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看樣子,任小姐也不像是會對同性感興趣的人。”
阿木起了身,指尖輕輕落在合同上,稍帶遲疑地停頓了兩秒,他才繼續開口:“祁總從來不勉強別人,既然你不願意籤這份合同,那我也沒道理逼你。”
任珊珊本來正在翻江倒海地難受,一聽這話突然猛地擡起頭,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阿木。
後者將將從桌上拿起那份合同,視線微垂的時候,不經意和任珊珊對視上。
“東西,我就拿走了,希望任小姐以後不要後悔。”
僅有一秒的停頓,任珊珊突然伸出手,用盡力氣把他手裡那份合同奪了過來,緊緊攥在手裡不肯鬆。
大家都是明白人,她何嘗不知道阿木是在藉助理的事情敲打自己。
人在他們手上,他們想怎麼查就怎麼查,她完全是出於被動地位的,這種時候她要是還不知好歹地拿喬或是打什麼感情牌,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前途和一切都捏在祁嘉禾手裡,只要她膽敢說一個不字,就相當於是親手把自己推進火坑。
這幾年她雖然也發展出了自己的人脈,可那些和祁嘉禾比起來,連屁都算不上。
“我籤。”她恨恨擡起頭,死死盯着阿木,一字一頓地說,“如他所願。”
阿木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中性筆在白紙上劃下的力道很重,彷彿包含着書寫人的不甘和怨憤,筆尖近乎要劃破紙張。
一式兩份的合同,阿木取過一份,妥善收起,離開前還不忘對任珊珊禮貌頷首:“多謝任小姐配合我的工作。”
任珊珊只目光呆滯地坐在原位上,盯着自己面前那份合同半晌沒回過神來。
從今天開始,她備受矚目的巨星之路便腰斬了,那些鏡頭前的光鮮亮麗,從此都不再屬於她自己。
萬人景仰與注視的生活,往後都不復存在。
任珊珊就這麼失神地坐在位置上,彷彿一隻丟了靈魂的玩偶,直到阿木開門離開的前一刻,她才反應過來,輕笑着開口說了一句:“阿木,有沒有人說過,你好像祁嘉禾養的一條狗啊?”
阿木腳下的動作頓了頓。
片刻後,他笑了笑,回道:“聽說一個人越是缺乏什麼,就越是在意什麼,甚至還會用極端的言論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任小姐,你覺得呢?”
說完這句話,他邁步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上任珊珊一眼。
休息室裡的任珊珊直到門板被合上,這才渾身癱軟地往椅子上一倒,連扶扶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咬緊牙關,渾身顫抖地死死盯着桌上那份被自己攥出了褶皺的合同,連眼睛裡都隱隱透出幾分猩紅來。
————
任珊珊官宣退出娛樂圈了。
這個消息在晚點的時候被公共娛樂頻道爆料了出來。
接到時音電話的時候,祁嘉禾剛結束一場會議。
電話裡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歡快,大概是心情不錯,她喜滋滋地問他晚上想吃點什麼,語氣裡甚至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祁嘉禾從玻璃倒影裡看見自己的樣子,以及身後被自己拉開了將近有近十米遠的衆高管,就連最近的阿木和他之間也還隔着好一段距離。
他收回視線,溫聲說了句:“想吃你。”
“你身邊沒人啊?敢這麼跟我說話?”時音在那頭佯怒,轉眼卻又放緩了語氣,意味不明地對他道:“念在你最近表現不錯的份上,今天晚上我好好犒勞一下你。”
這兩天爲了給祁嘉禾補身體,她每天都堅持送飯到公司,晚上也絕對不讓他出力,能多早睡就多早睡,美其名曰“養精蓄銳”,說是不能破壞他的養生計劃。
一連好幾天,祁嘉禾過得跟和尚似的,有時候晚上睡覺前想跟她溫存一下,都會直接被她無情拒絕,活生生把夫妻生活過成了修身之路。
如此循環數天,搞得他還真有點崩不太住的感覺。
聽她這麼說,祁嘉禾自然是說不出來的高興,卻也沒有明着表現在臉上,只稀鬆平常地問了句:“怎麼個犒勞法?”
“晚上你就知道了。”她卻不願意過多透露。
聽出她語氣裡的歡喜,祁嘉禾也沒有多問,只是象徵性地提了一句:“這麼高興?”
“爲什麼不高興?我老公辦事兒這麼漂亮,我沒道理不高興啊。”她顯然很滿意這種結果,連講話的語調都輕快了不少。
“我辦什麼事了?”祁嘉禾不爲所動,非要逗她。
“你辦什麼自己心裡沒數嗎?”時音纔不吃他這套,匆忙就要掛電話,“晚上早點回來,別趕局了,天兒怪熱的,到處跑受罪。”
酷暑已至,最近江城的氣溫已經驟升至三十七八度了,明明前幾天還下過暴雨,可雨一下完,僅一夜之間,整個城市都變得像蒸籠一樣難熬。
平常在公司裡坐着還好,一出門,簡直就跟活受罪沒什麼兩樣。
時音最怕熱,因爲以前有過中暑的經歷,因此往年每逢盛夏,她都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最熱的那幾天,她甚至連學校都不去,請假在家自己溫習功課。
她想當然地認爲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受不得熱,卻不知道祁嘉禾本身是個對溫度並不怎麼敏感的人。
凜冽的雪天,他就算只穿一件毛衣一件風衣,也不會覺得冷。
眼聽着她絮絮叨叨的囑咐,祁嘉禾倒並沒有出口反駁,開口的時候只說了一句“好”。
時音又交代了幾句有的沒的,這才掛了電話。
祁嘉禾走進辦公室,阿木也緊隨其後。
假裝沒有看見剛剛老闆對着手機一臉寵溺的模樣,把手裡的會議總結放在辦公桌上,阿木這纔開口:“任珊珊的助理還是什麼都不肯交代,您看要不要採用什麼特別措施?”
祁嘉禾面色不變,“不用,這件事不用再管,陸睿那邊,還需要你盯着一點。”
阿木愣了一下,很快應聲。
見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祁嘉禾直接開口:“有事就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