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使了陰招的趙邁反而冷靜下來,他很清楚的知道衝動幫不了自己。對方赤紅的眼睛、膨脹的肌肉,很可能是一種狂暴的效果。可不知爲什麼,這狂暴的力量持續的時間很久,比他預估的時間要長很多。
後來他才琢磨過來,索魯肯定不是完全的狂暴,或者只是一種模仿狂暴的狀態。學會狂暴然後成爲野蠻人也是要看天賦的,並不是說怒髮衝冠一下就算是狂暴了。當時戰鬥的時候有些過於小心翼翼,高估了索魯的實力。
既然心中有了幹翻半獸人的念頭,趙邁便立刻着手行動。在整場戰鬥中,他第一次主動上前,依靠盾牌的掩護拉進和半獸人的距離。短矛就架在盾牌一側,矛尖緩慢轉着方向,但從不離開索魯身體的範圍。他模仿者電影中斯巴達三百戰士的姿態,以彎腰、微蹲的姿勢慢慢接近索魯。
“沒用的,你來!”趙邁原本想說類似“笨蛋過來受死”之類,但他的通用語過於匱乏。只能用這麼簡單的句子,不過應該能夠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吧?
狂暴的半獸人果然受不得刺激,大喝一聲就衝了上來。趙邁看準時機也衝上去,將盾牌狠狠頂在索魯身上。
備胎盾吸收了所有的衝擊,但不代表能夠讓趙邁掀翻面前的一切,他依舊需要足夠的臂力才能把索魯擡起來。所以趙邁在一瞬間彎下身子,讓自己的後背呈現弓形,然後以盾牌在平面,用雙腿的力量將索魯第二次掀起來,並順勢扔到身後去。
他的短矛猛向後抽,狠狠打在半獸人的腰間,正好也是半獸人用雙刀命中趙邁的地方。索魯嚎叫一聲,慌亂間在屁股上踹了一腳,把趙邁摔了一個趔趄。
“混蛋!”索魯脫口而出,從地上翻起來之後就打了過來。趙邁不甘示弱,用通用語說了句“不聰明的雞蛋”也戰成一團。
索魯的通用語很快就用完了,獸人語脫口而出。卡爾不讓他說獸人語,認爲那是一種野蠻原始和邪惡的語言。索魯一着急,便忘了這回事,各種污言穢語和滿天飛舞的吐沫星子就朝趙邁飛了過去。
藉助備胎盾的作弊力量,在手上勉強戰了個平局,但在嘴上可不能輸了。趙邁的通用語連日常都不夠,沒有足夠的彈藥用來罵街。他雖然聽不懂獸人語,但直覺上知道索魯換了一種語言,所以他也毫不客氣。
沒有一種語言能像漢語一樣博大精深,無論是什麼場合。
他的氣勢陡然壓過了半獸人,不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變的遊刃有餘。毫不重樣的罵詞配上猙獰的語氣,在抑揚頓挫之間幫趙邁找到了戰鬥的節奏。節奏其實就是一種協調,是身體熟悉並更好進行控制,發揮潛藏實力的一種途徑。許多拳擊手在上場之前都要戴耳機聽音樂,這就是一種獲取節奏的方法。趙邁的節奏就隱藏在國罵之中,或者說剛好合拍吧。
如果索魯能夠靜下心來,他很快就能發現趙邁盾牌的弱點。所有的衝擊力都沒什麼效果,但如果用手抓着盾牌朝一邊撥,就會變成兩個人之間單純的較力,趙邁一定會輸的很慘。但他一根筋似的,不斷攻擊盾牌,好像不把這礙眼的東西砸爛就誓不罷休!手中的木刀並不好用,他居然從柴堆裡抽了一根足有兩米長、碗口粗的樹幹,當做巨木棒揮了過來。
趙邁擡起備胎盾迎向這次攻擊,木棒在空中炸得粉碎。一截斷木旋轉着,刺進了索魯的右眼。哀嚎聲起,鮮血飛濺,索魯扔下沾血的木棒捧着右側的臉大聲喊叫。趙邁一愣神,連忙丟下武器上前查看。盾牌和短矛扔在一邊,同情心涌了上來。
還沒等關心到達,半獸人越發兇惡,一拳偷襲了趙邁的腹部,把他五臟六腑打得錯位。緊接着,半獸人用雙手扼住趙邁脖子,用力向中間猛掐。
趙邁被打翻在地,被索魯壓在身上、掐住脖子,血液和空氣都不能流通。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快要看不清猙獰半獸人的醜臉。儲備糧衝上來,用盡全力去咬半獸人的腳腕,但奶牙造成的傷痛被索魯強行忍住。
“變異的人類崽子,居然敢打傷我?你以爲有卡爾的關照我就不能殺你了?現在時間還早,足夠我把你帶到深坑那裡。密林是我的,都是我的!”
趙邁一時的善心換來的居然是這種結果,除了脖子之外,他的下腹部也被索魯用膝蓋猛擊。死亡的威脅襲上心頭,但心臟跳得再快也無法把血液帶到大腦中去。他僅存的意識明白,自己最多隻剩下幾秒鐘的時間,之後就再也無力形成反擊。這個時候就算再恐慌,也不能把力氣浪費在胡亂的掙扎中。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越是危急,越是隻有一次機會,越是要沉着,不能因爲慌亂而浪費。趙邁擡起右手,摸到了半獸人的臉,然後用足力氣,彎曲手指,猛力將左手的中指食指插進了索倫右眼的傷口。
他的反擊迅猛而爆裂,左手連續不斷,多次刺進扯出。這樣的疼痛無人可以承受,大腦對極近距離危險的感知迫使半獸人撒手後撤。趙邁脖子上的氣管和血管恢復了作用,氧氣和血液涌了上來,也帶來了眩暈的感覺。他只能恍恍惚惚看到半獸人大概的位置。手在地上亂摸的時候,接觸到了一根細長帶有尖端的物體,很可能是斷裂木棒的碎片。
既然已經有了要殺死自己的打算,那麼就不能留下這個敵人,否則日夜難安。趙邁沒有多少戰鬥的經驗,但小學的時候也學過雷鋒精神,其中“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他猛撲上去,試圖把手中的武器刺入索魯的心臟,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缺氧和腹部的重創讓他難以爲繼,衝鋒變成了踉蹌。更加強韌的半獸人徹底瞎了一隻眼,但依舊可以揮拳。趙邁眼看着對方的拳頭越來越大,自己的手臂卻擡不起來。
一股狠勁從他內心深處迸發,自己不好過也不能讓對手好過!自己不去害人,但對於想害自己的人就只有拼命一個手段。他咬緊牙關,避開側面,選擇用額頭對撞拳頭,然後在俯身的時候把木刺扎進索魯的大腿根內側。這裡應該有大動脈的,流血五分鐘就會死。
趙邁在眩暈之前依稀聽到儲備糧叫個不停,身子可能又被踢了幾腳,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