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其實一點也不關心,九頭山是否會釋放三處的人。他在得知信件的奇怪地址後,就已經明白一切。他藉機要去憲兵分隊,離開鎮南五金廠後,先去了趟朝陽巷。
信件的寄信地址,如果是中山路七十四號的話,則是讓朱慕雲去四號聯絡站,取出電臺和密碼本,直接與邊保聯繫。而所謂的四號聯絡站,其實就是胡夢北的住處。
胡夢北的住處,通過暗道,可以到達朱慕雲房子下面的地下室。但是,胡夢北想進入地下室,需要地下室有人開門。而朱慕雲去胡夢北的住所,則可以直接從地下室過去。因爲那道門,是單邊控制的。
找到胡夢北的電臺,花了朱慕雲一點時間,最終,他在暗道找到了。胡夢北不可能在房間,留下明顯的證據。其實,胡夢北的電臺,距離地下室不過十米,就在暗道的牆壁挖了一個小洞,電臺用油布包着。
除了電臺,還有一本密碼本。朱慕雲將電臺拿到地下室,當初挖這個地下室的時候,朱慕雲就叮囑過袁旺財,用水管通風。因爲水管鐵質,不但可以換氣,更能當成天線。在地下室發報,信號很關鍵。如果沒有信號,哪怕再安全,又有何用?
得益於超強的記憶力,朱慕雲一邊翻看密碼本,一邊就將之印在了腦子裡。當他將情報轉化爲電報碼時,無需再像其他人那樣,先把情報寫下來,再根據密碼本,一個字一個字的編譯。
這個最耗費時間的過程,朱慕雲可以直接在腦子裡完成。因此,同樣的是發報,他的效率要比其他人高得多。特別是單獨操作的報務員,他的時間,至少可以節省一半以上。
雖然根據地遭到了嚴重破壞,可邊明澤對朱慕雲還是採取了特殊照顧。有一部電臺,單獨爲他值班。當朱慕雲打開電臺後,很快就與家裡的電臺建立了聯繫。
這是朱慕雲第一次發報,他很激動。可是,他的手指並沒有停頓。關於雲兩山的情報,日軍可能掃蕩的計劃,以及**即將撤退的推斷,迅速向家裡彙報。
朱慕雲知道憲兵隊有電監科,因此,他必須嚴格控制發報時間,所有的情報,都採取最簡短的文字。發完電報,將電臺放回原處,他馬上離開了朝陽巷。
其實,對朱慕雲來說,只要知道了呼號、頻繁,以及正常聯絡的時間,就算沒有電臺,他也有辦法。畢竟,二處就有電訊科,雖然現在併入了電監科,但朱慕雲想要用電臺,還是有辦法的。況且,六水洲上也有電臺,以他的身份,使用政保局的電臺,誰敢說半個不字?
收到朱慕雲的電報,邊明澤馬上向縱隊首長作了彙報。朱慕雲的電報不長,但每一條情報,分量十足。最後,朱慕雲主動提出,每隔兩天的上午九點半爲聯絡時間。
一般潛伏的電臺,都會採取晚上發報,因爲晚上發報,沒有那麼多幹擾。而且,夜深人靜,也比較安全。可朱慕雲卻定在上午,這是因爲他的身份。每天上午,他在這個時間段都可以自由活動。無論是收情報還是發情報,都能出乎特務的意料。
朱慕雲回到憲兵分隊後,又給孫明華去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李邦藩之所以沒有馬上答應,或許就是已經答應了。剩下的事情,情報處大膽去幹就是。
“慕雲,你得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局座沒有馬上答應,其實就已經答應了?”孫明華說,他對李邦藩的研究,自然沒有朱慕雲研究得這麼透。
“有些話,局座應該是不方便說。但你說的計劃,不管是局座還是皇軍,絕對不會反對。只是,借刀殺人不是那麼光彩,還是不說得那麼透比較好。”朱慕雲說。
“你的意思,我可以把消息傳遞給軍統?”孫明華說,他要把消息傳遞給軍統,渠道多得好。一處的孔祥宇,情報處的地字一號,都能發揮作用。
“完全可以。剛纔我也是一時沒有轉過彎,此事完全可行。如果再晚,我擔心別人會搶先去幹。”朱慕雲說。
“慕雲,謝謝了。”孫明華說,他覺得真是有些對不住朱慕雲,自己與他這段時間頻繁交往,只是想讓別人覺得,他已經與朱慕雲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可是,朱慕雲對他,卻是很誠懇。到了憲兵分隊,還記着自己的事。換成其他人,想通之後,恐怕會先去搶功,巴不得自己不採取行動吧。
“咱們之間,用得着說謝?此次如果能消滅湘鄂豫邊區的領導機關,我的要求不高,到時候送我幾個新四軍俘虜,也讓兄弟的功勞薄,能多寫幾筆就行了。”朱慕雲微笑着說。
“絕對沒有問題。”孫明華信誓旦旦的說。
朱慕雲其實也給鄧湘濤發了份情報,只是,他的情報更詳細。既然與家裡取得了聯繫,他再做這事,就顯得特別有底氣。如果沒有通知家裡,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否則,**真要是襲擊了雲兩山,自己豈不成了罪人?
在家裡收到情報後,他就能放手而爲了。給孫明華出主意,顯示自己的坦蕩。至少,孫明華會覺得,他對新四軍也是毫不手軟的。至於給鄧湘濤的情報,朱慕雲更是顯得很“興奮”。朱慕雲認爲,**如果能趁機消滅湘鄂豫邊區的領導機關,纔是**真正的勝利。
朱慕雲大膽“預測”,只要**能及時行動,一定能大獲全勝。朱慕雲甚至提前向**祝賀,消滅湘鄂豫邊區的領導機關,將是**之大捷,國家之大幸。
鄧湘濤看到朱慕雲的情報,也很是欣慰。朱慕雲能將這麼重要的情報傳給他,再一次證明,朱慕雲與**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朱慕雲對待**的態度,是很對他胃口的。朱慕雲不愧是他的學生,以後一定能成爲一名堅定的**戰士。
但是,朱慕雲在情報最後,也寫了自己的分析。史希俠從河西回來後,雖然帶回了情報,還抓到了新四軍的所謂交通員。可是,他覺得史希俠身上,總有些不對勁。因此,對這個情報的真實性,也表示懷疑。
畢竟,這是史希俠得到的情報,並沒有其他人驗證。他在政保局就說過,誰知道史希俠在根據地經歷了什麼呢?如果史希俠與新四軍聯手,散佈一個假消息呢?到時候損失的,可就是**了。
因此,朱慕雲也勸鄧湘濤,一定要讓**派人偵察,仔細確定之後,才能對雲兩山發兵。否則,出現任何損失,朱慕雲可不會負責。
朱慕雲已經將情報,第一時間通知了邊明澤。既然家裡得到了情報,雲兩山就算真有領導機關,也是爲了引誘**上鉤的手段。現在,朱慕雲提前給鄧湘濤打預防針,也可以消除**一旦失利,他可能面臨的責任。
鄧湘濤也覺得,朱慕雲分析的有道理。軍事情報不可疏忽大意,稍有不慎,那是要死人的。兩軍交戰,一旦情報失誤,死的可不是三五人。比如淘沙洲的那個團,可是新2軍的精銳。但是面對新四軍,這支精銳部隊連一天都沒有堅持。甚至,新2軍的增援部隊,還沒抵達淘沙洲,新四軍就已經結束了戰鬥。
可是,如果情報屬實的話,這又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鄧湘濤沒辦法驗證情報真僞,他只能如實相告。並且,將朱慕雲的分析和推斷,也轉嫁到自己頭上。他以自己的名義,向局裡報告了這個消息。
在電報最後,他也“分析”,情報的可能性雖高,但也不排除,是新四軍的誘敵之計。總而言之一句話,身在敵後,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要不要對雲兩山採取行動,由前線指揮官決定。反正,不管行動是否成功,軍統都沒有責任。
史希俠在回到六水洲後,除了讓朱家鼎審問抓到了交通員外,又把那封地址不存在的信寄了出去。他派人盯着郵筒,看到底會是誰收到這封信。當然,他寄出的信,除了信封一樣外,內容已經全部換了。
信的原件在他心裡,寄出去的,只是臨摹的筆跡。其實,他抓到的人,還沒有承認交通員的身份。事情反常即爲妖,那人當時的神態,他與朱家鼎一致認爲很有問題。搜他身上,雖然沒有其他發現,但憑着這封信,也足夠說明問題了。
然而,那封信在第二天,就被退了回去。史希俠的人在中山路七十四號守着,那個門牌號倒是存在,但地址是警察局的派出所。總不能把自己人也給抓回來吧?
就在史希俠收到退回來的信時,**新2軍集合兩個團的兵力,對雲兩山展開了突然襲擊。他們收到情報後,昨天晚上就派人對雲兩山進行了偵察。
**在根據地最大的苦惱,就是找不到新四軍的主力。**的裝備比新四軍強,如果論陣地戰的話,新四軍也遠不是**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