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蘇珺寧才從崔氏的院兒裡回去。
路上遠遠的就瞧見蘇知意正往她住的含錦閣走,像是剛從外頭回來的樣子。
“她今天出門了?”蘇珺寧隨口問道。
南絮點頭,“二小姐下午是出去了,沒說去哪兒,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八成去高家看她的好姨母去了唄。”蘇珺寧挑了挑眉,“真是白長了副精明臉,做事看人怎麼那麼糊塗。”
“二小姐來年就嫁出去了,小姐也不必看着心煩了。”南絮道。
蘇珺寧不置可否的斂了斂眸,旋即想起件事兒來。
“之前讓你設法把許元澈和秦婉的事情透露給她知道,都辦妥了嗎?一直沒個消息,我都快忘了。”
說起這個,南絮也蹙了蹙眉。
“奴婢已經辦妥了,但含錦閣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奴婢叫人盯着,沒跟小姐說。”
聽了這話,蘇珺寧便輕笑了一聲。
“沒動靜,那看來她早知道許元澈和秦婉的事兒,心理素質不錯,和閨蜜的前男友訂婚了,還能這麼淡然度日。”
後半句南絮沒太聽懂,滿頭霧水的看着她。
蘇珺寧勾脣,擺了擺手,“沒什麼,回去吧,還是繼續盯着含錦苑的動靜兒,我總覺得蘇知意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她內裡傲着呢。”
既然知道這裡頭的彎繞,恐怕婚事不會那麼順利就成了。
南絮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瑞國公府。
晚上許家一大家子在一起用的晚膳,席間許元澈就說了沈千帷自請去了渝州參與剿匪的事。
許思霓一聽就變了臉色,但礙於爹孃在場,只能掩飾住,裝作不關心的樣子。
直到用晚膳回了自己房裡後,才露出了滿臉的擔心和焦急。
“千帷哥哥爲什麼要去渝州剿匪啊,那麼危險,他要是出事了可怎麼好,他走,我竟都不知道,也沒去送送他。”
芳卉眼神閃了閃,低聲安撫,“小姐別擔心,沈公子他武藝高強又是上過沙場的人,這剿匪自然是不會有事的,您就等着他立功回來吧。”
她這麼說,許思霓的臉色纔好看些許,輕輕點了點頭。
“也好,千帷哥哥要是能立功回來,他們父子應當都會再加官進爵,那他和我的距離就會縮短些了,也能慢慢入爹孃的眼。”
“可小姐,您不是要參加東宮小選嘛...”芳卉記着謝氏的話,忙提醒。
提到這件事情,許思霓的眼神就冷了幾分,不耐煩的深吸一口氣。
“只要我不想去,總能有法子避過去的,此事不要再提了,我聽着煩。”
“是。”芳卉忙垂眸應聲。
次日。
蘇府正院,按着蘇府家規,子女們每三日,早上向崔氏請一回安,今天就是日子。
和平時一樣,蘇珺寧來的早些,蘇知意是掐着時間點到的。
今天恰好遇上書院休沐,所以蘇予珵和蘇予安兩兄弟也在。
四個人向崔氏行禮後,才都坐下來。
“天氣愈發熱了,你們難免貪涼,但切記不可吃多了冰飲,當心傷了脾胃,尤其是知意和寧兒,女子最忌諱體寒,要格外當心些。”崔氏柔聲說着家常。
蘇知意客氣冷淡的點頭,“多謝母親關心。”
而蘇珺寧沒說話,反倒是盯着她頭上的一支君子蘭玉簪看。
“二姐這頭上的玉簪是新做的嗎,樣式當真精巧,我瞧着市面上到沒見過。”
她提起,蘇知意的眼神就閃了閃,略略垂眸,面上似乎浮起些許緋紅。
“對,是我新買的,昨兒出去瞧着好看就買了,店鋪老闆說,是內造的首飾,流轉到外頭來的。”
內造就是皇宮裡出來的東西。
有時候會有些宮裡的妃嬪會把閒置的首飾拿出來賣,換些銀錢貼補,或是宮人得的主子賞賜,拿出來換錢,也是常事。
蘇珺寧就買到過一條內造的項鍊,還有一隻鐲子。
不過她看着,蘇知意頭上這玉簪十分精緻,質地通透純粹,一看就是上品,價值肯定不菲。
雖然蘇家是大戶人家,但公子姑娘們一個月的月銀也就三十兩,平素做衣裳置辦首飾,都由崔氏從公賬裡專門拿銀子,自己花錢買首飾到底是少數。
畢竟姑娘們手裡一下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錢。
所以蘇珺寧就對這玉簪的來路起了興趣,便追着問道。
“是嗎,二姐是在哪家鋪子買的,花了多少銀子,我瞧着到喜歡,改日我也去那店裡瞧瞧。”
她忽然追問,蘇知意的眼裡就閃過一絲異色,不過迅速的就掩飾過去了,依舊是冷淡模樣。
“是在弄玉齋買的,這銀錢是我自己攢的,沒有用公中的錢。”
這話一說,就好像蘇珺寧方纔的話是在暗指她挪用公中的錢私用似的。
雖然蘇珺寧沒這方面的意思,但她說話這麼嗆人,便也回嗆了一下。
“我可沒這麼說,二姐不要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兒啊。”
眼看着兩姐妹又要掐起來,崔氏趕緊出聲打斷。
“好了,不過一件首飾,你也和你二姐較真,喜歡就去買,知意是不是缺首飾了?明兒我讓外頭的師傅進來,給你們四個,一人做幾件新衣裳,你們姊妹兩個打兩幅新頭面。”
“不用了,我不缺東西,母親給他們預備吧,沒什麼別的事兒,我就先告退了。”蘇知意站起身,面色冷冷的福了福身子。
崔氏自然不強留她,由着她去了。
又打發走了兩個兒子,才和蘇珺寧單獨說話。
無非就是讓她少和蘇知意起爭執云云。
蘇珺寧心說得虧她拎得清,知道娘是疼愛自己的,要是她和蘇知意一樣不知好歹,怕是還要嫉妒崔氏待蘇知意好呢。
不過嘴上雖然應了崔氏,但離開正院後,蘇珺寧還是派寄春出府去了趟弄玉齋。
而含錦閣這邊,蘇知意並不知道蘇珺寧會查她的事兒,這會子正把頭上的君子蘭玉簪取下來拿在手裡端詳。
“小姐爲何要拒絕夫人呀,這中秋將至,咱們家定然是要入宮赴宴的,做幾身新衣裳,新首飾,不是正好麼。”初雲在旁邊不解道。
蘇知意眼神冷了冷,放下玉簪。
“瞧着她是對我好,實則卻是看她女兒眼紅我的新首飾,藉着我的由頭,哄她女兒高興,順帶着討好大哥和三弟罷了,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