷的關係，我發呆。
“走啊，你在幹嘛？”
“發呆。”我說。
上官詩笑了一下。
很特別的答案。在幹嘛？發呆。
我關上手機又打開，然後給秦柔發了一條信息“你在幹嘛？”
犯賤一樣，她在幹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上官詩走到一班的教室，在門口喊：“沐辰，出來。”
“上官姐姐。”教室後排，一個面容桀驁不馴的男生，穿着拖鞋大叫了一聲。
“出來。”
“嘿嘿，你找我，你進來。”那男生調笑着說，語言甚是輕浮，有幾分調戲上官詩的意味。
這個男生就是已經取得深海訓練資格的東院沐辰。
上官詩說：“乖乖給我滾出來。”
沐辰便嬉皮笑臉地慢悠悠浪蕩過來。
這時候秦柔回信息給我了。只有幾個字“以後我不認識你了。”我數了數，八個字。
我立刻回過去，“剛纔我說話可能有問題，晚上再聊聊吧。”
“你是誰？”她回我。
秦柔真的生氣了，我之前生氣她半夜約見別的男生的事情，可是看見這三個字的時候，卻又犯賤地開始想念起她的好。
我道歉說：“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星辰害的，晚上我再跟你解釋。”
“你要不要臉？誰大晚上要見你？”
沐辰走到了上官詩面前，我放下手機，看着他們，上官詩說：“沐辰，你是不是參加了深海訓練？”
“上官姐姐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來了？”
“少臭美，我有個朋友要去，你趕緊把名額讓出來。”
“呵呵，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啊。”
上官詩說：“回頭告訴你，你現在就給那邊主管打電話吧。”
“上官姐姐……”
“快打。”
沐辰極其不情願地打了電話。上官詩就沒管他了，她幫我在內部系統裡報了名，然後才問我爲什麼要去深海訓練基地？
我撒了個謊說我修煉的天賦氣訣和水有關係，這一次特地去找一下深度訓練基地之中感受一下凝神訣在水方面天賦。
上官詩說：“你要小心，深度訓練不能使用天賦氣訣的。”
我說：“我知道。”
多虧了上官詩安排，我纔得到了這個機會。
晚上我把冰籠子弄出來了一次，我經脈上的傷還沒有復原好，道玄訣仍舊沒辦法運轉，只是爲了看一下林雷的狀態。
冰籠子裡面，林雷懸浮在空中，全身肌膚都變成了紫青的顏色，他沉默不語，展現出十足的魔態，而這一切都拜賜於童小顏之手。
“賤人。”沉默着，林雷口裡吐出這兩個字，卻是在罵上官詩。
因爲上官詩和我合作，而且一心想要把他抹殺掉。
我又把他收了起來，心裡想着，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快點處理掉林雷比較安心，從前我想要留着他幫我突破道玄訣，現在我已經有一門運氣方式突破進入四階，慢慢地其他運氣方式也很快可以突破，林雷沒有利用價值了，剛纔看他，魔氣滔天，只恐有變，我心裡琢磨着，不能留他太長時間了。
轉念就又想起秦柔，再發信息給秦柔的時候，發現一件恐怖的事情，我被秦柔拉進黑名單了，愣了兩秒後，我跑向秦柔他們班，可是秦柔基本上不會在班上，問了她們班的學生，秦柔很少參加平常訓練。
她的學分點都是靠深度訓練和人機訓練得來的，但是正常的深度訓練和人機訓練，不可能讓他在短時間內得到那麼多學分點。
所以她還參加了更高層次的訓練。
更高層次的訓練，普通人是沒法參加的，可以得知的是她一定參加了某個社團。而且是很有實力的社團。
“那麼請問鄭成俊在什麼地方？”
“你找班長？”
“班長現在也許會是在休息室吧。”
我猛然想起，秦柔和半夜男生約會的休息室。
“請問他的休息室在什麼地方。”
“哦，你從這邊過去，繞過天一山雕塑廣場往東方向一直走，到時候再問別人吧。”
“謝謝。”
我腦子裡出現了很多種可能，突然很想挽回她，想要摟着她甜蜜地說‘小情人’。她是我的，搶走她的男生都該死。
我一路跑過去，按照指路人跟我說的，一直跑到屋子前。
猛地推開門。
一個面目清秀的男子端坐在牀上打坐吐息，門雖然被我強行推開，他卻並沒有吃驚，而是格外安寧地睜開眼睛。
“陸飛。”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我立刻就分辨出他正是晚上要佔秦柔‘便宜’的男生。
我默默地對自己說，安靜一點。
不可以貿然出手。
“你是鄭成俊。”
“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不會是柔柔告訴你的吧。”
我聽見他稱呼秦柔的方式，差點就忍不住動手了。
“她在哪裡？”
“你找不到她？那沒有關係，她會來找你的吧。”
像是嘲諷一樣，可讓我擔心的卻是秦柔永遠不會來找我了，我一直對不起她，也許她突然被我刺痛到，覺醒了，決定真的再也不要認識我。
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是在幫我。
我也分不清是喜歡上她了，還是不想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我找你不到她了，所以纔來問你？她，究竟在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嘛，我也不知道啊。”
二年級很大，很多訓練基地，像是迷宮一樣。
我纔想起來一件事情。
竟然沒有關心過秦柔會去什麼地方，她喜歡去什麼地方，她通常在什麼訓練室。
我安靜了一下，低下頭，沉默不語，氣氛很僵硬，我在想要怎麼對付鄭成俊，要不要也給他灌一點控制液。
我在猶豫，凝神訣的控制液不能亂用的，每一次使用，都應該謹慎對待，不只是因爲控制液很珍貴或者說是毒品，最重要的原因是控制液的密碼不能太氾濫，太多的話，我自己可能會亂，要很有針對性地使用。
啪，突然屋子的燈熄掉了，我腦子也好像短路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燈滅了。”鄭成俊說。
他在抽屜裡一陣亂翻，隨後說：“應該點根蠟燭，不介意吧？”
他正說着，屋子裡已經多了一些光芒，他點燃了蠟燭，他將燭臺放在牆壁上，屋子裡比之前更加亮。
我從來沒有見過發出那種明亮光芒的蠟燭，我注視着蠟燭上的火焰，火焰很特別，但更特別的是，蠟燭的香味。
我看了好久才從火焰邊緣的空氣裡找到氣息的痕跡。
天才的想法。
我猛然驚覺，我說“蠟燭裡有氣息藥物？”
鄭成俊說：“嘿嘿嘿，不愧是大煉藥家，這都能看得出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腰間傳來劇痛，痛得我忍不住啊地慘叫出生。
是腎上的毛病，像是被人一劍刺穿，我腳下一軟，噗地一聲跪在地上。
而劇痛並沒有消失掉，一直折磨着我，我驚恐地看着燭臺，那裡面的氣息藥物是專門針對我施展出來的。
鄭成俊走到我身邊，他居高臨下地看我。
懵懂之中，他的身體無比高大，巨大的影子也落在牆上，上官詩跟我說過，二年級的水並不像我看見的那麼淺，每一個擁有大量學分點的人都必然是有原因的。
排名越靠前的人，越不好得罪。
啊…我手冰涼地摸到腰間，自從秦天一給了我六品神石戒指後，我就再也沒有痛得這麼厲害過。
而且這一次的痛苦，是在自然狀態下產生的，我並沒有使用道玄訣的第一種運氣方式，我只是呼吸了一下。
我擡頭看着那火焰。
知道我弱點的人很少很少，能針對我弱點用氣息藥物對付我的人，一定非常瞭解我。
眼前出現了和秦柔分開時候的畫面，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決絕的神態。
她恨透我了，大概是因爲她爲我做了很多，卻換來我對她的質問，她爲我做了很多，卻比不過一個新人。
“你是來找秦柔的，有什麼話想對他說嗎？以後可能就沒機會說了。”鄭成俊以勝利者的口吻對我說到。
全面碾壓的勝利，好像我自己拱手將勝利讓給他似的。
“對秦柔？”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劇烈的痛楚讓我無法呼吸，“對秦柔…呼呼…”我開始感到絕望的氣息，“要對她說一句抱歉。”
“唔，居然是抱歉嗎？抱歉是我知道的最沒有用的詞彙。”
他的聲音越來越迷糊，很快我就痛暈了過去，懵懂中，有許多聲音在夢境裡徘徊。
我開始做噩夢。
“求求你，放了他。”
“你說過不見他的了。柔柔。”
“我不會再見他，但你要放了他。”
“傻姑娘，我當然會放了他，我留着他有什麼用，但是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我…我知道…我會答應你的……”
“那好，就從這一刻開始吧。”
“這一刻？”
“還想講什麼？”
我夢到秦柔哭了，捂着嘴，強忍着眼淚，可最後忍不住，淚水奪目而出，她說她放不下我。
她說她捨不得。
我早晨醒過來，睡在我自己家裡的牀上，冰涼的陽光透過窗縫照射在被子上。
嗚嗚嗚…嗚嗚嗚…
手機震動着，我迫不及待地打開屏幕，一條簡訊傳來，是上官詩，她讓我別忘了去訓練的時間。
我爬起來，身上穿着睡衣，我手在腰上摸了一下，肌膚白皙光滑，修煉氣息，讓我的皮膚比常人好很多。很乾淨，像是洗過澡。
屋子裡很安靜。
我打開臥室門，走到客廳，敲了敲薛琪的房門。
她打開門，看樣子才起牀。“陸飛，早啊，今天不去上學嗎？”
我說：“去，你在家悶不悶？我過幾天可以帶你出去。”
“我還好。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只是有時候會想殺人。”
我吞了口唾沫，心裡讚揚到，這個愛好很不錯。我對她笑了笑，說：“早餐做好了，我再叫你。”
“那這一次叫我是爲了什麼？”她問我。
我想了一下說：“因爲…因爲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薛琪說：“我和你一樣。”
我點點頭，把門關上，又去敲童小顏的房門，這傢伙不用學習以後，太懶了，我告訴她，今天可以回學校了。
“纔不要，假期還沒過完呢。”
我心想，你乾脆放棄得了。她還沒下牀，我也沒逼她。
我頹廢地走進廚房，做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