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勞爾、芭莉亞,回來了!”
平夕興奮地向天空招手,迴應他的是兩聲尖銳的鳴叫。
兩隻一紅一黑的大蝙蝠降落了下來,其中黑色的蝙蝠身上還揹着一個大口袋。
“吱吱吱——吱——吱吱——(主人,我們把您要的書找到了!)”
紅色蝙蝠的芭莉亞迅速地搶走勞爾身上的口袋,叼着它交給平夕。
“呵呵,做的很棒哦。”
“嘎……嘎嘎……(搶功勞……不厚道……)”
“勞爾也很棒哦。”
平夕揉了揉兩隻眷族的腦袋,但頭頂沒有幾根毛的勞爾讓平夕的臉頰抽了幾下。
暫時先不管那個,平夕迫不及待地打開口袋。
“喔哦——《魔族烹飪大全》!《魔族地質文化遺產名錄》!《人族歷史》的上、中、下篇也都在!我的眷族真能幹啊!”
平夕像孩子一樣把口袋裡的書抱在懷裡,而後把手伸進空無一物的半空中,抽出了一大塊、足有一人高的烤肉塊。
“給,獎勵你們的烤龍肉,不過因爲是天龍的肉所以吃完後記得把骨頭磨成粉施放到我的花田裡哦。”
“吱吱!吱吱吱——”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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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蝙蝠激動地叫着,接着身軀迅速變大直至翼展超過十米,腳爪變得粗壯,獠牙也長到伸出嘴外,化爲了它們原本的模樣——遠古惡魔(人族傳說中超越SSS級的魔物)。
不到半分鐘,龍肉便被吃得一乾二淨。
接着,芭莉亞和勞爾張開巨大的蝠翼,叼走了殘餘的龍骨,沒多久,縮小後的芭莉亞與勞爾便返回了平夕所在的城堡大廳。
“你們兩個出去沒有給別人添麻煩吧?”
平夕一邊翻着《魔族烹飪大全》,一邊向眷族詢問。
芭莉亞和勞爾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點了點頭。
“吱吱——吱——吱吱吱!(有!有!我要告狀!)”
芭莉亞用翅膀上的爪子指着勞爾。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在魔王城偷……收集書時勞爾撞死了一個魔族!)”
勞爾眯着眼睛點了點頭,但又立刻睜大了眼。
“嘎!嘎嘎……嘎!(不、不是說好……不說出去的嗎!)”
平夕皺了皺眉毛。
“殺的魔族是他們的重要人物嗎?”
“嘎嘎……嘎嘎嘎……嘎……(很弱……應該只是……小卒……)”
“嗯——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平夕把勞爾撓頭的爪子移下來,但它頭頂的毛已經又少了好幾根。
突然,平夕感應到了什麼。
“唔,那個人族醒了。”
把書放到一邊,平夕帶着芭莉亞和勞爾跑上二樓,停在了待客用的一間房間的門前。
“你們兩個先回去,不要嚇到她。”
“吱吱?”
“嘎……?”
兩隻蝙蝠面面相覷,不過還是遵從命令,飛入了平夕的影子裡。
做一個深呼吸,簡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禮服(並不是爲了參加什麼舞會,而是他這個種族平時就喜歡這麼穿),平夕的喉嚨聳動了一下,接着推門而入。
但推門的一瞬間,平夕就後悔了。
——糟、糟了!還沒想好第一句話該怎麼開口!
與牀上抱膝而坐的少女對視着,平夕感到後背出了許多汗。
——怎、怎麼辦?該說“今天天氣真好”嗎?還是“喲,小姐,你醒了”?
平夕拼命地回想着在童話、小說、史書裡看過的初次見面打招呼的方式。
“喲,小……”
“吸血鬼(Vampire)……”
少女低語着,然後迅速跳起,向地面灑出了銀製的三角釘,並向平夕拔出銀色的長劍。
接着便是沉默。
——呃,那個……她是想讓我踩上去嗎?明明我穿着鞋子的。
平夕的視線在地上的三角釘和少女的臉之間遊走着,困惑不已。
當他決定踩一下試試時,少女看起來很困擾地歪了歪頭。
“你,有智商嗎?”
“喂,一開始就問人家這個啊!”
少女睜大了她碧藍色的眼瞳。
“驚訝,沒見過有智商的吸血鬼(Vampire)。”
“那是連男爵級都不到的下級種,不要把我和它們相提並論!”
因爲實際讓眷族捉來過那種毫無神智、口水如河、大小便亂漏的退化到極點的劣等吸血鬼(Lower Vampire),所以平夕還是相當氣憤的。
“是麼,抱歉。”
雖然認識到自己說了不太好的事,但少女的劍仍未下垂,被劍指着讓平夕很不自在。
“我說,能先把劍放下嗎?我如果想要害你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少女把三角釘收回了儲物空間,並收回了聖劍。
“這裡,是哪裡?我應該是在一片森林裡纔對。”
“你實際上……”
實際上是被莉涅露瓦阿姨撿到,之後被用自己的身體做了各種事,又像嫌麻煩似的被丟給我——
總不能這樣說,但有從沒撒過謊(也沒機會)的平夕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總、總之這裡是我家,在一座浮空島上。”
像這樣,努力敷衍過去。
順帶一提,這座浮於天際的空中之城由老爹愛德華和老媽蒂法莉莎結婚時取名爲“愛巢”,因爲名字太羞恥了平夕說不出口。
“嗯……只是這樣說,你應該不會太清楚……”
平夕撫着下巴,同時也有一種興奮感,因爲這是第一次有外人來這裡,想要向她炫耀一番,這種感情也是很強烈的。
“吶,要來天上看看嗎?我想那應該可以稱作一生都難以見到的絕景哦。”
少女再次歪了歪頭,。
“天上?但我,不會飛。”
“那個簡單。”
平夕輕笑着,然後打了個響指。接着,少女的雙腳便離開了地面,懸浮在了半空中。
“這個是……”
少女缺乏表情的臉上終於又有了情感波動,這讓平夕心情更加高漲,先前的緊張感也早已拋之腦後。
“詹姆斯·喬治·弗雷澤叔叔發明的‘類感魔術’哦,沒有屬性與詠唱的限制,只要有魔素與想象力就能做到各種事情……不過要飛的話,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這樣。”
雙瞳中閃過了赤光,接着平夕背後緩緩張開了一對深紅色的蝠翼。
像是要吸走全部的光,蝠翼出現時整個房間便暗了幾分。
黑暗的、赤紅的魔素像血液一樣在蝠翼上流轉、纏繞,偶爾還會出現幾絲電光,夾帶着恐怖的威壓與力量感,平夕於此刻展露了他強大的一角。
少女像是被那龐大的魔素震懾而愣住了幾秒,眼眶也稍微放大。
“難以置信的魔素……你到底是……”
“那,走了!”
平夕振動了一下蝠翼,接着,四周的景物就變換了。
先前擺滿各種奢華傢俱的房間變爲了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空間切換。
少女因突然的變化而失神了一瞬間,而後又再次感到了驚訝。
“連陽光也不怕……你是……”
她噤口了,爲這映入眼中生命裡也難窺一次的絕景——
和煦的陽光自無雲的天空揮灑而下,在琉璃色的城堡頂部跳躍、扭折,隱約從其間的層狀結構中漫出虹色的光帶,華麗而絢爛。
錯落的高塔圍繞着城中心有序地排列着,由龍白石製成的牆面堅固而晶瑩,反射出恰到好處的潔淨陽光,在刺眼的焦灼之中又給人以矛盾的清涼感。
往下是碩大的宮廷式花園。
各種色彩的花卉密集地生長着,包圍了整個城堡,使之如坐落於七彩的、幻色的花湖之中,同時上百位辛勤工作着的家妖精(Brownie)們在花湖中穿行着,她們背上的各色的柔軟羽翼成爲了湖上的綴飾。
這座天空之城深深震懾了少女的心,即便它現在已經被污穢染盡。
“確實很美呢。”
“對吧對吧!”
平夕揮動着蝠翼,在少女身邊得意地笑着。
“那個……現在說雖然好像有點晚了……我的名字是平夕·阿修特爾·蓮,爲原初之金——愛德華·阿修特爾與原初之赤——蒂法莉莎·蓮之子,雖然因爲從未出過城所以還未獲得爵位,但姑且已經成年,也應該在公爵級以上……哼嗯,說了你應該也不明白……那你呢?”
少女沒有答話,她只是緊緊地盯着平夕,碧藍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平夕虛像。
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或許,他能幫我……
調整一下呼吸,少女令起伏的心境平復。
“我是萬理亞,原人族勇者,現在正處於沒有容身之處的狀態,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留在這裡,拜託了。”
萬理亞深深低下頭,她柔順的銀髮流瀉而下,令平夕的心微微晃動。
“你也能說長句子啊……那個,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平夕也同樣低下頭。
“還有,因爲過些日子我要外出旅行,所以希望你能教授我關於外界的知識、常識之類的,如果也能講一下你們人魔大戰的事就更好了,我對那個超感興趣的!”
平夕的眼中閃着亮光,但看到萬理亞的困惑後又連忙擺擺手。
“啊不、不,當然會有報酬!不僅可以讓你在這裡住下,也可以提供其他你想要的。”
萬理亞略微睜大眼睛,她的視線中凝聚了一些令平夕想要退卻的董事。
那簡直就是——
“什麼都可以嗎?”
“啊、嗯,姑且這個世界上大部分東西還是可以給你弄來……”
無止境的瘋狂。
銀少女輕啓雙脣。
“那麼我想要——”
她口中溢出的話語讓平夕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