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在這期間,婁小乙還有兩樁心事未了。
頭一件,是含煙的去向下落。
如果他還留在五環,他不會急於尋找,有緣終會來相見,但如果去了青空,數百年回不來,那他至少要給自己一個心理平靜的理由。
通過宗門的傳送陣,他傳去了嵬劍山,然後低調隱蔽的去了趟坤道離界,全程慫着,直到回山。
在舫汀島,他沒有得到驚喜,坤道們好像也沒理由隱瞞他,在收穫了整整一個納戒的冰糖葫蘆後,也只能黯然而返。
含煙去了不可名處,這就是坤道們的解釋,看着她們抱歉的目光,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在修真界,最忌強迫,他有他的理由,別人有別人的難處。
那就,交給時間吧!
第二件事就是,
“九爺,我要去青空了,您有什麼要吩咐的麼?或者,有沒有故交好友需要傳個信什麼的?”
站在農家小院中,婁小乙帶來了九爺最喜歡的吃食。
阿九挺着大肚子,出現在了小院中,看了看婁小乙,
“哦,金丹了!不過你這速度可是有點慢……去青空?好地方啊!也是九爺我的故鄉……但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因爲那該死的重……
給誰送信?讓我想想,能活上萬年的,好像沒有……不對,也有幾個,不過你暫時還見不到它們,有一條船,一座塔,一棵樹,我也不知道它們現在還在不在……
好地方啊,那是夢開始的地方!”
阿九一邊往嘴裡填東西,一邊絮絮叨叨,眼光中出現了少有的回憶。
婁小乙沒有追問,什麼該死的重?什麼船,塔,樹?他知道以自己的境界層次知道這些也是自尋煩惱,就不如不問。
他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的了!
“九爺您有什麼要囑咐的麼?”
阿九搖搖頭,它發現自己在人類的進程中真的是幫不上一點忙,它自以爲了不得的那些東西,在這小子面前竟然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這讓它很傷心!
不過也好,只有這樣纔不會走上老路!纔有更大的可能,更廣闊的空間!
作爲前輩,作爲過來人,它只要看着就好,看着別人的成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當然,該提醒的也必須要提醒,於是神神秘秘,
“我告訴你啊!一般人我都不稀的和他說!去了青空崤山,千萬別隨便挖坑!會挖出屎來的!”
婁小乙陪九爺在九宮界待了一整天,兩百餘年的接觸中,他終於發現這個奇奇怪怪的胖九爺,對他其實沒有任何要求和圖謀,有時顯的很幼稚,有時很腹黑,有時又有些神經質。
但越是這樣,越顯的真實,讓人心生親近,
“九爺,去了那邊,我會想你的!”
婁小乙走了,留下阿九一個在那裡抹眼淚,就像長輩看着自己的孩子出去闖世界,心中不捨,卻知道這是大勢所趨,阻攔不得。
它曾經費盡心力的想幫助這個傢伙,卻沒有什麼成效,本以爲就這樣了,平平淡淡的關係,因爲主人的紐帶……但現在它發現,其實人類的感情也很簡單,不需要多麼大的幫助,不需要多麼大的付出,只要你付出了關心,就一定有結果。
……這是一個寒風凜烈的夜晚,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定軍山下,有一處在穹頂被視爲絕密的所在,佔地龐大;依山而掘,有數十個巨大的石洞,裡面停着的,都是軒轅劍派征伐宇宙的利器-大型浮伐,超大型寶船。
之所以建在定軍山下,是因爲穹頂十三峰中,唯有定軍峰是一座整體由堅固的玄武岩形成的山峰,堅實異常,在這裡挖洞放置這些寶貝,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安全。
婁小乙由睿真人帶來了此處,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巖洞,隨即進入了其中一條停泊的大型浮筏中,開始安靜的等待。
這些大傢伙是無法收縮入筏囊的,修真世界中,只有那些體積重量在一定限度內的個人小型浮筏才能收縮入囊,對這種龐然大物就不可能動用空間手段,修真界也有它的侷限,你非要理解成一個能把星辰都放進納戒的世界,也純粹是癡人說夢。
這裡有數十個大型石洞,具體有多少大型浮筏,有多少寶船,這是軒轅的核心機密,不到一定層次不可能知曉,像婁小乙這樣的小金丹顯然就沒有這樣的機會,好在他也沒這個興趣。
隨船返回青空的,可不止他一個金丹,而是有數名之多;這也是軒轅調濟青空中堅修真力量的一種手段。
金丹修士到了後期,面臨上境元嬰的大坎,實話實說,成功率很低,總有各種意外讓其中一些人不得不放棄上境的夢想,比如,無法治癒的傷勢,年老體衰,道心有隙,多次衝擊未果,等等原因,就有修士慢慢放棄了這條上境之路,轉而向其他更有實際意義的方向發展。
比如,像古岡他們一樣的司職各殿堂爲軒轅培養後備人才,或者外放建立家族,或者外派去往其他殖星鎮守,其中就有很重要的一項,回左周青空充實那裡的中堅階層。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去,人生地不熟,又背井離鄉的,對他們這些年紀偏大,壽元將盡的修士來說,沒幾個願意在臨死時背井離鄉。
但是,那些當初從青空過來的修士可不會這麼想!他們作爲築基的種子被送到了五環,成功的結得了金丹,卻在元嬰前止步,在生命的最後幾十年中如果能回到母星青空,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每次有浮筏回返,或多或少都有幾名金丹跟隨,他們的願望就是把最後幾十年的能量用在爲母星出力上,當然,也有葉落歸根,看一看故鄉,看一看家族的想法,對此,宗門從不拒絕。
他們彼此之間都很熟悉,畢竟一起在五環奮鬥了數百年,這裡就婁小乙一個特別的,但也沒人來問他的目的,幾百年的修行,對這樣的異常他們早已看慣,既然是宗門的安排,就一定有宗門的道理,輪不到他們來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