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4

本殿下與你相約。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凌兒這般賢惠。不會爽約吧?

其實爽約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有他啊。

冥界

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那悽迷的曼珠沙華,如血綻放,何其恣意旺盛。

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錯,世世永不見。引魂之花,卻是那般觸目驚心。

在那漫天荼蘼的彼岸花中,一個男子身影頹廢仰躺,執着酒壺狠狠地灌着,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三殿下這般,當真是瘋了。”太白金星額心一顆閃亮的金星,望着曼珠沙華深處的安歷景,不無感慨。

天界之中,三殿下與那鮫人的事早已傳遍。當初天帝命其取一滴鮫人淚才允諾兩人在一起。但沒想到的是,那鮫人性子那般烈,直接便被三殿下的神器所傷,投入六道輪迴。

三殿下爲了與那鮫人在一起,不惜受八十一道天火下界歷劫,之後整整尋覓了三千多年才找到輪迴了不知多少世的傾凌寧。

豈料,天帝卻再次插手阻攔,將三殿下的記憶錯牽到了下界的芝汀郡主身上。讓三殿下即使愛着那鮫人,卻總懷疑自己對她的愛。爲了他自以爲愛到了骨子裡的芝汀,更是對其若即若離,百般傷害。直到傾凌寧臨死前的一滴淚,讓三殿下明瞭真相。

如今傾凌寧已死,天地人三界根本無法查到她的蹤跡。而三殿下,便這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苦守在奈何橋畔,一心只等着她的轉世輪迴。

這,究竟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

”老君,三殿下與那鮫人,真的再無緣分了嗎?”

“傳說,鮫人的淚是至寶,可又有誰知,鮫人傾盡一生立下的血誓,天地間任何神祗都無法攻破。”太上老君幽幽嘆息,手中拂塵一掃,似要將忘川河畔的厲鬼掃蕩。

“老君的意思是?”太白金星一驚,心裡頭的不安更甚。

“傾凌寧飲恨浴血,臨死前希望來生與三殿下彼此陌路。血誓已成,他們,再無可能……”

忘川河水幽幽,沿途魑魅魍魎,孟婆端着孟婆湯,苦口婆心地勸慰着。一個個幽魂,越過奈何橋,逐漸消失在彼端。

而仰躺在亂花深處的男子,閉着眼灌下辛辣的液體,卻只是毫無意識地喃喃着。

“凌兒,相信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會對你爽約了……”

“歷景,別等了,你們,不可能了芝汀一襲藍裙站在安歷景身後。

“不,我和凌兒有過約定,我不能…不能再爽約了。“安歷景抓着頭髮咆哮着,“都是你,因爲你,凌兒纔會離開我,都是你!

安歷景攏在衣袖內的手緊握,青筋暴起,猛的站起了身,一掌打向了芝汀。

“噗!”一口鮮豔的鮮血從芝汀口中噴出,倒在花叢中,“你,就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嗎?”

“我喜歡的,只有凌兒。”

芝汀呼吸一窒,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傾凌寧傾凌寧傾凌寧,傾凌寧的血誓,你能打破嗎?”

“我…一定可以的“安歷景握緊了拳頭,眼神堅定地道。

“三殿下,您就請回吧,這事我也無能爲啊!"太上老君望着面前宛如死人的男子。

安歷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拿起手中的酒壺猛地灌了一口,雙眼黯淡的看着太上老君,他知道,天地間唯一有辦法的就是眼前這位了。

“也罷太上老君是看着歷景長大的,也是看着他親手傷害傾凌寧,陷入絕望,自然不忍心讓他們天人永隔。

“鮫人的血誓,雖是連神也無法打破,但也只是針對神界,人界和妖界。”太上老君嘆了口氣,“卻獨獨奈何不了冥界。”

安歷景喃喃道:“冥界,冥界。”

”殿下若真想與傾凌再續前緣,就只能……”

冥界,冥宮。

整個宮殿籠罩在一層黑暗中,高高的大殿裡隔着黑色的絲綢慢帳,黑色的水晶擺設,黑色是水晶躺椅,只有一抹跳躍的火焰是幽藍色的。

一個男子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黑色如絲綢般的長髮流淌在他的身上,滑過黑色華貴長袍,漫延到王座上淺灰色的眼眸如同冥界永遠灰暗的天空,悠遠而無際,望不到底,又好似一縷青煙,朦朧似幻,冷寂而憂優傷。

“凌兒,這次我不會爽約了,等我。”男子的聲音微弱不堪,卻堅定不移。

他就是新任冥王一安歷景!

“值得嗎?爲了她,你連神都不做了!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跑到這麼一個鬼地方來做什麼冥王。”芝汀一襲青衫站在安歷景面前,絕美的臉上充滿了怒氣。

“神?神又如何,冥又如何,就是因爲所謂的神,我纔會失去凌兒!”安歷景怒不可竭地衝芝汀咆哮着,忽而又笑道,“呵呵,代價?我不在乎。”

“你,你簡直是瘋了!“芝汀拽住了安歷景的衣襟。

“安歷景,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那樣付出!”

“砰!“安歷景皺着眉,一把把芝汀推到地上。

“沒錯,我就是瘋了,在我眼裡,凌兒比什麼都重要,你給我滾,這裡不是你這個高貴的神待的地方。”說罷,拂袖而去。

“傾凌寧!我和你誓不兩立!芝汀仰天大喊,悽狠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

安歷景步伐一頓,“來人,把那個瘋女人趕出冥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