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打了齊天魁的人,姓吳,因爲小時候出天花,雖然撿了一條命,可是臉上留下了好多麻子。他在家排行老二,故而人家都叫他吳二麻子。久而久之的,衆人也就忘了他原本的名字,都喊他二麻子了。
其實這個二麻子背後的後臺,就是秦掌櫃。開當鋪總要跟各行各業三教九流的打交道,秦掌櫃就養了一批混混做打手,有的時候也做一些不適合擺在明面的事情。
二麻子會一些功夫,更有一股子狠勁兒,心狠手辣的。他幫着秦掌櫃辦了不少的事情,秦掌櫃也對他很看重。
齊天魁被打的消息傳到了鎮上,秦掌櫃覺得這是個討好齊家討好方老爺的機會,故而就讓人去打聽,究竟是什麼人打了齊天魁。結果他剛把二麻子找來吩咐事情,二麻子聽完他的話,就撲通跪下了,承認自己之前在齊家村打了人。
秦掌櫃一聽,這還了得?便趕緊的將二麻子綁起來,送到齊家村發落。當然,這也不過就是走個過程,秦掌櫃是不可能讓齊家真處置二麻子的。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省得以後齊家人知道了,那時候萬一齊家閨女在方老爺面前說什麼,那就不妙。
秦掌櫃既然有心要保二麻子,自然是不會讓齊永元真的動手打人,故而便出言勸阻。“齊老爺,這事兒是二麻子做的不對,我們已經教訓過他了。二麻子也說,願意出錢賠償齊老爺,所有藥費診費,都由他來出。”
二麻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賠罪,再加上秦掌櫃在中間幫着說合,齊天魁父子哪裡還能真的動手打斷二麻子的腿?最終,齊天魁也只能是長嘆一聲,“罷了,今天就看在秦大掌櫃的面子上,不難爲他了。”
二麻子跪在地上千恩萬謝,這纔起來,旁邊的人伸手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然後二麻子從懷裡掏出兩錠銀子放到了炕上。“齊老爺,這是十兩銀子,留着給您買點兒好東西補一補身子吧。實在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齊老爺,該死該死。”
二麻子十分誠懇的賠禮道歉,還有秦掌櫃的面子,更是拿出來了十兩銀子,齊天魁要是再計較,那可就不太好了。於是,齊天魁也就順水推舟,點了點頭。“咱們都是受了那女人的引逗,算了,不打不相識,這不就認識了麼?”
齊天魁鬆口,秦掌櫃也鬆了口氣。他十分清楚方老爺對齊家閨女的看重,這件事要是不處理好,以後肯定會有麻煩。
“齊老爺寬宏大量,這份胸襟在下佩服。二麻子,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四處得瑟?告訴你,再不長眼睛,當心你的小命就沒了。”親掌櫃裝腔作勢的訓了二麻子幾句。
二麻子當然是又鞠躬又點頭的,態度很好。這樣一來,齊家人就是心裡再生氣,也不能發作了。
看着齊家人的態度緩和了許多,秦掌櫃這才放心,然後就要提起巧雲的事情。而那頭一直坐在炕沿上的劉氏,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精明起來,她扭頭看了看外間屋來回走動做事的巧雲,趕緊朝着秦掌櫃又是擺手又是擠眼睛。
秦掌櫃是什麼人啊,見慣了各種事情。這會兒一見劉氏的手勢和表情,又見到劉氏總忘外屋瞅,當下就明白了,那位巧雲姑娘應該是就在外間屋幹活呢。這其中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很顯然,齊家還沒能說服巧雲答應親事。
“既然是齊老爺的腿已經接好,我們也就放心了,齊老爺安心養傷,往後有時間,在下還會再來看望的。”秦掌櫃看懂了劉氏的意思,知道有些話不好在屋子裡說,於是便起身告辭。
按說,家裡來了男客,女人是不好跟着相送的。可齊天魁這個模樣,劉氏就故意讓齊永元留下來照看着,自己則是出門去送秦掌櫃一行。
“秦掌櫃,我家那閨女性子太倔,不容易說動。這樣,咱們定下一個日子,到了那天,你們那邊帶着人過來,留下聘禮,然後直接就把人帶走便是了。這件事不能提前說,萬一提前說了,就怕是鎮上韓掌櫃那裡不好交代。”
劉氏一邊送秦掌櫃一行出門,一邊低聲的說着。“兒女婚姻都是父母做主,既然我們答應了,就由不得她反對。你們儘管來接人就好,其餘的就不用管了。秦掌櫃,你看這樣可行麼?”
秦掌櫃聽了劉氏的話,不由得點頭。劉氏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那個韓掌櫃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物,據說是在朝廷裡也有些背景。韓掌櫃那樣看重巧雲,要是知道巧雲出嫁的事情,肯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撓。倒是不如悄悄的把人先接走,也省得再出別的岔子。
“成,那就這樣吧,正月初五的下午黃昏時分,我帶人來接巧雲姑娘,齊夫人到時候想辦法穩住了巧雲姑娘就行。記住了,初五下午。”秦掌櫃琢磨了一下,就定下來日子。
對於秦掌櫃定下的日子,劉氏當然不反對了,於是,兩人就這麼悄聲的定下了日期。正好衆人也出了齊家的大門,劉氏便擡高了聲音,“秦掌櫃大老遠來一趟,連杯水都沒喝,實在是招待不週。還請秦掌櫃不要介意,往後常來常往纔好。”
秦掌櫃笑着點頭,“齊夫人太客氣了,秦某以後自然是經常來拜訪的,外面天寒地凍,齊夫人還是回去吧。”說完,這些人就上了馬車,一路離開了齊家村。
劉氏瞧着秦掌櫃離開,便轉身進屋,跟齊天魁說話去了。
而這個時候外間屋的巧雲,卻是一臉沉思,今天的事情怎麼就那麼不尋常呢?剛剛來的人,巧雲在鎮上也曾經見過一次,那是鎮裡當鋪的秦掌櫃。
齊傢什麼時候跟秦掌櫃攀上交情了?竟然不用齊家人上門去找,他們就能把那個什麼二麻子給綁來賠罪。這件事怎麼就覺得有古怪呢?秦掌櫃的態度也不對啊,平白無故的,他怎麼會對齊天魁一個泥腿子這麼尊敬?
巧雲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心裡卻覺得不踏實。她決定抽空讓袁青雷去鎮上打聽打聽,齊家跟秦掌櫃那頭,究竟是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