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傅臣商考慮的期間,似乎一切回到原點,但一切都不一樣了。
雖然他沒有說到底什麼時候給她答案,只讓她先安心養傷,不過刻意保持距離給雙方空間的態度至少表明他聽進去了。
傷得是右手,學習生活都很不方便,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小時候因爲沒人教,剛啓蒙的時候用的是左手,過了好幾年才被發現改了過來,如今熟悉了一段時間左手也勉強能用。
都說天生習慣用左手的是天才,她這輩子算是隻做了這麼一件跟天才沾邊的事。
因爲這段時間出了很多事,期中考試成績不是很理想,勉強保住了原來的名次。
本來看她帶着傷來上課,不少同學議論她是不是終於撐不住了想借此逃避考試,直到她用左手也保持住了名次才消音。
這次沒了她競爭,得到最佳進步獎的是其他班的一個女孩子,聽說爲了得到傅臣商親筆簽名的意義非常的禮物,頭懸梁錐刺股地猛學了好幾個月,眼看着就要得償所願了,結果這次的獎品居然換了別的,雖然新的獎品比以前的獎品貴很多。
那姑娘捧着獎品哭了好幾節課,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喜極而泣。
期中考試的試卷和分數排名條需要給家長簽字,校服的費用明天也是最後期限了,後天還要召開家長會,可是傅臣商這兩天晚上都沒有回家睡,安久有些頭疼明天該怎麼辦。
放學之後,在校門口看到周靜怡那張臉,安久更是頭疼了。
樑佳佳撒着歡從她後面跑上前去,故意讓她聽見似的喊,“媽媽!媽媽!我這次成績進步了哦!”
周靜怡滿臉笑容,“乖女兒,我就知道我女兒是最棒的!回去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媽媽,你說好如果這次進步,週末就帶我出去野餐的!最近學習好累壓力好大!還有我最喜歡的那件裙子……”
“好好好,都聽你的!”
“媽媽最好了!”
……
安久聽得一陣倒胃口,目不斜視地就往門外走。
結果,周靜怡果然還是不放過她,對樑佳佳說了幾句讓她先回去,然後直接找她麻煩來了。
今天她這樣子是沒辦法爬牆了,而且她也煩了,不想再躲,索性跟她玩玩,一次性把話說個明白。
“安久,手怎麼了?”周靜怡一臉關心地問,卻殊不知作爲人家母親卻連女兒的手斷了都不知道,還要這麼問出來有多諷刺。
“自己不會看嗎?”安久神色不耐,並不與她多說,“走吧。”
“去哪?”周靜怡不解。
“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那我們就談談。”
周靜怡如釋重負,心想看來自己跑了這麼多次還是有效果的,她終於還是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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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兩人在學校對面的茶餐廳找了個包廂坐下。
“最近怎麼樣?”
周靜怡伸手要摸一摸她的頭髮,安久把椅子帶着整個身體往後一挪,躲開她的手,“挺好。”
周靜怡並不在意她躲避的態度,畢竟她居然肯和自己安安靜靜坐在這裡談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還和傅臣商在一起?”
“怎麼?有問題嗎?”
“他對你好嗎?”周靜怡一副母親擔憂女兒的慈母語氣。
“還成。”安久敷衍,等着她自己沉不住氣說出來意。
“那就好,不過……最好還是低調一點,畢竟人家是有家室的人。”周靜怡蹙着眉頭提醒。
“嗯。”安久強忍着當場走人的衝動。
看她這麼乖,周靜怡甚感欣慰,說話也放開了些,語重心長道,“你樑叔叔他的公司現在運營得不錯,以後你在傅臣商面前也用不着太低聲下氣,女孩子姿態放太低了也不好。”
安久聽這話挺想笑的,勾了勾脣,“多謝指教。”
周靜怡繼續勸道,“聽說宋氏就快撐不住了,你以後還能靠誰?能靠得住還不只有媽媽?只要媽媽在一天,自然就能保護你一天。既然你在傅臣商身邊還算能說得上話,沒事可以帶他一起來家裡坐坐,讓他多和梁氏親近親近,有好處沒壞處!”
“只要媽媽在一天,就會保護我一天?”安久機械,毫無感情地重複。
“那是自然。”周靜怡信誓旦旦。
安久拖着下巴,搖晃着手裡的茶,以一種純敘述的語氣緩緩開口,“我三個月大的時候嘗試喝藥打掉我,生下我第二天就把我丟給保姆。三歲和樑冬*生下樑佳佳,從此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五歲我求媽媽不要走,你把我推倒在地,腦袋砸在茶几上頭破血流。八歲我偷偷跑去樑家想給你看我一百分的試卷,你把試卷踩在腳下打了我一巴掌讓出租車把我送回宋家,警告我不許再來。十歲,你和宋興國離婚徹底拋棄我,每次家長會,你去幫樑佳佳開,我卻因爲沒有家長而站在走廊。十五歲,外婆死後,我患上嚴重抑鬱症,站在學校頂樓以自殺威脅求你來見我一面,你沒有來,因爲那天是樑佳佳的生日。十六歲,我抽菸打架喝酒泡夜店,你看到我只會繞路裝作不認識。十八歲,爲了慶祝所有家人都忘記我的生日,我飆車摔斷一條腿。二十歲……你眼睜睜看着一個危險的男人把我從你眼前帶走不聞不問……”
“我活了二十年,你有護過我一次?周靜怡,你說這話就不怕天打雷劈?”
安久一口氣說完,面無表情,像說着別人的事。
周靜怡保養得異常精緻的面容變得無比扭曲,但畢竟有求於她不能反駁,順着她道,“過去是媽媽忽略了你,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知道嗎?其實我忍你很久了!做小三無恥,你*就高尚了嗎?有什麼資格天天來教育我社會道德,不破壞別人家庭這種事情?破壞自己的家庭就不是破壞?就沒有傷害?想要我幫樑冬?我到現在還沒有報復你,把梁氏整垮,你該去外婆墳上多燒幾株香!”安久最後一句話幾乎已經是吼出來的。
周靜怡終於忍無可忍地拍着桌子站起來,“搞垮梁氏?你好大的口氣!你以爲自己現在攀上傅臣商就能耐了?不過是個玩物還真當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我今天會說這些可全都是爲了你好,那個男人會*你幾天?”
這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安久一開始還以爲是服務員,卻看到三個人呼啦啦涌了進來,竟是多日不見的宋興國一家。
宋興國見到安久,也顧不得周靜怡還在場,噗通就跪到了她腳下,“安久,寶貝女兒,你救救爸爸,救救爸爸啊!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求求你!”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給我跪下!”宋興國衝一旁的方茹吼。
方茹不甘不願,卻還是乖乖跪了下來,“求你幫幫我們吧!就算你討厭我!但你想想安平啊!”
“姐姐——”
小安平不諳世事,正要歡快地往她懷裡鑽,卻被宋興國重重打了一下屁股,“臭小子,快給我跪下!”
小安平睜着天真清澈的大眼睛,“爲什麼要跪下?安平沒有做錯事!拔拔麻麻,你們也不要跪了!”
宋興國硬是粗魯地把安平拖過去跪好,“讓你跪你就跪!快!求求你姐姐!快給我說話!”
安久被宋興國吼得“哇”一聲哭了出來,“哇嗚嗚嗚——姐姐——痛痛——”
安久被這一番突如其來的鬧劇弄得頭暈腦脹,也顧不得多問,急忙把小安平摟到了懷裡,“安平不哭,姐姐看看哪裡痛?”
“這裡痛痛!”小安平可憐兮兮地指指自己的膝蓋。
安久一肚子氣,“宋興國!你好好的發的什麼瘋?沒事衝孩子發什麼火!”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不對,女兒你原諒我……”宋興國一個勁地道着歉。
一直旁觀的周靜怡也是一頭霧水,不過看到宋興國這個慘樣,再想想自己老公的事業蒸蒸日上,心裡還是相當開心的。看他這樣子,難道是被傅臣商整得快倒了,所以纔來找安久?
那她正好留下來看看安久對傅臣商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